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恐天下不乱

90 第 90 章


老局长在我和白毛狐妖的合伙欺诈下,硬是挺直了身板,忍受着我俩的手指在数个昂贵菜码上指指点点。
    白毛狐妖说:“瞧这段时间折腾的,把我老婆都闹瘦了。多点些,得好好补回来。”
    我说:“大补汤也得选最贵的来两碗,让你也滋润一下。虽说最贵的未必是最好的,但不好的东西一定不贵。”
    老局长败落道:“你们。。。。。。有什么就问吧。”
    我与白狐两眼一对,当即笑开了,随便降档次点了几个可口的菜色,便打发服务员出去了。
    没有拐弯抹角,我直接说道:“老局长,我们只是想知道何为父债子还?您曾经做过什么,令花青对白狐产生了强大敌意?”
    老局长将目光透过窗户投递到远方,若有所思地回忆道:“我年轻时曾犯过一次重大失误。每每想起,仍旧记忆犹新。现在细寻思着,我也曾经得罪人无数,但这件事却是我有愧于心的。
    刚到局子里工作那会儿,对一切佩枪行动觉得即紧张又刺激。
    有一次接到任务,说有一伙犯罪团体正在持枪抢劫商店。我们赶去时,正好看见一个匪徒射杀死一名商店员工,也因此打响了枪战的第一枪。
    当时的情节真的是非常混乱,而我脑中只剩下那店员死亡时的样子。
    在与歹徒的拼杀中,我小心地转到一旁的掩护下,想从侧面进攻他们。却看见一个男人正伸手去够地上的枪支,我没有多想,当即在混乱中开出一枪,正中那人心脏。
    待一切收尾缴获枪支时,我才察觉出,那心脏中弹死亡的男子,他手中攥得枪支不过是柄玩具枪。
    而所有抢劫者在招供时,皆表示与此男子无关。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很可能是他为自己儿子买了把玩具枪,却在意外遇见歹徒时下掉在了地上,想伸手去捡时,却被紧张过度的我看见,意外地开枪致死。
    这件事让我受到的打击不小,本想做些什么,但那男子的尸体始终没有人来认领,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我攥在桌子底下的手在节节收紧,有些压抑的情绪不得发泄,只能忍受这这种分裂似的寂静。
    如果说,那个被老局长意外射杀的男子是青菊泪痣的父亲,那么他想让老局长尝试生死别离的痛苦手法便是成立的。
    只是,我为什么如此痛?即使理智上明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怨老局长,却仍旧止不住的心痛。是为了那个笨蛋男人吗?因为他在军火交织的危急时刻去捡那个假□□吗?还是。。。。。。为了青菊泪痣?为了他苦苦守望的期盼眼神?为了他痛彻心扉的生死离别?为了。。。。。。这个没有标准衡量的是非?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似乎都是独立的存在。然而,我们的痛苦与欢愉却建立在生存的空隙里,无法不妥协,无法不卑微,无法不坚韧,无法不狠绝!(江米精辟论之一)
    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暗哑,却被我控制住了那些细微的颤音:“老局长,您调查出那男子的身份了吗?”
    老局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放掉,轻轻上挑起皱褶的眼皮,盯着眼前的磁碟,叹息道:“这名男子姓玉,单名一个珑字,他的妻子因难产死了,独留下一名幼子,由玉珑照顾。玉珑被我失□□杀后,我也曾去找过他的儿子,但却根本寻不到人。
    据周围人说,玉珑家带煞气,不但死了老婆,还有个瞎眼儿子,就连挨着他家的邻居都染晦气,被烧成一把灰,死了两个人。
    就在邻居家被烧成灰烬的第二天,瞎眼儿子便被亲属接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想知道。”
    我呼吸有些困难,仿佛有一把利剑咔在了喉咙上,无论吐出或者咽下,都是□□裸血淋淋的痛!
    白毛狐妖轻揽住我的腰身,让我倚靠在他的肩膀,拿着纸巾抹了抹我额头的汗水,关心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望向老局长:“那他家的旧址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
    老局长扫我一眼:“早就建成高楼了。”
    我纠结着手指,想了想,还是问出:“老局长,你想过黑道玉当家就是玉珑的儿子吗?”
