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天龙八部

若小王爷要，属下立刻派人去查。”
    我听了，心中松了口气之余，又微感失望，摇手道：“也没什么紧要事，也不必专门去查了。”自从在无量山下见了那尊玉像后，我便对曼陀山庄的王语嫣的容貌既心怀向往，又心中不安。按我做的那个梦，我以后会为这位王姑娘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这让我感到非常害怕。如此痴迷一个女子，对我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不说会让我难以一展报复，做事缩手缩脚，便是对婉清灵儿来说，也是一件残忍的事。对这么一位绝世红颜，我不愿放过，但又不想让自己的心深陷其中，可惜，我对我的定力实在没什么把握。
    我在想着心事，杨苛样也没有打扰我，待我回过神来，才问道：“小王爷，燕子坞的地点已经查到，小王爷什么时候要去，属下便安排人手为小王爷带路。”
    我想了想道：“这事不急，那鸠摩智此番来苏州，多半也是为了姑苏慕容而来，我们先静观其变吧，正好我还没来过苏州，乘这几天好好游览一番。苛杨，这城中可有什么好去处？”
    杨苛样想了想，脸带诡笑道：“若说好去处，这苏州太湖边有一处，名叫‘红豆坊’，坊中有许多妙人儿，小王爷不妨前去一游。”
    我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淫笑，心领神会道：“你说的地方可是……妓院？老实交代，你可是去过了？滋味如何？”
    没想到杨苛样却扳起了脸，一脸严肃道：“小王爷有所不知，这‘红豆坊’与寻常妓院大是不同，里面的姑娘不仅貌美如花，更都是才艺不凡，最最难得的是那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
    我不以为意道：“卖艺不卖身？这不过是妓家自抬身价的惯用伎俩罢了，既入了这风月场，哪还能保住清白身。”
    杨苛样却道：“这‘红豆坊’却是与众不同，坊中的姑娘都是清倌人，确是只卖艺，不卖身，直到从良嫁人，还保有处子之身。曾有富商千金求一欢而不可得，而官员也不敢用强，要知道，这‘红豆坊’有不少姑娘从良后嫁于官员为妾，可说势力十分之大。”
    我疑惑道：“就苏州这么个‘红豆坊’能有这么大势力？”却听杨苛样答道：“这‘红豆坊’遍布全国各大城，这苏州的只是一个分院，总院是在东京汴梁，听说这‘红豆坊’的主人‘六绝仙子’就正在那。”
    “‘六绝仙子’？”我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叫‘六绝仙子’，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苛样答道：“这‘六绝仙子’姓李，名字无人知晓。她长年面带丝巾，让人不能一睹芳容，但据很少的几个见过的人都说她长的天姿国色，世间罕有，只有天上的仙子才能与她相比。而且此女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歌、舞号称六绝，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
    我虽然听的心中痒痒，但理智告诉我这位人间仙子决不简单，形成这么大势力绝对是有意为之，我想了想，问道：“这‘红豆坊’和中原江湖势力有什么关系吗？”
    杨苛样想了想道：“至少表面上看来没有。这‘红豆坊’和官家走的很近，却又疏远江湖。每家‘红豆坊’都有一条规矩，就是带兵器者不得入内，为此还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也有些桀骜不逊的江湖人想对其不利，但都被借官府的手压下去了。中原的江湖人有着民不与官斗的传统，再说‘红豆坊’对那大多数江湖粗人而言，其吸引力恐怕还比不上其它风月场，所以倒也没怎么成心为难‘红豆坊’。”
    我摇头道：“这‘红豆坊’一定隐藏了大秘密，只是现在还猜不出罢了。对了，这‘红豆坊’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杨苛样回道：“这‘红豆坊’每一位姑娘平时遇到中意之人，便会赠于一颗红豆，上面刻有这位姑娘的名字，得到红豆的人若是愿意，便可凭此为这姑娘赎身，赎身的银两多少随意，便是只有一两也可，否则，任你出再多银两，也无法将其赎回家中。”
    我沉吟道：“如此一来，则必须双方情投意合方可。那如果受到红豆的人不愿意为其赎身怎么办？”
    杨苛样答道：“一来这样的事还没发生过，但听说若真如此，这位姑娘就会留在‘红豆坊’充当教习，终身不再嫁人。”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规矩，那么那小小的红豆分量可是极重了，这关系到一位姑娘的终身幸福啊。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正文 第四十八章（上）
