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葬场工作这5年

第27章


    “一根筋?一根筋不是好泡麽?”晓凌好像松动了。
    “你以为我是韩国人阿!”我说。
    “恩?”
    “爱吃泡菜啊。”我道。
    晓凌被弄得不哭欲笑了。
    “晓凌,真误会。是这样的。”我说。
    “不听不听不听!”晓凌捂耳。我知道女孩就这样,说不听其实是要听,说不要其实就是要。
    我看着岳母的遗照,想:你女儿呀,我真没欺负呀。
    “晓凌,是这样的。听我说。”我让她捂着耳朵,其实她是掩耳盗听的,这伎俩。
    于是我把家里伯爷病危要我回去,还要带个女的回去,我又没女友,想借个回去,不找你的原因一二,我都灌给晓凌听。
    她听着是认真的。我说完后她问:“完了?”
    我:“恩,就这样。”
    “真的?”晓凌抬头问。
    我说:“是真的。我对灯发誓,噢不,对太阳发誓。”
    “不行,太阳会下山。对我娘发誓。”晓凌说。
    “天啊,晓凌,你,你不用这样吧?怪渗人的。”我说,“搞不好你妈跑出来找我算账,那,那不唬得我赖尿?”
    “我妈有什渗人的?她正看着呢。”晓凌是相信我了,就是要求证。
    “那得,我对阿姨起誓。”我没法。
    “呵呵,得拉,逗你的。你和我妈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晓凌看开了,女人的眼泪就像婴儿夜尿,说来就来,说赖就赖!
    我逃过一誓。
    晓凌又说:“我怎就不能跟你回去呢?我怎说也去过啊。”
    我道:“可,可你是好马呀,这草,这草。”
    “马好心,回头的也吃不可以麽?”
    心头之石终于告落:“那谢谢你,好马。呵呵。”
    “有条件!我是借给你,你别当真!我不会做你女朋友的。”晓凌说。
    我很想说你就装吧。
    “可以,你的大恩大德,我决定用五天的红包上缴给你。”
    “你说的!我妈听着。”晓凌说。
    真够吓人的啊!我说:“好,马上就走。”
    “走!我去和书琴说下,不用劳烦她了。”晓凌起身说,“我真犯贱,抢的什么活呀!” 
41、入土落棺2
我也起身,管你什么活呢,对我有利就可以了。
    一想起就要咽气的伯爷,连欣赏晓凌的心都没了,只想马上飞回去。
    晓凌去给书琴晒命了,让书琴欲哭无泪。女人啊,啥都要,特别是面子,晓凌也是有杀错没放过,非要跟我走,书琴你咋哭就咋哭,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
    我带晓凌请好假,一起出门,现在有钱了,直接打长途的士回村。
    由于并不是喜事,我也无心耍闹,一直闷回到村里。
    一进村,发现村口里弓张弩势,好些年轻人像打仗一样围着路边。
    “啊水,干嘛呀?”我问路边的村民。
    “喃生回来啦?呀,这是你老婆吧?”阿水问。我虚荣无比,点头默认,而晓凌除了脸红一会,也没啥表态,点头与大家招呼。
    “阿水你们都干嘛呢?”我又问。
    “噢,是这样的,伯爷病危时,政府的人来了很多次,估计是严抓土葬了,你说人还没死就来盯,是不是太过分?”
    “有这回事?”
    “这不,去年就挖走了一个。我们这次来,怎都要维护好伯爷。他们一来我们就赶他们。喃生,你快回去见伯爷一面,估计是熬不过今晚了。”阿水说。
    我眼不禁一红,亲人离去,最伤心。我拉晓凌就往村跑。
    伯爷,喃生回来了,带女友回来了。
    回到伯爷家,一团人围着,我哭喊:“伯爷!”
