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

第66章


静寂中只觉得手臂微微颤动,竟不知道是谁在发抖。过了半晌,一丝红晕渐渐爬上佛兰珂苍白的脸颊。她悄悄别过脸去,细细说道:“放,放开我。”索朗陀耶心荡神驰,轻轻扳过她的脸来,便吻在唇上。佛兰珂脑子里轰的一响,竭尽全力滚了开去,伏在地下只是颤抖。虽在大量失血之余,娇靥上竟也泛出了粉红颜色,益发显得娇媚无伦。索朗陀耶大悔,进退失据,欲待说些什么好像都不是,老半天才说道:“你,你生气了?”声音甚是尴尬。佛兰珂嘤的一声,哭了出来。
  索朗陀耶叹了口气,万念俱灰,老半天才说道:“我扶你回床上去,好不好?”见佛兰珂一声不吭,想是默许了自己,这才将她抱将起来。见她颊上红晕未消,身子微微颤抖,却是双目紧闭,连看也不肯看自己一眼,惘然怔忡,老半天不晓得将她放回床上去。几次开口想要说话,到未了都只叹了口气。神思不属之际只听得佛兰珂的声音细细响起,说道:“你还不放我下来?”
  索朗陀耶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将她放在床上,只窘得满脸通红。有心想拉过被子来为她盖上,却不知为了什么,迟迟不能采取行动。老半天才沉沉地说:“我去叫霍尔拿进来,让他们服侍你吧。”佛兰珂豁然睁开眼来,道:“不要!”
  索朗陀耶一怔,道:“为什么不要?”佛兰珂咬了咬下唇,道:“谁,谁要那些臭男生……”说到一半,声音已低不可闻。索朗陀耶又喜又疑,还怕是自己想错了,试探着道:“那么去帮你找一名女侍来,好不好?”佛兰珂迟疑再三,始终不曾说话。索朗陀耶拉过被子来为她盖上,柔声说道:“你这一路回去,总不能没有一个人服侍?”佛兰珂瞧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我要回飘城的?”
  索朗陀耶大愕道:“不回飘城?不回飘城你还想去那里?”说到后来,一丝期望之意浮上心头。
  佛兰珂可半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迟疑着道:“我带队出来追踪那两名喀尔提,如果就这样回去了,怎么跟爹爹交待?”索朗陀耶好生失望,半晌作声不得,隔了好一会子才说:“艾诺维他们新近转移了隐居的地点,那两名喀尔提一时片刻之间定然找他们不着。要追也不急着这几天。在坦多玛眼里,你自然比封印重要多了。出了这等变故还不回去让他瞧瞧,你教他怎么放得下心?”佛兰珂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怕他这一点。回去之后,可别想再出得来了。”索朗陀耶微笑道:“如果有我陪着呢?”
  佛兰珂身子一颤,怔怔地瞧着他,半个字也答不上来。索朗陀耶微笑道:“这事你慢慢想罢。我先问问沙库沙,看看那两名喀尔提往什么地方去了,也好对坦多玛有个交待。”佛兰珂大羞,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喜怒无常,忽冷忽热。听他的口气竟像是缠定了自己,心中乱撞,不知所措;要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出不了口,只怔怔地看着他走出了屋子。
  地精灵的精神波动宛若漩涡,一圈一圈地扩大。所有接着讯息的地妖精都接着将感应网伸张了出去,不消片刻已然来到了翠岭山。老喀尔提的紫云木法杖轻轻震动,使得静坐在大树底下闭目沉思的老人沉沉地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爸爸?”卡鲁奇一面嚼着蛇肉一面问:“肉烤得太香啦?”
  老人看了看他手上那截嚼得只剩骨头的“蛇”一眼,淡淡地道:“吃饱了就上路吧。南岛可远得很呢。”卡鲁奇嘿了一声,道:“要我载着你飞那么远的路,我可得多吃一点才成。只不过爸爸,你本来不是说封印不必解得那么急,得给这世界时间去平衡的吗?为什么这会子又要赶路了?”老人沉沉地道:“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嘛?不高兴的话,我去搭小空舟也是一样。”
  卡鲁奇哼了一声,说道!“去啊,尽管去啊。人多的地方只一现身,便人人拿你当怪物看,岂不有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如今世界乱成这般,我这个老怪物已经不稀奇了。也不用再避着人群。只不过……”眼睑低垂,显然是陷入了沉思。卡鲁奇忍不住道:“只不过怎么样?喂,这个世界越来越乱,奇形怪状的魔兽光咱们就遇上了好几种,该不会真冒出一个魔王来罢?”
  老人不曾回答,只慢慢地说道:“有费妮丝雅跟他在一起,按说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语音轻微,几乎已经是一种自言自语。卡鲁奇冷笑道:“噢,是呀。跟他在一起的不止是费妮丝雅,可还有娃蒂呢。”
  老人微微一笑,思绪似是被这两句话引开了些,说道:“我可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去解火封印。不过,嗯,雷电的破坏力那么强大,这是最不伤损大地的做法了。除此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想。怪难为了这小子的。”卡鲁奇冷笑道:“你怎不说这为难了费妮丝雅?”老人横了他一眼,说道:“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不好看吧?”
