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回家吃饭

第十章
    “啊！”
    车身又是一晃。
    苏未年手忙脚乱的扶起倒在身上的女孩子，鼻翼间擦过发尾，有一股淡淡的栀子香味道。
    路楹站稳了，将凌乱的头发勾到耳后，嘴角腼腆笑着。
    她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却发现人家男孩子比她还要不好意思，一张通红的脸上两只眼四处瞟着就是不敢看她，一时笑出来。
    “我叫路楹，刚才谢谢你。”
    苏未年正胡乱瞟着，听了这话，“啊”了一声。
    路楹轻轻一笑。
    苏未年有些不知所措，他长了这么些年，还没有与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
    “我叫苏未年，那是我弟弟，说起来我要谢谢你。”
    路楹顺着看过去，周时延正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她脸上的笑一凝，有些尴尬。
    “呵呵，没事，应该的。”
    “嗯嗯，谢谢！”苏未年一手拉着扶杆，一手插在裤口袋里，低着头声音有些含糊。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路楹正好站在苏未年对面，觉得这样子尴尬着也不好，便找了话头问：“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苏未年拉着扶杆的手紧了紧，心头一松，抬头看了路楹一眼，回：“去洪城找亲戚。”
    这一下便巧了，路楹脸上笑容忽然变大，露出一对尖尖的可爱虎牙：“我也是去洪城，打工！”这一声嗓门有点大，显露出乡下姑娘特有的豪爽。
    “是么？”
    .......
    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似乎就这么拉近了。
    两人站在一块，面带微笑地低低交谈着，带着脸上有些不正常的酡红。一旁的人都是心照不宣，但笑不语。
    可这一切落在周时延眼里便不是那个滋味儿了。
    这还没进城呢，苏未年就给自己找到相好的了，那他怎么办？
    恨恨地站起来，走到两人身后，突然伸手将姑娘吓了一跳。
    他朝苏未年打了打手势，示意自己没事了，让人回去坐。
    苏未年转脸诧异地看着他，留也不是，推也不是。
    只好对着一旁有些不解的路楹解释道：“他说他没事了，你是女孩子，你去坐吧！”
    路楹笑了笑，似乎对这个阴鹭着眼眸的少年有些忌惮。脸上还带着犹疑又坐回了座位上。
    只是，偶然间扫过的眼神落在那两人身上，与苏未年对视时有些意味深长。
    周时延发现了，僵硬着背脊脚下往苏未年身前挪了挪。
    苏未年不知道周时延打了什么心思，只是心里头这会儿也很是不好意思，便没再意小孩的小动作。
    就这么不尴不尬，一行三人辗转到了县城。而既然知道目的地一样，三个人自然在苏未年的极力邀约下同行前往洪城。
    到洪城的那一天是个阴雨天，火车站里冷冷清清，偶又推着推车卖茶叶蛋的老婆子吆喝着走过。
    “你去哪里？”苏未年将行李推在脚边点了点，问一旁的路楹。
    火车上三天两夜的相处，姑娘与两兄弟间也认识得差不多了。
    路楹与他们是一个镇的，只是不同村，她家在隔壁临西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父母负担不起，她便辍了学，决定南下打工挣钱。
    这样的女孩男孩在他们那样偏僻的山村里比比皆是，苏未年倒没有觉得多可怜。反而两天相处下来，只觉得这姑娘性格很是爽朗善良。
    “我还不知道呢！也是第一次，瞎走瞎撞吧！”
    路楹提了提肩上的包，笑了笑。
    苏未年动作一顿，有些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似乎想留人一起有没有这么个道理。
    到是站在一旁的周时延忽然动了动，脸上是难得的笑意。
    他比划了几个手势，路楹看不懂，只好转头看着苏未年。
    苏未年脸上的笑有些僵，道：“阿延说希望你找到份好工作！”
    路楹看了眼前的小伙子两眼，却发现他低着头似乎也是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嘴角不自然的一笑，道：“谢谢！还有，再见！”
    姑娘说着提着自己的行礼便转身离开。
    苏未年张了张嘴，那声“再见”还没有说出来，那人便消失在出口处不见了踪影。
    苏未年转身提起大包小包，道：“阿延，我们也走吧！”
    “得先去找个地方住。”
    ......
