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宸寒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我跟爷爷奶奶谈了我和莫凌的事情。”
穆凤兮皱了皱眉,“你执意要娶莫凌,而他们不肯?”
穆宸寒“嗯”了一声,“事情就是这样,辛苦你了,你也饿了吧,要不要一起去静园吃饭?”
“为什么要到静园吃饭?”穆凤兮好奇地眨了眨眼。
穆宸寒微微一笑,“她在静园。”
穆凤兮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惊愕地睁大眼,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你还敢将她带进来,要是被爷爷奶奶发现,麻烦就大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担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没人敢乱说,她只是住一晚上,明天就走。”
穆凤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无语地摇了摇头,“算了,我不管你们的事情了,希望你能早点说服爷爷奶奶吧。我就不去静园给你们当电灯泡了,我先回去了啊。”
“嗯,好,回吧。”
穆宸寒叮嘱管家,如果老太爷和老夫人有什么事,立刻给他打电话,然后,他就回到静园陪莫凌吃晚饭。
晚上九点一过,莫凌就感觉到困倦,她趴在穆宸寒怀里,跟孩子们通完电话,然后听他跟孩子们聊天,他低沉温和,略带笑意的声音,就像催眠曲一般,渐渐引领着进入梦乡。
穆宸寒结束通话,低头一看,某个小女人已经趴在他胸膛上睡着了,她昨晚担心他的安危,肯定没有睡好,今天又一大早起*赶飞机,现在感觉到困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心里一片柔软,俯首吻了吻她安详的睡脸,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放到*上。
她的身体一沾到被窝,就像鱼儿回到水里一样,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拽着被子继续睡。
穆宸寒好笑地勾了勾唇,替她盖好被子,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才起身,打算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刚刚打开门,竟然看到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外,他微微吃惊,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将*上的人遮挡在自己背后,声音略微放低,“奶奶,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您应该打电话叫我过去啊。”
老夫人表情复杂地盯着他,缓缓道,“我睡不着,本来想出来走走,一不留神就走到你这里来了……进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穆宸寒搀住她的手臂,“奶奶,我们去书房谈吧。”
老夫人不疑有他,点头同意,被他搀着往书房走。
房门轻轻关上,莫凌睁开了双眼。
她本来睡得很浅,在老夫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担心被老夫人发觉,她悄悄将自己藏进被窝,直到房门关上,她才将脑袋从被子里面探出来。
书房。
老夫人坐在沙发椅上,灯光下,头上的白发犹如银丝,泛着熠熠光泽,她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沉默的时候,尤其显得老态龙钟。
她的双眼,已经不再明亮,不再犀利,涌满的是各种复杂的情绪,她深深地凝视着穆宸寒,沉默许久,缓缓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还活着,更没有想到,你竟然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们!”
她情绪激动,声音微微颤抖,苍老的脸上露出悲戚之色,穆宸寒心中愧疚,突然站起,跪在她的面前,微微埋着头,说道,“奶奶,对不起,是孙儿的错,让您伤心失望了。”
老夫人就像被人按了开关一样,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将穆宸寒抱住,老泪纵横地说,“阿琛,我的阿琛啊……”
“奶奶……”穆宸寒被她搂在怀中,看不到脸,只听到他的声音黯哑,似蕴藏着极大的痛楚。
“阿琛,你怎么那么傻啊!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老夫人一边拍打他的后背,一边哭泣。
穆宸寒没有回答,双膝依旧跪在厚厚的地毯上,腰背挺着,就像一尊石像。
“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真相,为什么要冒充宸寒!”老夫人声音拔高,苍老的声音里既带着愤怒,又带着悲伤,痛苦,她声泪俱下,“你说话啊,告诉我,为什么!”
书房的房门并没有上锁,留着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隙,淡淡的光线透过缝隙照射在走廊上。
书房门外,莫凌呆若木鸡,面色惨白,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老夫人悲痛欲绝的哭号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她没有勇气再继续听下去,她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面无人色地走向卧室。
木然地站在房间里,看着*头墙壁上那张巨幅的结婚照,莫凌突然心痛如绞,人生,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狗屁的人生,为什么要这样跟她开玩笑!
