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

第128章


这一阵子我们对生命之泉的使用量过于庞大,可笑我竟然没多加留意……只这半杯,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索朗陀耶身子一震。想到最近费妮丝雅唤来的生命之泉,似乎都只进了自已一个人的口中,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卡鲁奇在旁说道:“这个很简单啊。爸爸生前教过她止血的法门,让她自己医自己不就成了?”
  索朗陀耶大喜,一伸手便拾起了跌在地上的无量虚,说道:“佛姬,”却不意佛兰珂倒抽了一口冷气,仿佛见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般,拚死命朝一旁滚了开去,叫道:“不,快些拿开!我绝计……绝计不再碰、碰这个……”一手按着胸口,喘息得极是痛苦。
  众人浑没料到她在大变之后,会对无量虚生出这样强烈的排斥反应,又是着急,又是无措。索朗陀耶追上前来,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朝文诺维投去了求救的一眼。这时节火水晶已然回到了艾诺维额头之上,他也已经醒转来了有那么两三分钟,事情始未看得分明,脸上现出了迟疑之色,说道:“我是可以唤来虚空之力,再藉由转嫁之法由你承接过去为她疗伤。只不过这个法子虽然省力得多,对你而言却还是……”卡鲁奇自告奋勇,大声说道:“我来好了!咱们的月系魔法练得虽然不怎么高明,有索朗陀耶在一旁看着,难道还出得了差错?”
  索朗陀耶苦笑道:“这可不是临阵磨枪就能解决的事。艾诺维,这可得麻烦你了。”佛兰珂吃他抱在怀中,听得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着如何解救自己,情知就算有艾诺维插手,对索朗陀耶而言依然危险至极,心痛如绞,暗自思量:“我有什么值得你救的?更别说是还得付出如此庞大的代价了。如若你有了万一,难道我一个人还活得下去不成?”言念及此,不知道那里来的气力,手中的培灵梭远远地抛了出去!
  索朗陀耶骇然变色,想也不想便扑身而出;却是身躯沉重,才刚扑出便即跌倒,培灵校自他肩头呼啸而过。他急急捏动手诀,要想呼唤疾风。但身体虚弱到这步田地,匆忙中没想到手上还有一方无量虚可以使用,风来得既缓且微,根本阻不住见风即长、已然化作长鞭的培灵梭。这平台本是为了开采矿石才开辟出来的,范围本就不广。右手边是矿区,左侧斜面已是峭壁;佛兰珂使尽全力一掷,那红色的弹丸在飞掠的过程中化作长鞭,落在道路尽头滚了两滚,直直地坠入深谷之中。佛兰珂喘息着笑道:“这下子……你可就……没有办法了吧……”心神一松,就此晕了过去。
  索朗陀耶眼睁睁看着培灵梭落入深谷,只觉得心脏都冻结了。万想不到几经艰难,费尽周折,好容易唤回了她清明的神智,却难道要在这个地方束手无策、看着她血尽而亡?不顾一切,将无量虚在身前展开,念道:“月之女神席拉蒂亚,水精……”文诺维叫道:“快些住手!你不要命了么?”飞身过来,劈手便夺。索朗陀耶此时那里争得过他,无量虚立时让文诺维夺了过去。他牢牢握着文诺维的手腕,喘息剧烈,叫道:“你别管我!若是连她的性命都不能救治,我学了这么些年的魔法还有什么意义?”艾诺维心想救得回来也还罢了,以目前这个状况,只怕那个还没救回来,这个倒先死了,无量虚如何可以给你?说道:“你别莽撞,待我再想想办法——”费妮丝雅也不知道哪一样法器有用一些,说道:“我下到谷底去,看能不能将那条鞭子找回来。”没等文诺维回答,便自消失了踪影。
  索朗陀耶心想佛兰珂伤势如此沈重,多拖一刻就危险一刻,哪有那个耐性去等她找回培灵梭,眼看着无量虚抢不回来,牙关一咬:“就算没有法器也得试试,总不成这样一直放着不去管她?”松开了艾诺维的手腕,将佛兰珂抱入怀中,自顾自地捏起了法诀。
  艾诺维微微苦笑,知道若是费妮丝雅遭遇到了如此重大的危机,自己也必然是这样的反应,在索朗陀耶身后坐了下来,紧紧地将他与自己贴在一起,展开了无量虚,说道:“你记清楚了:这只是救急,不是治疗。只等她稍微稳定下来便得收手。否则就别怪我使出重手、将你震晕了。”索朗陀耶双目紧闭,手诀颤动,也不知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摇了摇头,正待呼唤虚空之力,忽然间听到尖锐的破风之声,自他们上山的小径那头传了过来,心下一怔:“是什么人运用了游丝回风之法,沿着这山径一路窜了上来?”抬起头来一瞧,当先映入眼帘的人,赫然竟是札南威!只见他和月烦地的凡坐在一方风毯之上,由小径尽头荡了进来。那小径虽然狭窄,但越往上去越形宽阔,已经可以容许风毯通过而有余。高山上风势虽然险恶,但札南威手上好几条长绳随手抛出,钉入山壁,凡手诀颤动,两个人合作无间,竟是将浮移多变的气流平衡得宛若平地,以是虽在风毯难以为力之处,也依然履险如夷地飞了上来。艾诺维大喜过望,立时捏散了索朗陀耶的手袂,说道:“快瞧瞧!这可该放心了罢?”索朗陀耶本有些摸不着头绪,睁开眼睛一瞧,大是错愕,双拳不自觉地握紧,说道:“妈?怎么你们会到这里来了?”
