李嫣然姐妹俩说了些什么,秦明兰没有仔细去听。不过看两人拉拉扯扯一番,最后李夷然一把推开她,李嫣然伤心低泣的模样,还有李夷然那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就知道这对姐妹的‘交’流也绝对不怎么愉快。
“回府吧!”李潇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便扭开头。
秦明兰也低叹口气。“走吧!”
马车一路平稳的回到王府,两人下了车后径直去了平王妃的住处。
他们出‘门’前就是来向平王妃辞过行的,现在回来发现平王妃还是那一身装束,只手边的笸箩里又多出来一件娃娃穿的小肚兜,可见一直在这里等他们。落座之后,平王妃便问:“怎么样?”
“诚如您所料,还是老样子。”李潇然耸肩,赶紧剥了一个橘子又开始往嘴里塞。想想自己那一篮子比金子还贵的瓜果就这样进了那群人的肚子,他突然有点心疼。
早知道那丫头拿了东西也没半点反应,他就不该那么好心!
平王妃幽幽叹了一声,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惋惜亦或是失望的表情。“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两次三番的试探于她她却依然不改其心,那就说明她已经打定主意了。”
“可不是吗?当初死活要嫁到郑家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定主意了吧?”李潇然笑道,眼中带着一抹冷意。
秦明兰撇撇嘴,聪明的决定不参与到这对母子的对话中去。虽然现在她已经大概能听懂他们这暗里来暗里去的对话了,但要如这般轻松自在的‘交’流,那还需要一定的练习。
还好,李夷然只是大家生命中一闪而逝的流星,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他们该说的说完了,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李潇然目光一转,便发现了平王妃手头的一封信,立马眉梢一挑:“南边来的?”
“是啊!”平王妃笑道,将信递到他手上,“你父王自打到了南边,天天都忙的焦头烂额,就连给我写信也通篇都是抱怨,可见遇到的糟心事真不少。”
“那是自然。自己辛辛苦苦了二十多年打下的基础全都毁于一旦,现在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他必定是忙得不可开‘交’了。”李潇然笑道,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估计,他越忙,心里就越恨不能把我和太子撕成碎片吧?”
平王妃一脸无奈的叹息:“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父王呢?”
“好吧,那我不想就是了。”李潇然耸肩,又笑嘻嘻的‘摸’上秦明兰的肚子,“都快九个月了呢,我儿子马上就要出来和我见面了!很快,我也就是当爹的人了,看以后二堂兄还有太子他们怎么抱着儿子在我跟前嘚瑟!”
这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令平王妃失笑。“知道自己要当爹了,还不稳重些?就你这样,以后指不定孩子会被你教成什么样呢!”
“我教不好没关系,这不是有她在吗?只要她随便‘露’上几手,保证我儿子十八年后一定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李潇然昂首‘挺’‘胸’大声道。
噗!
这没骨气的话他怎么就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呢?
秦明兰一口茶差点喷了,顿觉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好像被他亲爹刺‘激’到了,小手小脚动得格外欢快。
连忙扶着茶几站起来。“我突然觉得有点累,还是回房休息好了。”
“好,你眼看就要生的人了,是不能累着了。这些天都小心些。”平王妃也赶紧起身,“潇儿你赶紧扶着你媳‘妇’,让她回去好生躺躺。不许再拿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她,知不知道?”
“知道了,母妃你就放心吧!”李潇然一口答应。
秦明兰听在耳里,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异样——还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事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不过既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李潇然自然是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肯说的。
但也不用他说,很快,她就知道了。
就在李夷然一行人离开京城十余天后,京城里便传来了消息——在流放岭南的必经之路上,突然杀出来一伙‘蒙’面大盗,竟是将官差给杀了个干干净净,不少囚犯也都变成了刀下冤魂。但是姓郑的,姓高的以及平日里和郑家过从甚密的几家人却伤亡甚少,但人也没有被撞到,竟是凭空失踪了!