    碎碎念着，走了好远，苏未年才发现小孩一直跟在身后没什么反应，虽然小孩不会说话，但平时他说话小孩还是会“嗯啊”附和两句的。
    停下来，脸上带着诧异去看小孩，却看见小孩一脸惬意的样子，都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喂！那一下把自己给砸傻了？傻笑什么呢？”
    小孩朝他翻了个白眼，自顾自走前面去了。
    苏未年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自家孩子平时都是一副要多高冷就多高冷的样子，难得在外面还能这么开心。这么想着，苏未年脸上也傻笑了起来。
    走了半个多小时，出了车站区域，两个人找到一间很不显眼的小旅馆住下了。
    三十块一晚上，可以预见条件有多艰苦。可两个孩子都是苦大的，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这三十块一晚上的小房间实在是贵得可以。
    “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将手上的方便面桶一扔，苏未年转身朝着小孩道。
    小孩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地方他们都不熟悉，他不想让苏未年一个人出去。
    苏未年看出了小孩的顾虑，弯腰摸了摸小孩的头，道：“没事，我不走远，就在这附近转转。这两天你都没有睡好，别多想，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么说着已经出了门。周时延这两天也真的是太累了，一直注意着不让那个女人把他哥勾搭走，在火车上也没有眯一下，就这么熬了三天两夜真的是撑不住了。
    洪城是南部出了名的繁华都市，苏未年站在小旅馆店门前，看着大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霓虹灯照亮的深蓝色夜空，觉得很是感慨。
    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原来人的生活还可以这个样子，在高大林立的方格子城市里，享受着堆砌出来的繁华似锦。
    随意走了走，这周边有好几条小弄堂，昏黄的街灯，熏蒸的人气，与外面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那都是些卖小吃的铺子，铺子主人大多是年过半百的叔伯阿姨。
    熟悉了一下环境。苏未年就准备回去了。
    转身时弄子边的墙上一张招聘告示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走上去，就着微弱的灯光读着，是个卤菜铺子，找个打杂的。两千一月，标明了要男性。
    摸了摸有些焉瘪的口袋，苏未年打算去试一试。
    鲜香卤菜店，招牌就是一快灯笼牌子。
    苏未年找得不吃力，但看这会儿晚上七八点了，店门口还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样子便知道生意不错，怪不得要请帮手了。
    “额，你好！”
    一个戴着红色围巾站在台子后面的男人正忙着给顾客卤菜，头上顶着蓝色鸭舌帽看不出年龄。
    苏未年朝他说话没有得到回应，便只好又朝一旁打称的女孩子打招呼。
    “那个，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那女孩抬了抬头，皱眉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苏未年只好又说了遍，这次声音加大了很多，众人的吵嚷声忽然有片刻的停顿。他不好意思地朝左右笑了笑。
    男人将手上的卤菜袋好交给客人，朝一旁的女孩子说了句什么，便取了手套转身从柜台后出去了。
    苏未年有些摸不着意思，站在那里等着。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一回头，便看见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站在自己后面。
    “跟我来。”
    跟着那人走进店内，店内装修很不错，大理石地板，柜台桌椅都干净整洁，难怪讨人喜欢。
    男人将帽子取下，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边喝着边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指了指面前另一张椅子说：“坐。”
    苏未年说了声谢谢，坐了下去。被男人紧紧盯着，双手放在膝上有些局促。
    “你叫什么？”男人看了一会儿，一口将杯里的水喝下去，问道。
    “苏未年，未来的未，过年的年。”
    男人低声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忽然一笑：“挺文艺的。”
    苏未年听了这话，脸上显出几分无奈，道：“我妈生我的时候刚好是二十九，还未过年，就叫了这么个名字。”
    男人听了，爽朗的笑出来。见门口人又多了便站起来，抬手在苏未年肩头上拍了拍，道：“你明天早上□□点的时候带着证件过来，就在这里做吧！”
    苏未年点了点头，男人便不等苏未年再说些什么感谢的话转身又进柜台前面去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的顺利，心里头很高兴。想着要快点回去将这个事讲给小孩听。
    回到旅馆房里的时候，却见小孩已经睡得熟了，苏未年只好抑制住心里头满满的兴奋，一倒头躺在小孩身边也睡下了。
    苏未年起惯了早，第二天七点多就起了。
    周时延睡得早，被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苏未年见他醒了，很高兴的跟他说了昨晚上的事。
    周时延听了心里有些顾虑，可苏未年到底实在外面做过事的人，社会经验比他足，他也不好说什么。
    苏未年给小孩从外面带了点包子草草进行了早餐，便去店里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