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绘梦卷

第44章


那罗啊那罗,难道从小到大在他那里摔的跟头还不够多吗?一想到在某一刻,她居然被他蛊惑而几乎相信了他的话,简直后悔的想要扇自己耳光。
  他是怎样的人,她应该最清楚才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恶魔啊……
   
  连左大都尉听了脸色也为之一变,“二王子,这惩戒会不会太重了?”真是的,这活色生香的美人要是被打断了腿,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重怎么能长记性?”安归侧过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罗的目光,一脸冷然地吩咐手下将她拖出了帐外。
  胡鹿姑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看安归,没有说什么。
  那罗神思恍惚地被摁倒在了地上,当那结实的木棍狠狠击打下来时,她的左小腿顿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刺激的她眼前一片模糊,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行刑的人丝毫不手软,紧接着又是一闷棍!她紧闭着双眼,疼得仿佛眼里都能流出血,可就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周围的一切包括时间好像都静止了,安静的令人窒息,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腿骨被生生打断的声音……
  这就是……不小心信了他一次的代价吗?
  在行刑结束之后,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身体和灵魂已被分离。左大都尉经过她身边时,她听到了从他口中发出的惋惜声,“可惜,可惜了这么个美人。二王子,你可真是太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了。”
  安归不以为然地一笑,“不过是个不识趣的奴婢而已。我自会派人回楼兰为左大都尉再选上几个乖巧又懂事的美人。”
  “哈哈,二王子有心了。”左大都尉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
  “一个奴婢如果不听话,忘记了自己的本份,那就算是有再漂亮的容貌再出色的才华也是多余的。”胡鹿姑对安归点了点头,“二王子这件事解决的很好。你们两人也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卑贱的奴婢而心生间隙,伤了和气。”
  那罗的身体虽然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很,这些话直听得她心里暗暗冷笑。卑贱的奴婢……然后她就会被无情地丢弃掉,任由她自生自灭吧。也是,一个奴婢的命,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两人离开之后,那罗隐约感觉到似乎有只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那熟悉的如春水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罗,你忍着点。我马上让人来为你疗伤。”说着,那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音量,隐约竟带着一丝焦急, “来人,马上去叫巫医!马上去!”
  安归……这家伙又在玩什么把戏了?那罗无力地动了动眼皮,一直死撑着的意识终于慢慢涣散,眼前仿佛一片黑暗,连最后一点小小的光也从她的眼前消失---
  意识,坠入了黑暗之中。
  楼兰绘梦下卷 11 避祸
  “来人,将她拖出去,打断她的腿以示惩戒!”
  “不过是个不识趣的奴婢而已。”
  “来人,马上去叫巫医!马上去!”
  纵然是在昏迷状态中,这几句话还是不断在那罗的耳边回响着。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了……既然放弃了她,又何必要救她……
  当那罗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帐子之内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隐约传入了她的耳中,“二王子,她的左腿骨折,现在暂时是无法行动。在下已经帮她包扎妥当,只要记得按时换药,静养三四个月就能下地走动了。”
  “三四个月吗?那差不多要到来年开春了。”安归的声音好像带着一丝释然,“很好,你先退下去吧。”
  那罗知道他还待在帐内,因为不想和他说话,于是依然闭着眼睛装昏迷。
  “那罗,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很无情。但是如果我不这么狠心,就没法断了左大都尉的念头。是受些皮肉之苦,还是到他那里被折磨的连命都赔上,我想假如你不是太笨的话,必定也会和我选的一样。”他顿了顿,“这几个月,他是不会再来打你的主意了。至于几个月后,恐怕他也早就该忘记你了。”
  那罗心里一震,随即百般情绪迅速涌上心头。听他这么说,难道把她的腿打断了还是为了她好?这样煞费苦心只是为了让她躲过左大都尉的魔掌?他这样做完全是出自一片好意?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偷半睁开了眼睛,只见他似乎正凝视着她被打伤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了眼,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心疼怜惜,在那个安静的瞬间,从他的冰绿色眼眸里极快地一闪而过。
  那罗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再也无法平静。她飞快地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在脑袋里过了一遍,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昨晚的逃跑出奇的顺利,不,或者应该说,一切都出奇的顺利。包括,他也是同样顺利的找到了自己。就像是……所有的事都在在他的掌控之中。
  难道-----
   