这人都去了哪里?那么几十号人呢!
有人说他们是趁‘乱’逃跑了,有人说他们是被‘蒙’面大盗给捉回山寨里去了,也有人说他们其实也被杀死了,只是尸体被野狼给分食了。
对于这些说法,秦明兰都采取了一个态度:不相信!
多年的野外作战经验告诉她:这么多人集体失踪,绝对是有‘阴’谋!而且,那伙‘蒙’面大盗肯定也是某人手下的人假扮的!
不知怎的,心口莫名的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呼吸都觉得难受。抬起头,看着头顶上耀眼的‘艳’阳,顺便注意到天边令人窒息的一片黑暗,她不禁眉心紧拧,总觉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一只白皙‘玉’手赶紧按上她的额头,死命将她眉心中的川字给拧开。“随时都要准备生的人了,你还关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干什么?你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再说吧!那些人跑就跑了,有本事他们杀回来京城试试?”
抬起头,恰好对上李潇然怒气冲冲的小脸蛋。即便是生气,他脸颊上也只是多了一抹绯红而已,双眼却是闪闪发亮,直看得人心里一动!
秦明兰赶紧别开头,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禽兽,居然都要生了还这么‘色’眯眯的。“我也没多想,只是无聊,突然想到这里了,就忍不住又往深里想了想。”
“那也不许想!”李潇然大声道。
这霸道的样……可是一点威慑的力道都没有啊!
秦明兰突然想笑,但点头忍住。
“好。”她一本正经的点头。
看她这假正经的模样就知道她绝对又是在忽悠他!李潇然心里气不过,可又能如何?这些天老娘就跟唐僧似的不停的在他耳边念紧箍咒,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媳‘妇’马上就要生了,千万要让她保持愉快的心境,不要和她对着干,更不要和她顶嘴,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丫丫的,以前都是别人这么对自己的,现在换做了自己,他心里别提多憋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潇然心中正有忍不住埋怨平王妃呢,就见到平王妃领着王嬷嬷施施然走过来了。
她穿着一身秋香‘色’长裙,臂上挽着披帛,行走之间,状如摆柳,一股优雅高贵的气度宛如天成,叫人不管看多少遍都还是舍不得移开眼。
只见她款步来到秦明兰身边,笑眯眯的问:“今天觉得怎么样?身子可还好?”
“‘挺’好的,小家伙也‘挺’好,暂时还没有出来的迹象。”秦明兰一一回答。
平王妃也满意颔首:“这是我亲手炖的雪蛤莲子汤,你赶紧趁热喝了吧!”
又喝汤!
秦明兰痛苦的皱起眉。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子’宫压迫膀胱,她不喝水都一遍遍的往茅厕跑。喝了水那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平王妃却偏偏天天都炖了各种补身子的汤‘药’来给她喝。婆婆的一份心意她不好拒绝,可每每喝下去后的痛苦却都是她自己承受的!
很想拒绝,然而眼看着平王妃又亲手将小碗给递了过来,美丽的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柔和的眼中也满含着关切,再加上轻轻柔柔的一声:“喝吧!”
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战斗力再次土崩瓦解。
她必须承认,在这看似和小白兔一样无害的婆婆跟前,她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乖乖将碗接过来,深吸口气,正打算喝,却看到一名丫鬟突然闯了进来。只是,前脚刚踏过来,侯家看到秦明兰和李潇然都在,她立马又将脚给缩了回去!
秦明兰认出来,这是平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除了王嬷嬷外最得平王妃器重的一人。
平王妃火眼金睛,自然也发现了这丫头的状况,顿时将脸一沉:“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丫鬟连忙低头:“是有件事,奴婢刚知道了,正打算告知王妃。”
“那你过来说。”
丫鬟犹豫一下,慢步走到平王妃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平王妃脸上的柔和立马悉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郑重。
见状,李潇然和秦明兰也纷纷正襟危坐。
“母妃,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李潇然问。
平王妃看看他,又看看秦明兰,再看看他,最终目光又在秦明兰身上流连了好一会,才终于摇头长叹口气:“罢了,横竖这事是瞒不住的,我便告诉你们好了。九皇子,造反了!”