    大家纷纷让开说喃生回来了,伯爷听到我回来,一下就睁开了眼,伯爷无妻女,但对全村都很好,在这里最德高望重。
    “喃生。”伯爷喊我。
    “诶,伯爷,你看,这是我朋友,晓凌。晓凌,叫伯爷。”我说。
    晓凌马上叫:“伯爷。”
    伯爷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一下就精神了,坐了起来,大家都啧啧称奇,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反照,一回光了,命不久矣,这个我和我爹最清楚
    伯爷看着我和晓凌笑,说:“好姑娘啊!好姑娘。喃生得好好待人家。”
    晓凌很通情达理的,这时候尤为会迎合老人。
    伯爷的精神一下变好,大家都说喃生带回个好妻啊,伯爷不用死了啥的。
    可是生命就像煤气瓶,没气的时候,摇摇瓶身或侧下瓶子,火会一下旺会,可没一会就又灭了,无法补救。是的,半天过后,下午,当我介绍完,伯爷也交待完后,他说:“喃生,我存了点钱,你帮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我从伯爷的枕头底掏出了六捆钱,交给伯爷,可伯爷已经闭上了眼睛,伯爷永远休息了。钱死不能带去,死了钱也没花完。
    我扑着哭了,晓凌也哭了,大家都哭了。
    伯爷安祥的死去,也喜丧吧,只是平时烧别人的尸体从没感觉,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死去,欲罢不能啊。
    我父和大家说,用伯爷的钱给伯爷搞个隆重的丧礼,他亲自挂帅,丢了多年的喃麽,爹和叔伯他们重操旧业,大家都赞同。
    我以为晓凌害怕,她却说小时候在火葬场看过,也熟悉,我才放下顾虑的心。
    阿水守村,村内我们火速准备,晚上即开始。
    伯爷去了,晚上就喃,明早就上坟,从此世间就少了个伯爷。
    我们活人紧急的布置,很快,伯爷早就准备好的棺木板,在两个小时内就被木匠弄成了个简约棺材,我和晓凌帮着着色,大红漆,杉木棺。做棺材的木板在我这一般为两样,一样是老人自备好棺木板的,这样的板只能做薄棺,一样是临时伐松树锯板,但是这个会因为做厚板会太重了不好抬,这种棺木就也不好上色了;老人有两个习惯,一个是都会自己晚年时在山上找个好风水的吉位号穴,我们叫假坟,死后埋进,自己生前喜欢看到哪个山头,就怎号墓,还一个爱好就是给自己的或与爱妻一起备棺板。这样的板会先伐木,松木或杉木,有语说“晾起千年松,浸水万年杉”。杉木可放池塘泡十年八载,然后切成板再泡或埋池塘底,死时即用。伯爷就是有备板的。所以杉棺很快就做出来。
    我和晓凌没了谈笑风生,默默地上色,一般都会安排死者生前最爱的人上色的,所以这个任务是我的。我一层一层的涂,涂完棺身后,然后在棺的头端写了个篆体“寿”字,底端写个“禄”字。
    人死后就个这麽大点的床。
    自己做的棺材是方的,而外面以前卖的棺材手艺更精,雕刻啊啥都有,身圆内方,材料也多样,樟树、柳树什么的。我们自己用板钉的棺,简约而不简单。
    我用心的涂完棺材,看着心里颇多感概。着好色后,有人拿来了枕头,铺个伯爷用的毯子,这床就无比温馨了。铺完后,大人们就把已经沐浴更了寿衣的伯爷,轻轻抬入棺里,伯爷有点驼背,就是躺不直,三叔只好再抱来棉被,伯爷就像个被裹住的精品,安祥的躺在里边,然后盖上被子,露出个头。女的就拿来陪葬品搁在伯爷身边,有米一小包,有油盐等像征性的一点,还有水果一个,碗筷一双,有红绿豆等,代表五谷丰登,对,还有一个伯爷爱抽的小型烟筒--大禄竹。如果是古代,还会有金条银元等,现代就没了,金钱都靠烧过去,天地通银行银票、支票都有,一烧到帐,不用带现金过去,就杜绝了盗墓的发生。
    一切弄好后,大家相继来看伯爷最后一眼。而我和晓凌批麻戴孝,当个孝子孝孙,一直弄到八点多。
    随着以爹为首的喃麽团“叮”声敲响警世钟,告知路边烟魂,有人要上路了。
    “喳!笃!噔!”哀乐响起,师父的喃麽歌词也念起:“阿哟,喃麽,那个上路哟喂,铁马,冰河,那个入梦来咯哟喂……”我和晓凌跪一边,即使你不想哭,这样的场景总能让人潸然泪下。
    喃麽一般分场,上中下场,每场分节,半个小时一节,场中休息二个小时,节中休息半个小时。为什麽?活人要休息,死者听戏也要休息啊,超度都得排队过奈何桥的。
    当到第二场时,晓凌累了,我把她扶回我家,安顿她休息。明天上坟她是不能去的,一是嫁出去的女不能去上坟,再是未过门的媳妇也不能去上坟。
    我继续回来当孝子。
    由于伯爷是孤寡人,三叔就不做起尸了,只是讼经,超度。我又一次置身于喃麽场中,好多年没参加过了,熟悉、伤感。
    让死者安息,这夜没人来砸场,也幸亏阿水赶过几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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