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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谁是安小拴05
梅子躺下后很快就入睡,只是睡得并不安稳,睫毛微颤,眉头皱着,手一直抚着自己微凸的小腹。
安妈妈替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蹑脚的出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妈,梅子她……”家乡虽然是小城市,可也不至于连产检都做不好。他隐隐猜到什么,却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
“梅子前几天被撞了一下,大家都以为只是动了胎气,可到医院检查后医生却让我们来省妇产医院查一查,原因没说。”安妈妈不再遮掩担忧,“我想可能是孩子出问题了。”
“刘竹生知道吗?”
安妈妈摇头,无奈的说:“撞了梅子的冒失鬼就是他外甥,他姐姐那个泼妇居然说梅子假装肚子疼诬陷她儿子,把梅子气的晕了过去。我到医院的时候,老刘家在医院打成团,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刘竹生被他姐挠花了脸,梅子公公气的心脏病发。”她长叹一口气,“刘竹生和梅子都以为只是动胎气,要不然这次也不会是我陪着梅子过来。”
老刘家那个泼妇在他们当地是出了名的,一个能对自己老公家暴的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安心气的发抖,“让梅子跟刘竹生搬出来住,把我名下的那套房子给他们住。”
“搬出来住是早晚的事,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孩子。我真怕孩子有事,梅子会接受不了。”
安心紧紧抿着唇,默然不语。
第二天,四人一起去了医院。林萍是省内最优秀的妇产科医生,有她给开绿灯,梅子检查的很顺利。只是结果并不如人意。
“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说客气话了,如果孕妇是我的女儿,我会让她立即终止妊辰。”林萍的话像是一枚炸弹,炸的人晕眩。
“舅妈,你不是开玩笑的吧?”纪小年不敢相信。
林萍指着彩超报告说:“我知道这个结果让人很难接受,不过很遗憾,检查结果显示这个孩子是畸形儿。”
“畸形儿”三个字让屋里的三个人脑袋一嗡。
随着这三个字,门口传来“啪”的一声。应该躺在休息室的梅子面无血色的站在门口,随身携带的保温杯落在地上,从门外滚进来,直到安心的脚下才停下。
***
“畸形儿”——纪小年在搜索栏打下这三个字。
她粗略的浏览了百科与几篇关于畸形儿的文章后,残留在心里的那一点点侥幸彻底的被碾碎了。一想梅子那已经突起的小腹,就忍不住心酸。这种割舍有多疼,大概只有梅子知道。
怎么就碰上这种倒霉事了,纪小年正愁,林萍就打来了电话。
“小年,叶梅的手术我已经排好日期了,你告诉她家属一声。”
“舅妈,真的只能这样吗?”
“孩子畸形的非常明显,把这样一个不完整的孩子带到世界上,是不负责任的。”
纪小年一想那些畸形儿的照片,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她放了电话,情绪低落的打给安心,那边却一直没人接听。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心里正画魂,于慧芳就跟鬼魂似的飘了过来,吓了她一跳。
“妈,你干嘛?”
于慧芳瞪她一眼,问:“安心的妹妹为什么不姓安,姓叶?”
纪小年一怔,只听安心跟安妈妈“梅子梅子”的叫,她根本没注意梅子的全名是什么,“……也许她叫安叶梅。”
“你舅妈叫患者的名字一向是连名带姓,这是她职业病。”
“那为什么?”
于慧芳看着她那副不上心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额头,“猪脑子,别人把你卖了估计你还得给人家数钱。”
纪小年揉着额头,不服气的嘟囔,“那卖我的肯定是一特帅的帅哥,我心甘情愿。”
“你病的不轻!”于慧芳懒得跟着她打嘴仗,扭身出了她房,找介绍人去打听梅子的事。
纪小年对着于慧芳背影做鬼脸,嘟囔着:“人家跟妈妈姓不行吗?这种事也问。”她摇头感叹:更年期妇女就是多疑。
纪小年快睡着的时候安心才把电话打过来,他声音压的很低,“找我?”