“什么!?”
秦明兰和李潇然同时低呼出声。
平王妃点点头:“是的,他心知回京面临的必定是被圈禁一生的命运,因此便干脆揭竿而起,造反了!”
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
秦明兰心中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至于第二个……她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蛊‘惑’的他?
九皇子这人她接触过几次,那分明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对富人采取的手段虽然有点不入流,但也只是利用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对人采取压迫之法罢了。造反这种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且对于现今的他还是极度不利的情况下,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不是烧坏脑子了,就是被人蛊‘惑’了!
秦明兰更偏向于后者。
平王妃这里的消息并不太多,毕竟她只是个内宅‘妇’人,对外头的事情不过是大概了解一下罢了。但秦明兰听说后怎么都坐不住,便干脆将秦明岳给叫来仔细问了一番。
消息虽然才传回京城不倒班底,但秦明岳已经被任命为副将,马上就要对同范大一道出兵攻打叛军,现在正在紧急的筹备各项物资,清点将士。不过秦明兰召见,他还是乖乖的来了。
“其实这个造反五天前就开始了!九皇子先发布了讨伐太子的诏书,说他是囚禁了皇上,趁机打压忠臣,谋害皇嗣,甚至秽‘乱’后宫,等等捏造了足足十条十恶不赦的罪状,而后便在自己的封地自立为王,率领一万‘精’兵往京城这边杀过来了!沿途烧杀抢掠,行径格外恶劣。因为路途遥远,所以造反的消息今天才刚刚送达。皇上当时一听就又吐血昏‘迷’,太子殿下不得已值得又自作主张,将我们都叫进宫去,大略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便点了范大为主帅,我为副将,命我们再率领虎威营里的十万‘精’兵前去讨伐叛党。”
说着,他对秦明兰竖起大拇指:“亏得大姐你有先见之明,特地留下三十万大军在京城,不然现在忙‘乱’之下,怕是难以短时间内召集到那么多人呢!”
秦明兰撇撇嘴。“我当时其实也没有想到那么多。”
不过,即便听到秦明岳的话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异。但这种话和小家伙就不用讲了,便只是点头:“范大在边关时便一度充当过我的副将,作战经验丰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想必也知道如何在战场上自保。还有那十万‘精’兵,你们也大可挑选那些跟随咱们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这样大家团结协作的力量更大些。”
“这个大姐你尽管放心,我们都已经想到了!”秦明岳大声道。
秦明兰心里蓦地一阵失落。
是啊,不过是对付一个造反的小小皇子罢了,能有多难?当初边关那么风云诡谲的环境毕竟是少数,他们也是久经沙场的,这点小事必定不在话下。
可是,为什么这样想着,她心里却异样的特别难受呢?
是的,以往就算没有接替父亲的帅印的时候,她好歹也是能在父亲身旁占据一席之地,偶尔还能提点建议的。后来当了元帅,更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军营里没有人不听她号令。可是现在,再次有仗打了,却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主帅是范大,副将是秦明岳,虽然依然是秦家军出马,但这浩浩‘荡’‘荡’的人马里却已经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甚至,都不用和她再做商议,他们就已经将一切都计划好了。
她突然有种被抛弃了的孤零零的感觉。
一手抚上肚子,感受着里头那个还在迅速成长的小生命,她心里酸酸涩涩的十分难受。
秦明岳快要吓哭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那句话说错了,怎么大姐就变成这样了?这要哭不哭的,好像被他给欺负了似的。天知道,从小到大,只有这位姐姐把他欺负得哇哇叫的份了!