    老局长:“当我知道黑道老大姓玉时,也曾想过,是不是那孩子。不过,我曾经打听过,知道玉珑的儿子是个瞎子。而那被人称为玉当家的人,据消息说,却是一直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不是盲人。”
    是啊,盲人,哪有盲人会像他一样有颗九孔玲珑心?比能看见的人看得更远、更深、更透彻。用他自己的黑暗,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说什么爱情,说什么依偎,说什么在一起,不过是他股掌间的万物,算不得真,算不得真。。。。。。
    可,我又是他的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宠我?凭什么一次次勾引我?品什么考验我的心?凭什么若即若离?凭什么让我追寻他的脚步?凭什么一个跳跃、一颗红色泪痣、一张银色面具,一缕怅然情丝,就要掠夺我所有的快乐?
    死了的人,是最没有资格谈论承诺的!
    玉花青,你别想影响我一辈子!
    我最好在我没有忘记你前出现,告诉我,你没有死。不然,你只能活在我偶尔夜不能寐的晚上!享受着片刻孤寂的滋味!别无其他,真得别无其他。。。。。。
    饭菜上来了,我就仿佛恶鬼投胎般狼吞虎咽地嗑下饭,恨恨抹了把嘴角,满意地挥挥手,冲着老局长呲牙一笑:“拜拜。”
    老局长张了两下口后,终是在我跨出包房门前唤住了我:“白米。。。。。。”
    我转过头,笑得一脸油光灿烂:“有事儿?”
    老局长考虑了一下措辞,又扫了眼白狐,颇为为难的说道:“白米同志,‘吧抓国’王子要举行订婚仪式。”
    我的心脏的位置豁然停止跳动,面上仍旧不改色地笑嘻嘻道:“哦?什么意思?让我送礼吗?”
    老局长尴尬地摇摇头,接着道:“王子特意来此地订购晚礼服和钻戒,还。。。。。。还请求我们局里派个人供给他当贴身保镖。”
    我倚靠在白毛狐妖的胸膛,努力恢复这正常心跳,低头玩弄着手指:“然后呢?”
    老局长低咳两声:“然后,距离决定派你去,担任此项重任。。。。。。”话音还没落,老局长的声线直接成沸点上升,吼道:“混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
    白毛狐妖低低一笑,眯起了精锐的狐狸眼:“我能有什么表情?您都能把儿媳妇抛出去当三陪,做儿子的当然得配合一下,偶尔绿绿脸,顶个帽子戴戴。”
    “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眼泪横出,前仰后合,完全趴在桌子上。老局长气得脸都成猪肺色了,大掌一拍,震得桌子乱颤,怒吼道:“混小子!你就这么说你老爸?皮子紧了,是不是?!!!”
    白毛狐妖揽住我的小蛮腰,优雅得转身,挥了挥手,向外走去,自言自语道:“赶明儿我也生个儿子,时不时练习一下拳脚。”
    身后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我俩忙回头看,但见老局长扑倒了桌子,在瓷碗的碎裂声中,倒在了地上!
    白毛狐妖身体一僵,却在下一秒冲了过去,一把将老局长抱起,焦急地唤了声:“爸!”
    老局长再次病倒了,被送到医院后,经过大夫诊断说是脑血栓后遗症,舌头和右手都有些不好用。虽然并无大碍,但切忌易喜易怒。
    白狐守在床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无声的陪伴着。不过,我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有些自责。
    老局长打着溶栓的点滴,又将目光转向我,分明是要继续刚才关于保护红糖三角的话题。
    我苦苦一笑,望向了白毛狐妖。
    老局长的目光又转向了白毛狐妖。
    白毛狐妖则是微垂这眼睑,站起身,走出了看护病房,留给我们谈论工作的空间,也算是一种默许吧。
    我坐到老局长的床边,握起他那只没有点滴的手,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去的。”
    老局长欣慰的笑着,高兴的点了点头。
    我双手在老局长手臂上瞬间一拧,听见了老局长的一声呼痛后,我疑惑道:“真病了?还以为你装的呢。”
    老局长虎目圆瞪,一副你诬陷人的样子。
    我呵呵笑道:“得了,白狐也不再,您就别装了。刚才白狐背着你出包房时,我可是看见您瞬间伸出一只手,偷偷将桌子上的香烟塞进了衣兜里。”
    老局长虎目再瞪,低声道:“老子没有!”