  凡见到眼前场景乱七八糟,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至少爱子安然无恙,松了一口大气,跳下风毯,说道:“雷富尔那个混帐,轻信谣言,居然把咱们几个都给坑了进去,”才刚刚说到这个地方,便让文诺维给截断了话头,说道:“这些事不忙着说,先请你为佛兰珂治伤如何?”索朗陀耶对母亲的出现多所疑惧,一时间竟没想到这一层,心中忐忑,患得患失;双眼直直地看着母亲,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凡一见到爱子怀中的女子赫然竟是佛兰珂,怫然不悦,说道:“什么?要我救她?传承者,索尔,你们有没有搞错?这个丫头已经成了魔人啦,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连索尔自己都险些没了性命,”佛兰珂此刻已然命在日子,索朗陀耶哪有那个精神和母亲多加辩解,叫道:“妈!”声音里充满了焦切求恳之意。
  凡窒了一窒,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自从过了少年时期,索朗陀耶便从不曾向自己要求过任何东西,如今开口求请,却居然是为了这样一个臭丫头的性命;在昭城受人暗算的记忆尚在眼前,这口气教她如何咽得下去?踌躅间只听得札南威在她身旁说道:“就依了他罢。你没见那姑娘已经不再是什么魔人了么?”
  凡偏过脸去瞧了他一眼,心头一热,脸上神色大见缓和,举步朝索朗陀耶走了过去,说道:“罢了,把她交给我罢。可从没见你急成这样过。否则还听不到你叫我呢。”
  索朗陀耶见母亲答应出手救治,宽心大放,对她的冷嘲热讽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眼看着凡将佛兰珂抱了过去,盘膝坐定了,双手手诀展开,念道:“月之女神席拉蒂亚,水精莉罗恩娜,听从我的请求,将能量转借给我。月的能量宁静如宇宙,奔腾的潮水在子夜里歇息。溃决的返回原处,在漩涡深处重新开始……”她双手所戴的十个指环里头,有四个同时发出了银红相间的光芒,绷紧的神经乍然放松之余,突然间一阵头晕眼花,险些便呕了出来。
  札南威在一旁扶住了他,将风毯掸了一掸,铺在地下,将他放倒在自己膝盖上头,一面抓过他的手来把脉,一面说道:“你自己身子怎么样了?为什么非得赶成这个样子,自己不晓得先医上一医?还幸亏我们来得及时……”他对索朗陀耶的脾气甚是明白,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再往下多想。
  索朗陀耶挂心着佛兰珂的状况,对父亲的问话浑没精神搭理;更何况耗损过钜,一时间也没有气力说话。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佛兰珂身边笼罩的光芒越来越是柔和,也越来越少波动,情知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这才略略地松了口气,转向札南威,问道:“你们怎么会赶到这个地方来了?难道……”满肚子都是疑团,一时间却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札南威眸光一冷,说道:“用预言魔法我过来的啊。赶到日光镇的时候,全镇搜寻你们的踪影,却竟然发现了一名女刺客,用什么琉璃镜在和一个叫亚拜罗尼的通消息。知道有人埋伏在这个地方等着对付你们,我和你妈急得马不停蹄,连早饭也没吃就赶了上来。雷富尔那个老小子,居然还敢说什么这是为了全世界的安危,不得不对我们多有得罪。哼,我管他什么全世界的安危不安危!他们要是敢伤了你们娘儿一丁半点,整个神官堰势不与他甘休!”
  索朗陀耶听到这个地方,脸上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本来颇有一点疑心,母亲在昭城出现得突兀,难不成居然也在这事变中插了一脚?追究之下才发觉是自己多虑了。雷富尔几人由于顾虑到“万一行动失败,可不能让艾诺维怀疑了索朗陀耶”,整件事一起始便没打算让索朗陀耶参予,连带着凡也就跟着蒙在鼓里了。他两人中的毒针其实和塔莫伊几个没什么两样,但雷富尔心中有愧,不免尽力救治;因而一群人在客房闹得天翻地覆之时,他两个硬是昏睡到人事不知。等到晚上九点多钟醒来,发觉人事大改,多方追问。雷富尔等人则由于发现佛兰珂原来竟是魔人,阵脚大乱。虽然还想避重就轻地把事情带过去,但这两人岂是容易打发的?雷富尔一想佛兰珂既已脱身而去,索朗陀耶、艾诺维也不是哑吧,这件事岂有可能真的再瞒?只得自承轻信小人之言,将大半的责任都推到了佛兰珂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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