李潇然见状,眼神也微微一暗,轻轻推一把秦明岳:“你还有要务在身,赶紧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可是大姐……”
“她只是因为不能和你们一道上战场而有些失落罢了。不过只要你们能带回战胜的消息,她肯定就会很开心了。毕竟你们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不是吗?”李潇然低声道。
秦明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再看向秦明兰:“大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打,争取尽早解决了九皇子,绝对不坠我们秦家军的脸面!你就等着听我们胜利的战报吧!”
真的,就连这小子都已经能**作战了。边关的一切也有大弟弟做主,听说在他的安排下,事情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好像真的没有用处了。
难不成,‘女’将军的最终下场真的只有回家嫁人,相夫教子吗?
读不知道秦明岳是什么时候走的。当秦明兰回过神时,才发现秦明兰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身旁,一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忙想将手‘抽’回,李潇然却不放。“心情不好就直说,在我跟前不必遮遮掩掩的。”
“我是不高兴。”秦明兰点头。她也没打算遮掩。
李潇然忽的长叹口气。“其实,你已经够幸运的了。至少你曾经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八年,将你的才能发挥到了极致。可是我呢?枉我生来耳聪目明,人人都夸我神童,现在也是一身的本事,却苦于这破败的身子根本没办法施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各方面都不如我的人到处耀武扬威。说起来,我才是最该不高兴的那个!”
这家伙为什么每次都能这么不要脸的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还神童,还一身的本事,不带他这么自夸的!
而且这些年,他在京城为虎作伥的还少吗?他‘私’底下运用的手腕还不够叫人叫苦不迭吗?尤其是前些日子,郑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被连根拔起,那些也全都是他的功劳!
现在却说没法施展,他也说得出口!
不过,她的心情也的确被这番话给有效的抚慰到了。
以这家伙的聪明才智,只在京城这个小地方玩玩闹闹,的确是‘挺’屈才的。要是换个大地方给他,想必他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来。只可惜,以他现在的身份,以平王爷的地位,他是没这个机会了。
所以,他是‘挺’可怜的,的确是该不高兴。
想及此,秦明兰心情好了点,勉强扯出一抹笑:“你说得对,其实我打打杀杀了八年,早就疲倦了。现在既然有个机会休息一下,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叫秦明岳他们几个去解决也就是了,以前那些小仗她也没少直接甩手扔给他们去处理过。
“就是嘛!”李潇然赶紧点头,一手又拍拍她圆滚滚的肚子,“所以你就别管外头那些破事了,先赶紧给我把儿子生出来是正经!”
靠!
说了半天,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你儿子!
秦明兰不悦撇‘唇’,但当感受到掌心下小家伙的拳打脚踢时,那一抹不悦也瞬息化作了欣喜。
一点军功,和自己的生命的延续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不过只是一个脑残皇子一时脾气上来了的任‘性’之举,以秦明兰亲手训练出来的范大秦明岳以及十万‘精’兵出击,必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绞得干干净净。但是等消息传来时,秦明兰都不禁震惊了——
“输了?我们的人,怎么可能会输?”
第一场战役,秦明岳率领五万人马应对九皇子,没想到结局竟是以失败告终!
“启禀秦大将军,九皇子早先在京城时便‘私’下勾结了不少党羽,到了封地后更是表面上佯作温驯,‘私’底下策练兵马,‘私’造兵器。他在封地的将士是只有一万,可是等出了封地后,他又强‘逼’当地十四岁以上男子皆充军。再加上一路上不停有人投靠,不知不觉,人数也有五六万之众了!而且那边的情况他们更熟些,早先一步设置了陷阱,‘诱’使秦副将深入,秦副将一时不察,就……”前来传话的太监捏着嗓子声音越说越小。
秦明兰心痛如绞,顿觉肚子里也隐隐作痛。
赶紧握紧拳头深吸口头,她睁大眼睛摇头:“阿岳他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再不济,他身旁还有范大在。范大早年跟随我父亲征战,后来又成了我的左右手。他的打法我最清楚了,一向是求稳,这种险中求胜的事情他不会做。阿岳他们自小见识的陷阱也多了去了,区区一个这样普通的陷阱还不至于困住他们!”