    记得在大理时，我便总觉得府中歌舞姬的歌舞少了些什么，现在身临红豆坊，才明白了其中的差距。
    宋朝的重文轻武虽然使国家变的文弱，但也造成了文风鼎盛的局面，反观大理，在文化艺术水平上，与宋的差距的巨大却是有目共睹的。大理虽然也有自己的词人诗人，但与宋的大家们却是难以相比。因此，即便是我大理王府的歌舞，唱的也是宋词人们的作品。词作源于现实，现实生活的差异使大理的歌舞伎们很难对这些宋词作有着足够深刻的领会，况且所处环境的不同也会对欣赏者的感受产生影响。便如同现在所唱的柳永的一曲《瑞鹧鸪》，若此刻身在洱海的万顷碧波上，又如何听得出什么“吴会风流”？
    “吴会风流。人烟好，高下水际山头。
    瑶台峰厥，依约蓬丘。
    万井千闾富庶，雄压十三州。
    触处青娥画舸，红粉朱楼。
    方面委元侯。致讼简时丰，继日欢游。
    襦温胯暖，已扇民讴。
    旦暮锋车命驾，重整济川舟。
    当凭时，沙堤路稳，归去难留。”
    一曲即罢，众人尚沉醉在台上红豆坊众女的歌喉舞姿之中，猛听得台下一迭声的喝彩，转头望去，只见坐着一个粗豪大汉，三十几许岁数，偏是穿金戴银，桌子拍的震天响，面前碗碟乱跳，糕点纷飞，茶杯歪在一边，任它茶水顺着桌边流到地上，口中尤自一个劲赞道：“好，好，好听，好看！”顿时迎来多少鄙视的目光，原便离了数尺的几个读书人更是向远处移去。
    一个丫鬟过来收拾桌子，重新换上茶水糕点，向那汉子谢道：“奴婢代几位姐姐多谢先生的夸奖。”
    那汉子摆手笑道：“我钱三走南闯北做生意，听过不少姐儿唱曲跳舞，就数这儿唱得最好听，跳得最好看，只是还有一点不好。”
    小丫鬟强打笑容问道：“不足之处，尚请先生指点。”台下众文人雅士也起了好奇之心，不知这粗鄙的商人又能说出什么不足来。
    那汉子见了，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认真答道：“唱的很好听，可惜的是一句也没听懂。”
    一语既出，顿时满堂嘘声，便是那小丫鬟也忍不住露出鄙视之色，更又几个书生不顾身份，大骂“对牛弹琴”，再有几位则是摇头连叹：“扫兴！”拂袖而去。
    那汉子却不以为意，抓了几块糕点丢在口中，嚼了几下，就着茶水一口咽下，眼珠骨碌碌一转，拍拍手笑道：“曲也听过了，舞也看过了，吃饱喝足，该找个地方好好乐和一下了。”说着起身离开，扬长而去。
    这个人倒也大胆，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到红豆坊捣乱，不知道什么来路，有什么目的。我心中好奇，留下一锭银子作为茶资，起身跟了上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下)
    出了红豆坊，那大汉并未急急离去，而是不慌不忙的四处逛着。我出来时将天龙剑放在庄里，随身只带了一把纸扇，此时取了出来，白衣飘飘，折扇轻摇，好不潇洒。此刻正值戌时，最是热闹的时分，男人们出来寻欢作乐，其中大有些富家子弟，街上如我这般装扮的着实不少。
    前面那大汉穿金戴银，虽显得有些庸俗，但在妓家眼中，除开那个红豆坊不算，哪个不如同看到活脱脱一个大元宝。于是乎，那大汉还没走出多远，便围上来一群莺莺燕燕，美的丑的，这个搂腰，那个扯袖，便要将这‘元宝’领进自己院中。再看那大汉，早已慌了手脚，哪有半分刚才的自如，只是不住推拒，眼睛四处张望，似是要找缝隙突出重围。
    看他那慌乱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人有问题。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哪能被这种小场面乱了阵脚，刚才还说要去找乐子，现在机会来了，却又这般慌张。
    我在不远处惬意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幕，慢慢觉出那汉子推搡的动作有些别扭，正待仔细观察，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四周看看，却是有些姐儿发现了我，眼睛放光的就要围上来。我这一身乍一看普通，却是用的上好的绸缎，做工更是考究，虽在夜色之下，却也难逃过一双双慧眼，再加上我卖像不俗，更是让一个个心儿荡漾。
    有麻烦了，我当机立断，运起控制最自如的水之真气护身，挤进脂粉群中，一把拉住那汉子便向外走，口中说道：“好你个钱兄，约好在醉仙居喝酒，却到这风流场中撕混，就不怕嫂夫人知道罚你？”
    那汉子倒也是个机灵人物，立刻苦着个脸央道：“好兄弟，今晚的酒钱我请了，千万莫告诉你家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