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

第126章


拳打脚踢,满地乱滚,要想挣开艾诺维的掌握。
  若是在平常状态底下,别说什么魔法不魔法,能量不能量,单只以体型而论,佛兰珂就绝无可能挣得开艾诺维的挟制。但艾诺维在体力只剩得六成不足的情况之下失去了火水晶,偏又不顾一切、使出了这样高深的魔法,根本上是竭泽而渔,要想站稳都很吃力了,哪还有多余的气力去跟她摔角?当时无法可想,重重地往前一仆,用自己的体重将她整个人钉死在地上!
  佛兰珂明明见得他脸色越来越是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是浊重,偏偏身子沉得跟铁块一样,压得自己动弹不得,尖声叫骂,又抓又咬。但她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艾诺维此刻神智已然越来越是昏糊,这些抓咬无形中等于是在刺激他保持清醒。虽然,这种刺激也没法子维持多少时候了。眼看着一丝丝淡蓝颜色的雾气自佛兰珂手臂上飘了出来,艾诺维虽然眼冒金星,脑子一阵一阵地晕旋起来,却只是一股子强大的意志支持着他继续施行法术:“能撑多久就是多久。能撑多久就是多久……”  第七封印第 7 卷第一话 金乌鸦,玉乌鸦作者:纳兰真但负能源既是与现有能量全然相异的存在,要想在不引起逆雷的状态下加以净化,着实的比使用一般魔法要吃力数倍。艾诺维的意志力固然远非常人可比,但人力有时而穷,血肉之躯的肉身终有耗竭的时候。这个道理,赶来驰援的费妮丝雅或者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得多。一眼见到艾诺维已然施出了“大回天道尘平波决”,心下一惊:“非得速战速决不可!”右臂一抬,两道水刀疾射而出,直奔金季琵和萨拿。原来她只一照眼,便认出了亚拜罗尼额上的护命条;知道和这位仁兄有得缠的,因此当然是先挑容易解决的来打,好让卡鲁奇、索朗陀耶两个能得自由。亚拜罗尼虽然拚命想冲过她的阻挡,好去对付艾诺维,但费妮丝雅布下的水壁力道实在太大,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而,眼看着金季琵和萨拿撑持了没有多久,萨拿便发出了一声惨叫;一道水箭自他右腹穿过,鲜血标溅。这名使徒在狭窄的平台上滚了两圈,就此不再动弹。亚拜罗尼心下大惊:“这小子怎地突然变得这等不济事?”
  费妮丝雅见这名刺客如此容易便打发了,也是微微的有些诧异;但在她的立场,敌人少一个好一个,虽然诧异也不曾多想,脚下位置变换,便待全心去应付金季琵。却是才刚刚侧过半边身子,眼角余光里,便赫然见到文诺维身子一软,整个儿瘫倒在佛兰坷身上,很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
  不说费妮丝雅当场胸中一紧,索朗陀耶、卡鲁奇两个也是脸色大变。自从水妖精王来援、他两个绝去了后顾之忧之后,便几乎全付的注意力,通通放在艾诺维和佛兰珂身上。只是自知艾诺维施法的时候旁人插不上手,而索朗陀耶又没有可能在这种状况底下去替他找寻火水晶,这才一直作壁上观。眼看着文诺维力尽晕厥,索朗陀耶不假思索,说道:“你护着我过去。我来替他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卡鲁奇一言不发,扶起索朗陀耶便朝艾诺维奔去。
  由于艾诺维人高马大,佛兰珂大半个人都被他身子遮住了,他两人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知道丈诺维开始施法时她极力挣扎,其后挣扎渐缓,到艾诺维晕死过去之时,似乎已没看到她再有什么动作。待赶了过来一瞧,只见佛兰阿双目紧闭,脸颊上纵横交错的全是泪水,左臂上的无量虚却就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已经由原来的殷蓝,淡化成了寻常的蓝色!