“那秦大将军您的意思是?”
“我觉得,他们的人里头出现内鬼了。”秦明兰沉声道。
太监脸‘色’刷的一白。“这个,怎么可能?”
她也不想这么认为。那些人都是跟随她多年的部下,更是她‘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培养出来,跟随自己九死一生的好兄弟们。即便回了京城,做了世子妃,她也从不忘记为他们争取各项权利和福利。她自认已经对他们够好了,可为什么还会有人背叛他们?
一颗心仿佛被无数只手拼命的撕扯着,疼得她几乎呼吸不能。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仿佛察觉到了母亲‘激’烈的情绪,也变得不安分起来,秦明兰现在很想闭上眼一个人好好躺躺。
可是不行!
这么大的事情,她必须尽快解决了。不然,到头来还不知道有多少‘精’忠报国的部下以及无辜百姓遭殃!
秦明兰用力深吸口气,又睁开眼:“不知除此之外,太子殿下还有何消息传来?”
太监闻言大喜,忙道:“太子殿下知道消息后也觉出不妥,只是因为事关机密,所以特地遣了奴婢来接世子妃,希望世子妃能往皇宫去一趟。如果能带上田军师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
秦明兰第一反应便要答应。
但旁边的李潇然却是脸‘色’陡变。“不行!”
秦明兰一怔,李潇然已经死死握住她的手。“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大的刺‘激’,本身她的状态就已经很不好了。再这么一路颠簸的在皇宫里往返,一旦在路上就发动了,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你们是想让小爷我的儿子生在马车上?一旦小爷的‘女’人还有二次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付得起这个责?”
太监被骂得脸‘色’惨白。悄悄看了眼秦明兰高高隆起的大肚子,他眼神一闪:“事情紧急,现在实在也顾不得其他了。还请世子爷网开一面,大不了奴婢一路上带上几名太医还有产婆便是了。”
“大不了?你说大不了?”李潇然气得眼睛都红了,“不是他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他当然不在乎!可是小爷我不许!”一把将秦明兰给按下去坐下,“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听到了没有?”
秦明兰眉头一皱,但看看他一脸的暴躁,她还是乖乖垂下眼帘。
太监见状,脸上又爬上一抹焦急。“秦大将军,世子爷,太子殿下现在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如此啊!你们应当也知道,现在皇上病重,不理朝政,所有事情都被太子殿下一肩挑了起来。他本是有心想要亲自来一趟王府,和世子妃对此好生‘交’流‘交’流的。奈何宫中事多,他实在‘抽’不开身,便只得遣奴婢来接秦大将军。对于秦大将军现在的状况,太子殿下早已经考虑周全了,奴婢带来的马车是皇宫中最好的,坐在里头跑得再快都感觉不到半点颠簸,您就尽管放心吧!”
“我放不下心!”李潇然咬牙切齿的道。
看样子是死也不同意放秦明兰出去了。
太监顿时急得不行。“我的世子爷喂,您心里怎么就没点家国之心呢?现在整个京城里就只有秦大将军战场经验最丰富了,那一队人马也只有她最熟悉。既然秦大将军都已经明说里头有‘奸’细,那么为今之计,只有秦大将军出马,否则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奸’细给抓出来?如今时间紧迫得很,一刻都耽误不得啊!”
“知道耽误不得,那就叫你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亲自上‘门’来!”李潇然反正就是咬死了不松口,“反正小爷是绝对不会让小爷的儿子生在路上,皇宫里也不行!小爷的儿子,就得在小爷的家里出声!”
“世子爷……”太监都已经给他跪下了,却依然没有半点用处。
李潇然说了不理就是不理,竟是半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秦明兰都快看不下去了。她差点都想说:“其实我扛得住。”她母亲那么娇弱的人儿,还是在战场上产下的二弟呢,现在二弟和母亲不是一样都活得好好的?