她发了疯一般,抓起穆宸寒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夺门而出,她一步步走下楼梯,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飞奔,飞快地跑出这座院子,跑向车库。
书房,老夫人一边捶打穆宸寒的后背,一边伤心欲绝地哭泣,让他说出原因。
穆宸寒埋着头沉默许久,甫一开口,声音沙哑低沉,他说,“奶奶,当初,死的应该是我。”
老夫人泪流满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那天……宸寒的汽车送修了,他开的是我的汽车,不曾想,潘湘宁和欧阳霸在汽车上动了手脚,汽车失控,撞上旁边的护栏,后来,他们见宸寒只是受了伤,便点燃了油箱,导致汽车爆炸。”
穆宸寒,不,现在应该叫他穆念琛,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扣着膝盖,声音哽咽,压抑着无边的痛苦和仇恨,他一字一顿地说,“原本,潘湘宁和欧阳霸是冲着我来的,是宸寒代替我死去,事故发生之后,我察觉到不对劲,我猜测有幕后黑手设计了这一切,所以,我顶替宸寒的名字活着,想要查出真凶,替他报仇。”
老夫人已哭得声嘶力竭,她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抚上他的发顶,“我可怜的宸寒啊……”
“奶奶”穆念琛埋着头,老夫人看不到他眼角一划而过的水光,他咬着牙,沉声道,“我原本是想将宸寒的生命延续下去,让穆念琛这个名字彻底地死亡,我在宸寒的墓碑前发誓,我会保护他深爱的人,守护他在乎的一切,是我违背了对他的誓言……”
老夫人哭了许久,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悲伤地说道,“我以前一直闹不明白,为什么宸寒那么爱戚如雪,后来却不肯跟她结婚,原来,你并不是真正的宸寒,当然也就没办法给戚如雪相等的爱情……阿琛,你这傻孩子,奶奶也心疼你啊,宸寒去世,并不是你的错,你何苦背上那么重的包袱,将自己活成另一个人啊!”
☆、第两百六十八章 离家出走
穆念琛沉默不语,有些话,他没办法说出口。
双生子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他永远记得,宸寒,他的亲弟弟在被火焰吞噬的时候,他所感觉到的锥心蚀骨的痛。
当他得到事故消息,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烧成一堆破铜烂铁的汽车,看到的是亲弟弟冒着黑烟的尸骨……
那一刹那,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在黑漆漆的夜里疯狂嘶吼,他将一切错误归结到莫凌身上,认为是她害死了他的弟弟,他开始对她展开报复,即便后来察觉到不对劲,知道车祸实际上是人为的,他也没办法停止对她的伤害……
“阿琛……”老夫人干瘦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头,流着泪说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是以宸寒的身份活下去吗?”
穆念琛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复杂的神色,他握住老夫人的手,哑声道,“奶奶,如果没有遇上莫凌,我或许会以宸寒的身份过一辈子,可现在,我爱上了她,我想让她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妻子,还有希晨,我也想恢复他的身份,他本应该是穆家堂堂正正的嫡子嫡孙,不应被人嘲笑是‘遗腹子’、‘私生子’。”
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神情凄然,悲凉,“阿琛,你知道我跟你爷爷,为什么不肯让你娶莫凌吗?”
“我知道。”穆念琛望着老夫人苍老的容颜,既愧疚又心疼,缓缓说道,“因为爷爷奶奶不希望看到我被外面的人中伤。”
爷爷奶奶,他们虽然嘴上不停地强调为了穆家好,不能毁了穆家,可是穆念琛知道,他们真正在乎的,是他,他们不希望他被流言蜚语伤害。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年来,我们穆家发生了太多事,现在孙子辈的,也就你们三个,我们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好好的。咱们家现在家大业大,也不需要你们牺牲婚姻,搞什么家族联姻,只要你们喜欢,对方就算是普通人家出身,我们也不会阻拦,可是,莫凌不一样,你娶了她,就等于给自己的人生染上污点,一辈子都抹不去的。”
穆念琛一脸郑重地说,“奶奶,如果我恢复穆念琛的身份,我跟阿凌就不再是‘叔嫂关系’,我们原本就是夫妻,您跟爷爷也就不需要再有顾虑,孙儿恳求您,答应我们的婚事吧。”
老夫人苦笑,“阿琛,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问你,‘穆念琛’这个名字,早就已经死了,你要怎么让他复活过来?”
穆念琛一脸正色地说道,“我打算召开记者会,当着媒体承认我的身份。五年前,我是为了调查害死宸寒的真凶,所以假扮成他,现在,我已经拔除了藏匿在穆家的坏分子,也应该恢复自己的身份了。”
“那么希晨呢?难道你要告诉大家,希晨是你跟莫凌生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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