    我噗哧一声笑了开来:“您确实没有,不过现在这舌头算是能说话了,而且还口齿清晰,绝对字正腔圆的标准京腔。”
    老局长的眼睛吱溜一下转向关闭的门上,又吱溜一声转了回来,脸上挂起讨好的笑意,对我勾手指密探道:“白米同志,你是知道地,我家那个混小子油盐不进,总喜欢跟我对着干。这回,我们研讨得可是工作内容。就得有为了组织牺牲小我的精神!
    这个。。。。。。关于我。。。。。。咳。。。。。。关于我身体不适的事儿,就先不提了。混小子那里由我拖着,你还是安心地去做保护工作吧。组织信任你!”
    我苦笑,您是高喊信任我了,可我却是最不信任自己的那个。
    老局长见我笑得不诚恳,忙保证道:“白米同志,只要你这次的护航行动做得好,组织决定再次升你的级别。”
    我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级别?不过又是某某科长,兼副科长、兼科员、兼打字员、兼整理员?”
    老局长信誓旦旦的摇头:“哪儿能呢?等你完成这个任务后,我就给你和混小子准备完婚,到时庆功宴和喜宴一起,吼吼吼吼吼。。。。。。多有噱头啊!”
    我撑起笑脸,问出最关心的话题:“老局长,您说实话,是不是鸿塘点名让我去的?又给了局里什么好处?”
    老局长与我对视了三十秒后,终是叹了一口气,坦白道:“本来上头发话,让派几个得力手下去保护‘吧抓国’王子,但是‘吧抓国’王子并不配合,单单点名让你去保护他,并承诺要捐款给局里,还会发一枚无比尊贵的‘吧抓国’骑士勋章给我们。
    哎。。。。。。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但好歹同学一场,他应该不会为难你的。等你立功回来,我们好生庆祝一番!”
    同学一场?不会为难?我想,他之所以让我去,不过是想让我看看他过得有多好,看看他的王妃的钻石有多大,为什么那个位置上的人不是我?
    我不痛,我不会痛!
    既然这是我曾经的选择,为什么要痛?
    鸿塘,你别惹我,最好别惹我。我现在很毛躁,,很易怒,很激烈,很。。。。。。癫狂。
    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当白毛狐妖进来时,老局长又立刻恢复成霜打茄子样,目光涣散且悲凉地望着白狐。我算是见识到何为姜是老的辣了。
    就在我崇拜的目光中,白毛狐妖冲着身后微微一笑,对那推着各种各样串瓶针剂的红脸护士道:“我父亲的健康就麻烦您了,这些东西都扎伤,总有一瓶适合他。”
    老局长的脚趾头豁然收紧,呆滞的目光变成了彻底的哀怨,并由哀怨里渗透出一丝丝的恐惧,且在恐惧里向我投来求救的信号。
    我忍着笑,扯了扯白毛狐妖的袖子,一语中的道:“这些吊瓶太多了,那得多浪费啊?”
    白毛狐妖揉着我的发:“没事儿,老头子有公费报销。”转而温柔地眯眼笑道:“白女侠,如果您在出使工作的过程中有些意外发生,您就自己准备一下,在老头子旁边的空床上占个位儿,即使扎成满身针管,也有组织给你报销,不怕哦~~~~~不怕~~~~”
    不怕吗?我好像感觉肌肤刺痛?讪笑,除了讪笑我别无语言。
    就在我与白毛狐妖眼神交流时,病房的大门被推开,一群小护士推着各种各样的针剂推瓶蜂拥而至,皆红着俏丽的脸庞偷窥着白毛狐妖,信誓旦旦地往老局长的床前冲,口中保证道:“我来扎,我来扎,我的技术最好。”
    经过筛选,最后强行撵走一干花痴,独留下一位口号最响亮的护士。但见此护士举着针管、搔首弄姿地掂对了半天,才对着已经由全部僵硬变成局部瘫痪的老局长扎去。
    一针后,不中,护士羞答答地瞄眼白毛狐妖,曰:“这个。。。。。。再来。。。。。。”
    二针后,不中,护士红着容颜扫眼白毛狐妖,曰:“血管。。。。。。真细。。。。。。”
    三针后,不中,老局长苍白着大脸望向点滴瓶曰:“别扎了,让我都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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