  “二王子……”她终于难以继续保持平静,睁开眼低低喊了他一声。
  见她醒了过来,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欣喜,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挑了挑眉道,“看起来你好像已经没什么事了。其实折了一条腿没什么,反正你命贱也死不了。”
  她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早就策划好了一切对不对?我的逃跑,还有……打断我的腿。”
  “你总算也不太笨。”他敛起了唇边的笑意,“没错,一切都是我策划好的。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一下能打晕凌吗?只有你逃跑,才能给我一个严惩你的机会,才能让你留下一条命。”他顿了顿,“那行刑的人我也早就收买了,所以只是打折了你的脚,没打断,静养几个月就会恢复原状。你说这小小的皮肉之苦的代价是不是值得付出?”
  那罗沉默了几秒,“那刚才左贤王到这里也不是巧合?甚至那左大都尉想要侵犯我也不是巧合吧?”
  “胡鹿姑和我不是来得很及时吗?”他笑了笑,没有否定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而且,你砸在左大都尉额头上的那一下好像也不轻哦。”
  从他的这个方向望去,少女正微蹙着秀眉思索着什么,纤细白皙的脖颈露出了长长一截,优雅美丽,惹人怜爱。不过他清楚,这少女表面看似无害,其实却是不好惹的。让他不禁想起了在别处所见过的野蔷薇,美丽的花瓣下,却隐藏着尖锐坚硬的刺,如果因为它的美丽而想要采摘它,往往会被它刺得鲜血淋淋。
  当然,只有培育它的主人,才会深知这一点。
  “二王子你为什么……”她蓦的又抬起头来,似乎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反正我不是人,我就是这个世上心肠最歹毒的人,我是个恶魔。所以你有所怀疑我也不觉得意外。”他将她之前骂的那番话几乎一字不差复述了一遍,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对方轻微抽搐的嘴角。
  “草原上也很快就要入冬了,这几个月你就好好休息。”说完,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起身离开了帐子。
   
  正如安归所说,草原的冬天很快就来临了。
  那罗因为腿伤,每天只能乖乖躺在帐子里,要不是绮丝日日夜夜细心照顾着她,恐怕她早就给闷坏了。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日子过得还算太平,那位左大都尉果然已将她抛诸了脑后,没有再出现过。倒是小王子提多来探望了她好几次,那罗怜他稚子年幼,对待他时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虽然外面天冻地寒,帐子里却因为点燃着火盆而温暖如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耳边隐约传来了绮丝走进来的声音,那罗半眯着眼似睡非睡,恍惚中竟有种时光如水在身畔缓缓流淌的错觉。
  长安,此时是不是也在下着雪呢?
  伊斯达他现在到底怎样了?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没有派人送来只字片语?
  他到底在长安过得好不好?
  伸手轻轻抚摸着从不离身的那颗孔雀石,那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等来年开春时一定要找机会从这里逃跑。只要能到了长安,就能再次见到她心心念念挂着的那个人。
  来年冬天,在长安,看同一场雪。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今天可真是冷啊。绮丝,快给我拿碗热羊奶来。”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子挟裹着刺骨的寒风和碎碎雪花已快步走进了帐子。
  “二王子……您怎么来了?”绮丝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婢子正打算给那罗喂药呢,请您稍等,婢子这就去拿。”
  “等一下,这药……”安归的目光在那药碗上稍作停留,神色一敛,“怎么比平常喝的那种颜色浅显了一些?是换药了吗?”
  “回二王子,这药是左贤王前几日派人送来的,说是对伤口愈合有奇效。那罗她已经喝了两天了,效果确实是比以前的更好一些。”绮丝似乎又有些为难,“这药最好是趁热喝下去,不然让婢子先喂完药……
  “左贤王……”安归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看那碗药,挥了挥手,“那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绮丝的脸上立即闪过一丝微妙的神情,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帐子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那罗听到他似乎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一股熟悉的草叶清香也随之袭来,令她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在那两道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那罗觉得自己好像已无所遁形,不得不睁开了眼睛,扯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容,“二王子您百忙之中还来探望一个下人,那罗真是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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