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王子

第70章


    在顺其自然的反应中,春分顺理成章的举拐一挡,只听“咔”的一声,立即成了顺理而不成章的局面。
    只见铁拐已断,“龙泉”的余晖,却也划过了尼姑春分的前胸,一袭尼姑棉装,裂开一条尺长的血口,正汩汩往外冒血。
    门外突然刮起一阵强劲无比的狂风,连院门都被吹开,但也只有这么一股,令人不觉惊奇。
    望着喘大气而断拐着地,跌坐在地上的尼姑,玉柱子踏前一步,冷然的说:“我玉柱子打从今天起,一个一个把你们都拎出来开膛破肚,让你们知道,灭人满门的报应是什么?”
    原本微微合上双目的尼姑春分,在玉柱子的话刚落,就像突然又有了生机一般,暴睁双目,一手持拐,另一手指着玉柱子,
    张口结舌断章取义的结着舌问“你……你……就是……玉柱……子?”
    哈哈一笑,玉柱子有些志得意满的说:“可惜你觉悟得太晚了。”
    尼姑春分好像在与死神挣扎一般,满脸痛苦表情,只为前胸开了一个大洞,话也挤不出来了,但她仍然以祈求的眼神,竭尽所能的,说:“你……你……不能杀……,因为…她是……她是……”
    尼姑春分话未说完,即带着她那后半句话,走入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但因为她极不愿把后半句话带走,因为那并非属于虚幻世界中应有的话,也因为她尚未说完,就被强拉入另一个世界,所以她有些不甘心,而不甘心的最大表示,就是她双眼睁得极大,口也没有合拢。
    卓玉莲见玉柱子挥刀杀人的这种样子,还真是大吃一惊,这哪会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简直就是个杀人魔王。
    卓玉莲找了一个床单,把地上的尼姑春分,缓缓的遮盖起来。
    而玉柱子却已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这时候在他的脑际,正充满了复仇的怒火,而只有一个并非直接参与的人被杀,心中实在感到有些欲罢不能,如果仇人都列队眼前,他将毫不犹豫的杀他个片甲不留。
    也因此,玉柱子对于尼姑春分临死的几句话,未加以深思与注意,她是什么?除了灭门大仇人之外,她还会是什么?
    心中如此想着,玉柱子已跨上马鞍。
    也就在这时候,卓玉莲低头也走出尼姑庵,只见她细心的轻轻合上庵门,沉长的一声浩叹,这才无言的跨上马鞍,跟在玉柱子身后驰去。
    一场原本不该发生的搏斗,随着风雪的暂停而中止,表面上似很明显的有了胜负之分,但实际上,天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负家。
    渴望着报仇,与渴望着杀人,二者之间的相隔,其薄如纸,只是,复仇者自恃有满肚皮的杀人理由而已。
    玉柱子在马上,有着一份快意,因为他轻易的掌握了仇人的行踪,而那个行踪,却是不变的,固定的,只需他策马赶到,立刻手到擒来。
    “卓家大妹子,如今我玉柱子算是‘加薪起火’,开始升起燎原的复仇怒火,我这是在上刀山,下油锅,而你却是犯不着跟我去下阿鼻地狱,我劝你是尽早折回洛阳,找你那三个兄长,他们应该可以为你安排个好地方住下,你说对不对?”
    “我说不对,你都没有想想,新媳妇都上了轿了,还怎么能吵着换新衣裳的?”
    卓玉莲说着,就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就见她的坐骑,洒开四蹄,狂奔而去。
    玉柱子轻摇摇头,也随后追去。
    卓玉莲何赏未想到去找三个兄长,但是找去又怎么样?说是自愿回头,还是说被人家给赶回来了?
    当两匹狂奔的怒马,暂缓下来的时候,玉柱子主动的伸手去拉住卓玉莲那冻得像冰一般的嫩手,他只是双目如电的望着卓玉莲微红的脸,没有说话,而卓玉莲就低头承受着一股“无名”的暖流,潮水一般的涌向心头,然后再心中一阵波澜,搅得她有点发昏。
    于是,她想开口,但口干舌燥,又说不出话来,心里面真想翻到玉柱子的马上,干脆就坐到他的怀里。
    “我们不必再往京里去了。”玉柱子慢慢松开卓玉莲的手,边说。
    “为什么?”卓玉莲是一种自然的反问,因为她要知道玉柱子的目的是什么,才不得不问那么一句。
    “事情早作了断,也可以活得自在一些,否则,我心口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如今关外必然是遍地大风雪,我以为咱们等些时候,再往关外,不就顺当些吗?”