  原来净化的过程只一开始,佛兰珂内在的原我便即破土而出。诚如吉托一再说过的:遭到负能源入侵的人,并不必然是变得邪恶了,而是本性中的本能与欲念大幅孳生,遂致于不再受理性的掌控。但贪欲与黑暗的部分虽然生生不已,她的理性与意志并不曾就此遭到吞食,仅仅是受到了压缩——这,其实也可以说是人性中善念的一种必然。负能源的压迫虽然越来越强大,内里的意志反倒越淬越坚韧。一旦负能源的约束力量转弱,在压抑与破壤中不断求取生存、因而不断强化、不断提升的清明与善念,便就如同坚冰覆盖下的种子,在暖春到来时迅速地抽枝生芽。也因此文诺维的大回天诀虽然执行了没有多久,净化掉的负能源严格说来才刚刚过了三分之一,她心灵之中的善念与恶念!却已经到达了一个平衡的状态。
  偏偏才刚刚来到这个关口,文诺维突然间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自己身上;佛兰珂知道他气力不继,心下大急。与无量虚紧密相贴的左手几乎是立时便投起了法诀,欲要再度呼唤负能源,却立时让她的右手牢牢地握住了。脑子里好容易才恢复了清明的理性以一种焦切的声音在指挥她:保持镇定,拒绝诱惑;只要不再吸引负能源,情况就绝无可能恶化。艾诺维既已晕厥,人间世上,唯一能救得了你的,只有你自己了……便在这个时候,她紧闭的双眼前头光影忽然间微微一暗,仿佛有谁挡到了自己的身前;同一时间里一个再熟悉也没有、再搅动她心神也没有的声音响了起来,说道:“虚空之主塞凡沙顿·第米垂斯,听从我的请求,将时空之轴转成缚咒。无始无终,非实非空……”
  索、索尔!来的人竟然会是索尔!佛兰珂心神大乱,左手的手诀立时重新捏聚成型,咒文几乎忍不住便要脱口而出。她自然绝计料想不到,为了预防万一,在留宿在日光镇上的那一夜里,索朗陀耶已经向艾诺维学来了净化负能源的法门。佛兰珂一面左手手缺颤动,一面却忍不住要睁开眼来瞧他。
  而,这一睁开眼来,见着了他挺秀的五官,苍白的脸色,金色的眼眸无比专注地凝视着他自己不断变换的手诀……她湛蓝的双眼就再也闭不回去了!多少时日以来的爱欲纠葛、情潮起伏,乃至于为了得到他而施展出来的种种做为,海波般在她心头汹汹涌起,也就如同千万个大浪一般地搅碎了她温柔的心:“你这个……不识羞的丫头,怎么敢那样一厢情愿地认定了他欢喜了我了?就算他本来真的对我有那么几分好意,我……我做下了这许多无耻的事,他如何还能看得起我?”眼看着索朗陀耶脸色越来越是苍白,满头大汗滚滚而落,料知他所中的毒必然尚未清除;则使出了这等高深的魔法来为自己去除负能源,可以说是已经不顾惜自家性命,更加的惭愧万分:“我……累得这许多人为我受苦,累得他……自今而后,岂还有面目见他?”这个念头只一浮上脑海,便觉得心如刀割;所有的悲苦惭惶,悉数化作了滴滴情波,断线珍珠一样地往下直滚。虽然泪水馍糊了视线,她却不舍得将眼神移开半分,只心中一个声音悄悄地在说:“好好地看着罢。能看多久算多久,能刻多深就刻多深。自今而后,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瞧着他了……”蓦地里脏腑间一阵剧痛,”股子腥血之气直直地涌向了喉间。
  佛兰珂吃了一惊,本能地将那口鲜血咽了下去。转过眼睛一瞧,只见得那方紧缠在自己左臂上头的无量虚已经松了开来,转成一种若有若无的诡蓝,而淡蓝雾气兀自不住往外飘出。她伸出手去将那巾子拉了下来,丢在地上,只见自己左臂上伤口微微绽开、血丝细细渗出,却是一种偏紫的黯红颜色。她在医疗魔法上修为本极精保,略一思索,便即恍然:“负能源既然是一种与现存物质相对立的存在,自不免于对人体造成重大的伤损。入侵的时间越久,造成的破坏便越剧烈。共生期间还可以以它自己的方式护卫着宿主,但现在……”才想到这个地方,脏腑间又是一阵剧痛。这一回她再也忍耐不住,一口血喷在地上。
  且说卡鲁奇扶着索朗陀耶、奔过来接替文诺维做了三分之一的净化工作之时,费妮丝雅本想问他:“你支持得住么?可别太勉强了。”但知道他心高气傲,一句话硬生生忍了下来。一面继续阻挡亚拜罗尼,一面对付金季琵。金季琵和费妮丝雅之间,本来就隔着卡鲁奇、以及卡鲁奇造成的结界;费妮丝雅对付她所用的水刀水柱因此往往自她后方唤来,攻击她的背心。这名女性使徒原本就不擅长攻击型的魔法,在萨拿倒地之后更是难以支持。过不了多久,被一道水柱冲激得跌在卡鲁奇的结界之上,被卡鲁奇的虎爪白喉头扫过,立时倒地而死。
  战事进行到了这步田地,使徒中人可以说已经是一败涂地。亚拜罗尼虽然存下了玉石俱焚的决心,不顾费妮丝雅设下的结界有多强劲,拚死命只想冲将过去、攻击艾诺维,但护命条只能保护他不受伤损,却并没有办法增强他的攻击能力。就算他冲得过水妖精王那无比强大的水壁,事实上也没有可能攻得破艾诺维、乃至于索朗陀耶施展大回天袂时所形成的结界,更何况他根本连那层水壁都冲不过去?眼看着连金季琵也死在了卡鲁奇手中,知道大势已无可为,蓦地里脸孔一阵扭曲,一口鲜血哇的喷了出来。
  费妮丝雅微微皱眉,说道:“战阵上本来就有胜有败。你们身为黑暗来的法王,要与传承者相抗相争,按理说应该早就有了必死的觉悟,何以还这样想不开?”她与亚拜罗尼在狄凡夏所住的小村里曾经短短地交手了一回,见他在兵败仓皇之际,仍然坚守“不伤无辜”的原则,敬重此人是条汉子,这才忍不住劝了两句。
  亚拜罗尼微微苦笑,说道:“费妮丝雅陛下这等说话,可真是将在下瞧得小了……”一句话还没说完,猛然间弯下腰去,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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