不过想都知道这种话是绝对打动不了他的,秦明兰想想便放弃了。
可是,那该怎么办呢?事态这么紧急,根本就是刻不容缓啊!
正在她头脑风暴,正打算实在不行就把李潇然给敲晕了算了的时候,田青突然从外头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的?”秦明兰眉心一拧。
这些日子,他是隐藏得越来越深了。明明同在王府,她却基本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有几次她想找他谈话,可每次趁着他休息的时候去找都扑了个空。官方解释是他很忙很忙,但再忙连和她说话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当初在边关时他们还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呢,那时候只要她想和他说话,哪怕是‘插’科打诨他都是尽力奉陪的!
不过,扑了几次空,被打击了几次,她也看出他是故意在躲她,秦明兰便也干脆不去找他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家伙到底又在搞些什么!
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也听到消息了吗?
只见田青毕恭毕敬的冲他们一一行了个礼,才慢条斯理的道:“这些天在下一直在为范大还有秦副将担忧,也探听了一些外头的消息,闲来无事加以整理,得到了些许眉目。本是打算和将军你商讨一番的,可是碍于将军你现在身怀六甲不宜过于劳累,便没有来烦扰。如今听说太子殿下身边的葛公公来了,在下便想着,或许葛公公能帮在下带几句话给太子。”
葛公公闻言双眼大亮!“还用什么带话啊!既然田军师有空,那不妨现在就随奴婢进宫去好了!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太子殿下也在宫里等着呢!只言片语犹如杯水车薪,解不了渴,田军师您不如入宫和太子殿下当面谈谈更好!”
“这样好吗?”田青皱皱眉,试探‘性’的看看秦明兰。
秦明兰‘揉’‘揉’因为纠结都皱得发痛的眉心:“既然你都打定主意了,那还来问我做什么?”
田青低低一笑。“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主子。我何去何从,总得得到你的同意不是吗?”
这话又引来李潇然恶狠狠的一瞪。
田青权当做看不见,只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明兰。
太监的眼神比他还要灼热。
现在的状况很明显。既然她不能入宫和太子一道商议事情,那么一定是要有一个熟知兵法,且对那十万‘精’兵也格外了解的人进宫去的。田青本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既然他现在都‘毛’遂自荐了,她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在这几个人一起的虎视眈眈下,秦明兰无奈将头一点:“既如此,那你去吧!”
“是,多谢将军!”田青连忙稽首道谢。
不知怎的,秦明兰心里猛地一蹦,一种异样的难受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
“田青!”
忍不住低叫一声。
刚随着太监走出去的田青立马回头:“将军还有何吩咐?”
秦明兰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嘱咐你当心些。宫里头贵人多,你不要‘乱’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了。还有……”顿一顿,“说完了该说的,赶紧回来。王府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呢!”
“就是。你现在可是王府大总管,里里外外都是你一手抓,你可不能见天的往外跑!上次罗刹国新国王那些事我就忍了,但是现在却不能再如此了!”李潇然也重重点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
两个人明明都没说什么好话,但田青却笑了。
目光和秦明兰的‘交’接,随即别开,他轻轻一点头:“将军请尽管放心,我有分寸。”
秦明兰抿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目送他的身影远去,秦明兰又忍不住闭闭眼,心里‘乱’糟糟的难受极了。
李潇然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不过,还不等他酸溜溜的开口,平王妃又已经找过来了。
“我听说,这次剿灭反贼出师不利?”
秦明兰点点头。“是。”
“这是怎么一回事?”平王妃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按理说,郑贵妃以及郑家在京城这些年虽然上蹿下跳,但结‘交’的大多是文臣,武将并没有联络几个。他又才去封地不到两年,即便是暗地里‘操’练军队,又岂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一支队伍训练得那么强悍,居然连你们在沙场上见过血的将士都打败了?”