    “不!我已经等得太久了,是到了该是谁的谁去拿的时候了,我不愿再多等一天。”玉柱子遥遥的望向北方,缓而有力的又道:“咱们直接出关,先赶到辽宁,那儿往东就是长白山的。”
    “好嘛,先赶到辽宁再说,不过以我看,就是到了辽宁,要想爬上插天峰,也必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卓玉莲有些无奈的说。
    天有些慢慢黑下来了,但这时不过才过午不久,显然,下一场大雪又要降临了。
    当地上雪还未化,而玉柱子与卓玉莲二人正要策马疾驰的时候,老天连一点招呼都不打,鹅毛般的大雪,就开始落下来了。
    看样子,这场雪要比刚才的那场雪,来的还要大,玉柱子稍一思索,立刻对卓玉莲道:“快!咱们到前面路边的那个草棚躲一躲。”
    说着,当先纵马驰去。
    而卓玉莲自是紧追在后。
    草棚还真够大的,虽说没有门,甚至连用草架成的墙也只有两面,但却至少可以容下七八人躺着睡觉的,而且还有几块木块铺在架子上,木板上还放了厚厚一层麦秸子。
    把马也牵在草棚里,玉柱子把厚毛毯取下来,往木板上一送,卓玉莲立刻爬上那个架子上,猴子却偎在木板下的草堆里,看看两马在啃干草。
    玉柱子松下两匹马背的鞍具,也送上木板架上,这才纵身钻入厚毛毯里。
    一开始,二人只是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面望着越下越大的雪在发愁。
    玉柱子伸手在鞍袋中,掏了一把栗子,掷给木架下的猴子,随手取下水壶,递给卓玉莲。
    “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玉柱子喝了一口水,凉凉的,似是也清醒了一些,缓缓说:“不知道这场大雪,什么时候才能停?”
    就一般情侣而言,热往往是双方依偎的媒介,天气热加上双方心热,自然的就相偎相依。
    然而玉柱子与卓玉莲二人,却是因天冷而偎在一起,大冷的雪天,窝在四处通风的瓜棚里,怎么说,也要把两个“钻石心肠”的人捻和在一块的。
    于是,卓玉莲像是掉进了“锅炉”间里一般,就差没有往外冒汗。
    而玉柱子也像抱了一个“小火炉”一般的暖和,而好个软塌塌的“小火炉”,玉柱子心里明白,绝不会烫到他的。
    玉柱子抱着卓家大妹子,表面上哀声叹气,怨天忧人的大雪下个不停,但心眼里,开始在祈祷着,下个十天半月吧。
    其实,论玉柱子的年龄,除非他是个呆子甚或是个坐怀不乱之人,否则,那堪这种“天赐良机”的施惑?于是,他低下头去吻了一下垂目“似”睡的卓玉莲。
    轻“嗯”了一声,卓莲的头,往玉柱子的怀里钻。
    这证明卓玉莲的闭目,并非是小睡,相反的,在卓玉莲的心中,却正在“咚咚咚”的不停的敲着“心鼓”。
    玉柱子心里明白,因为在他巨灵般的大巴掌,感应到这卓家大妹的心在狂跳,心中暗想:这哪会睡得着?就算他在高山崖穴时候练功,也不过如此。
    也真是“天赐良宵”,这一夜大雪就没有停过,不过拥抱在瓜棚木架上的玉柱子与卓家大妹子二人,却一点也没有冻着,因为,只要从二人那种容光焕发的劲头上看,也就一目了然了。
    一夜大风雪,荒野中一片银白色,往东看,天际好像有放晴的迹象,因为云层薄,云泛红,加上西北风转了向,也小了许多,看样子这场大雪算是已经过去了。
    上好马鞍,二人翻身上马。
    玉柱子凝凝的看着卓玉莲,好像要在她的脸上找些什么似的。
    而卓玉莲款款斜眸一笑,轻声说:“你好坏!”立即纵马冲出去。
    玉柱子急叫:“卓大妹子小心,路被大雪掩埋,不可骑得太快。”
    终于,这场大雪过去了,而玉柱子与卓玉莲之间的一场“风暴”也过去了。
    就这么走走停停,在玉柱子来说,这哪像是怀着“深仇大恨”的心,去面向强敌讨债算账?倒像是一对蜜月旅行的新婚夫妇。
    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二人才骑马离开潘阳,赶往通北。
    沿路上,二人已不再遇上大风雪,但却酷冷难耐,有道是:“下雪不冷化雪冷”,大概就是如此吧!
    从通化城外,往东直看,层峦起伏,山峰一个比一个高,却都是披着一层皑皑的白雪,如果不打听清楚,谁知道那个峰头叫插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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