“舅妈说梅子的手术她亲自给做,你和阿姨尽快去医院给梅子办住院手续,拖的时间越长对梅子伤害越大。”梅子的孩子已经成型,虽然舅妈没说,纪小年猜测梅子是要引产的。
安心沉默,好半响才开口:“……梅子拒绝打掉孩子。”
“啊?!”纪小年瞬时精神了,“腾”的坐起来,“这怎么行?”
“她现在根本不听我和妈的劝,精神状态很差。小年,我该怎么办?”安心问她,语气沉重的让纪小年心都跟着发沉。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目标,知道如何处理问题,纪小年焦头烂额的时候,安心总会条理清晰的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可这一次他却问纪小年该怎么办。
俩个人都沉默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没有话说,却都舍不得挂断电话,直到安心那边传来低泣声。
“……哥,我怕,哥……”那声音很近,似乎都在安心身侧。
“我在,别怕,我在呢!”安心低声安慰着,声音温柔的像羽毛,就怕惊扰谁一样。“我在,我一直都在……”
纪小年听着手机里传来他反反复复的低喃,自己显然是被安心遗忘了。她默默的挂了电话,心莫名的空落落的,有点酸有点涩,说不出的滋味。
纪小年敲敲自己的头倒在床上,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梅子是安心的妹妹,她怎么能吃梅子的醋呢!
***
梅子的头埋在安心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好似他会跑一样。安心任由她抓着,轻轻的扶着她的背,低声安抚。
梅子渐渐安静下来进入浅眠状态,可他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
俩个人此时的姿态与多年前如出一辙,只是那时是安心紧紧抓着梅子的手臂,整夜都不会松开。
安心曾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一天他要成为梅子依靠。可他如果知道让梅子依靠他是要经历这样的事,他宁愿这个愿望永远都实现不了。
“安心,你回屋睡吧,我陪梅子。”安妈妈小心翼翼的走进屋,看着儿子与梅子躺在床上的姿态,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
安心点头,只是他稍稍一动,梅子便嘤咛一声,似要清醒一般。
安心沉口气,“妈,要不今晚我陪梅子睡吧。”
安妈妈眉头蹙的更紧了,“安心,你不会是……”
“妈。”安心立即出声打断她,“梅子是我妹妹,小年是我喜欢的人。”
“你自己明白才好。”安妈妈无声的退出去,将门轻轻的掩上。
屋内安静极了,安心看着梅子憔悴的脸,无声的叹息。他收回轻抚她后背的手,另一只手臂仍旧被她抓着,身子向床边挪了挪,与她的身体空出一片距离后才闭上眼睡去。
安心的呼吸平稳后,梅子悄悄地睁开眼,她安静的看着睡在自己身畔的人,用眼神细细的描绘着他的眉眼。
那是她熟悉的,却是不属于她的。
“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我已经失去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这样对我?”她低低的质问着,可惜无人回答。
第二天,梅子提出要回家,说孩子是她与刘竹生两个人的,不能说做掉就做掉。要回去与刘竹生商量。
安心让她给刘竹生打电话,她却说什么都不肯,坚持回去当面说。
“反正都这样了,也不会再差下去了,让我回去跟他商量吧,耽误不了几天。”梅子淡漠的表情让安心越加的忧心,她的倔强他最了解,梅子决定的事谁劝都没用,就像当初她执意要嫁给刘竹生一样。安心起身送她和妈妈下楼。
梅子先上了车,安妈妈拉着儿子,殷殷嘱咐:“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梅子,家里会照看她。”
“妈,你们多劝劝。”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劝,梅子的事你就别担心了。你好好对小年,她是个好姑娘,你要懂得珍惜。这次多亏有她,可惜没能见见她的父母,下次吧,跟小年说下次我和你爸爸一起来看她。”
安心点头,安妈妈伸手抱抱儿子,帮他理了理原本就很整齐的衣领。
车内的梅子抬头看了看车外的母子,眸子一暗又垂下头,她抚着肚子的手渐渐的握成拳。
安妈妈回到车上,看着梅子始终垂着头又看了看车外满是担忧的儿子,轻不可闻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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