秦明兰一时被战败的消息刺‘激’到,还没有往深处想去。现在一听平王妃的分析,她心里也猛地一跳!
“是这个道理!”以区区九皇子的本事,怎么可能是她的人的对手?即便是真有‘奸’细,他们也不至于败得那么惨!
“那还用说么?当然是有人在暗中襄助咯!”李潇然凉凉道。
婆媳二人瞬时双手将目光对准了他。
李潇然被看得心里‘毛’‘毛’的,连忙举双手投降:“好了好了,我老实承认还不行吗?今天早上,二哥也给我递了点消息,是他通过某个秘密渠道得到的。”
“什么消息?”只要涉及到战事,秦明兰就格外的敏感。如今又不能亲临战场,无法现场剖析当时的情况,她就更沉不住气了。
李潇然也知道她心绪浮躁得很,忙就道:“你们还记得去岭南路上失踪的那批人吗?”
“你是说,夷然他们?”平王妃柔声道。
李潇然点头。“二哥说,有人在九皇子的队伍里看到他们了。”
秦明兰眉梢一挑。
郑家和九皇子有着密切的关联,所以现在出了事,他们选择投奔九皇子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秦明兰还是有些不理解:“那么说,那日杀死了官差的都是九皇子的人?”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不过,不管咱们怎么想,只要大家都知道这伙人劫走了那批人,却都是送入九皇子的阵营为他效力了,那么就自然而然的会将这件事归咎到他头上。”
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事不是九皇子干的?
秦明兰眨眨眼,再看向平王妃。平王妃点点头:“潇儿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管此事是不是九皇子做的,现在也只能是他做的了。”
李潇然点点头:“而且,方才葛太监说得语焉不详,二哥却是都告诉我了。咱们的人之所以会败北,除了有内‘奸’出卖他们的行踪外,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九皇子的人手上有一项新式武器,杀伤力极大。咱们的人没有防备,一下损伤巨大,不得已赶紧撤离了!”
秦明兰的心口一下又紧绷了起来!
新阵法,新武器,这两样可谓是战场上制敌的关键!
九皇子居然这么厉害,捣鼓出新式武器了?
“那是什么东西?”她忙问。
李潇然摇头。“这个我着实不知道,二哥也只是提了一句。那是最高级的机密,据说有人捡到了一个,现在正在太子手上。我想,除非咱们进宫去,否则他是不会给咱们看的。”
秦明兰一瞬间有种冲动,她要进宫!
但看看李潇然还有平王妃平静的表情,她心里知道这个冲动必定会化为泡影。
便抿抿‘唇’:“见不到实物,那草图可有?不然,对于东西的描述也行啊!至少让我心里有个底吧!”
“这个真没有。”李潇然摇头,“二哥他们一家都是不理朝政的,现在之所以深入打听了些,那也是因为九皇子造反这事太过重大。可是,一旦他们打听得太过分了,那上头会对他们起疑的。”
他说得对。可是,秦明兰心里终究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此事,平王妃就显出她的重要‘性’来了。“草图我这里有。”
秦明兰立马又跟打了‘鸡’血一般跳了起来!“母妃你有?在哪里?”
平王妃从容‘抽’出一张纸递过去:“你看看,我刚刚收到的,便带过来给你们看了。”
秦明兰连忙接过,如获至宝般拿到手就不舍得放开了。她细细的看了一遍草图,上面画得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大概的轮廓还是有了。旁边还配了寥寥几语的说明。至少,对她来说是足够了。
李潇然一见,也被挑起了好奇心:“母妃你哪里得到的?”
“你父王命人送来的。”平王妃道,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平和。
李潇然和秦明兰却是双双脸‘色’一变!
“父王?他居然也……”李潇然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
秦明兰却是被草图上的东西给惊得面无人‘色’。
“怎么了?”平王妃很快发现不对。
秦明兰抬起头,目光呆滞中却燃上了一簇怒焰:“是谁?谁把我的设计给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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