  卡鲁奇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一旁,一口一口地将蛇骨吐在地上,抓起雪来恨恨地清着自己双手,好半晌才说道:“喂,你真的要去搭小空舟?”老人微笑道:“我比较喜欢五丈鹏。”  第七封印第 4 卷第六话 水族的祭典作者:纳兰真银白色的月光自木屋的窗口照了进来,温柔地洒落在凌乱的床褥之间,将娃蒂甜蜜而满足的睡脸衬托得更为详和。
  只不过娃蒂睡得虽沉,她身旁的人却是清醒到了十分。轻轻地将娃蒂蜷在自己怀中的身子移了开去,艾诺维坐起身来,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许久,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他连衣服也没穿,悄没声息地滑下床来,便就步出了屋子。
  冬天的银鳞之月高高地挂在中天之上,将沙滩上那婀娜的身影映照得份外纤柔。艾诺维自身后环住了她,在那洁白的颈项上印下辣辣的一吻。费妮丝雅偏过脸来,微笑道:“娃蒂睡啦?”艾诺维一字不答,只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费妮丝雅柔声道:“怎么了?搬到新地方来,你心里头不安静么?”艾诺维将头埋在她波浪般的秀发之中,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像真的。我常常……常常耽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像泡沫一样的消失不见了。”费妮丝雅侧转过身来捧住了他的脸,微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几时不陪着你了?”
  艾诺维有些怔忡,道:“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奇怪。你是怎么到我身边来的,又是几时到我身边来的,我怎么样都记不清了,浑不能相信……”说到这个地方,神色惘然,几乎已经转成了一种自言自语:“我有时抱着娃蒂,无端端会驻怕起来……”费妮丝雅摒息静气,道:“你害怕什么?”
  艾诺维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害怕……我害怕她只是一个代替品。有她在我身边,你就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费妮丝雅轻轻咬了咬下唇,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说道:“你别这么说,给娃蒂知道了会伤心的。”艾诺维怫然不悦,说道:“你就那么高兴跟她分享我啊?疼她比疼我还多!”
  费妮丝雅抱紧了他,在他太阳穴上亲了一亲,说道:“小傻瓜,这扯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知道我爱你。是你喜欢的人,我当然一定会喜欢。何况娃蒂又那么可爱。有她在,日子不更热闹些么?你一向爱热闹的呀。”艾诺维皱了皱眉,怎么样也想不起自己是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沉默半晌之后耸了耸肩,苦笑道:“大约是那个喀尔提来过的关系,我这几天真有些奇怪。娃蒂是很可爱,只是……”直视着费妮丝雅的眼睛,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我总觉得自已对她有责任,是因为义务才爱她的。”
  费妮丝雅大为紧张,说道:“你这话以后可万万别再说了。万一不小心让娃蒂给听了去,”艾诺维老大不高兴,说道:“你就只耽心她会伤心,怎不替我想一想?我心里头乱成这样,要连你都不肯听,我怎么理得清楚?”费妮丝雅柔声道:“我护着她还不全是为了你?她要是伤心难过,你不比谁都自责么?”艾诺维沉着个脸不说话。费妮丝雅娇艳的嘴唇自他太阳穴往下轻啄,来到他双唇之上轻轻亲吻,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头乱。但这是急也急不来的事,再怎么想也没有用呀。再烦下去,令晚可不又要作恶梦了?”
  听得恶梦两字,艾诺维眉心打结,好半天才沉沉地道:“这种烦得死人的事,当真我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么?我可不记得自己以前——”抿紧了嘴角,望着大海出神。隔了半晌,怔怔地又道:“费姬……”
  “嗯?”
  “你为什么——”艾诺维头也不回,仍然直视着大海:“为什么答应娃蒂去参加水妖精的祭典?那些事跟咱们根本半点干系也没有。娃蒂爱玩,也就罢了,连你也跟着凑这种热闹——”咚的一声,他手上一枚贝壳直直地投向水面而后弹起,一连打起了五六个水漂子。
  费妮丝雅不答,只自后头抱住了他,将脸颊贴在他光裸而宽阔的背上,柔声说道:“你既然不爱去,那就别去了。反正我和娃蒂很快就会回来,”艾诺维豁然回过头来,说道:“你要丢下我一个人么?”费妮丝雅凑向前去亲了他一下,轻笑道:“你胡说些什么呀?人家几时舍得下你了?”艾诺维面色稍霁,道:“那你就别去。”
  费妮丝雅面有为难之色,说道:“你别这样拗我么。这到底是水妖精一族的大事呀。而且……”顿了一顿,硬把原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微笑说:“好啦,你就当是陪人家出去散散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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