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闹

48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我怕我一不小心又被尹洛欺骗,他又说了些什么我根本就没听,揣了玉坠便离开了。
    大街上的冥币像纷飞的大雪,我漫步在大街上,瑾贵妃的女儿?真是可笑之极,那个我一直以为是尹洛心爱的女子竟是我的娘亲。
    其实刘芷馨早在之前在雅舍就透露过我的身世,可我当时急着和她怄气便没有太在意身世什么的,如今回想确实发生过许多事情,只是我都没曾在意,小皇帝第一次见到我时,他微眯着双眼,说我眼熟;和文琦公主去探望太后时,被钟太傅拦下,其实钟大人是不愿我去面见太后是么?
    那样的话一下就会被发现我这危害,便会成为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太后便会千方百计的派人取我性命,否则她死不瞑目。
    说到死不瞑目,我突然又想起了太后临死前,看到我时那惊恐的神情,突出杏眸临终前也未阖上,我一直都以为是因为病情发作才会有那般可怕的神情,如今思来想去,难道是因为当时尹洛告诉了她我的身世?
    那么前太史令李知维就说的没错了,太后毕月乌主星,要远离紫微星,当时小皇帝误以为自己便是紫微星,其实小皇帝猜错了,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紫微星,那颗紫微星不是他,而是我。
    重阳宴时,公主也说过,她在南越找什么人,她已经知道当年那个可以威胁到她皇位的人被送去南越了,所以,她当时应该是在找我?
    尹洛说,我和公主只能活一个,不是她便是我,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同时存在这个世上?
    因为尹洛,文琦公主已经和我僵了好一阵子,虽然不能像之前一样回到以前,但好歹她真心的祝愿我和尹洛,送来那对鸳鸯枕贺喜我和尹洛的大婚。
    我钦佩她的大气,就像当初我羡慕她高贵的出身一样。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偶尔有一队的士兵巡逻从身边经过,我带着兜帽,怀里揣着那翔龙墨玉,尹洛说过,那墨玉和白玉合二为一可以召集雄师铁骑,谁得了这支军队谁就可以坐拥江山,文琦公主她想必是在找这墨玉吧?
    都京的守卫如此之严,街上巡逻的侍卫也比之前增加了一倍,女皇登基,向来都是要经过一阵腥风血雨的。
    “汐禾姑娘。”一个老者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大冷天的在这漫步,不如到老夫府上去坐坐。”
    我从兜帽里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身棉袍的钟太傅,此人,是尹洛的人。
    “我为何要同你回去?”
    “老夫看得出来,汐禾姑娘心中有许多疑问,老夫可以解答你的疑虑。”钟太傅一手藏在棉袍中,一手横在身前,慢慢说道。
    “哼!”我冷笑了一声:“我为何要相信你?”
    如今这世上,我不是不信谁,而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在相信谁了。
    “因为……汐禾姑娘的母妃,瑾贵妃,曾经是老夫最得意的学生。”
    ……
    我同钟太傅回了府,只身在外逛了半日,也确实冻坏了,钟太傅去找下人备茶,我站在正厅的暖炉前,用暖炉的热气烤烘着冻僵的双手。
    正当我望着那暖炉出神时,门外走进一个妇人,手里端着茶具,看着我愣了一刻,才缓缓道:“像!”她说:“真像。”
    这妇人我见过,当初中秋宫宴,钟夫人总是目不转睛的看我,看得我直不好意思,我对她也是颇为留意。
    这时钟太傅从门口进来,“夫人,怎么了?”
    钟夫人转头说道:“刚才我一进门,还以为是桐儿。”
    “桐儿?”我问道。
    钟太傅坐下说:“你母妃,乃前太尉大人的庶女,陈慧桐。”
    “娘亲是庶出?”
    钟夫人将那热茶交到我手中,拉着我坐下:“桐儿虽然是庶出,可是她大娘待她极好,从小将她送到弘文馆我家老爷门下,虽然贪玩了些,却是聪颖慧捷,讨人喜欢。”
    我点点头,我虽不曾和娘亲见过面,但说起来,还是有些酸楚。
    “我….母妃她…”我顿了顿,这么多的事情,该从何问起。
    钟太傅看出我的顾虑,直言道:“你母亲十三岁便入了宫,性格颇为爽朗,很得明纪皇帝喜欢,十六岁时诞下你时被皇贵妃害死,也就是已故的静惠太后,我本以为静惠太后会连你一起处理掉,没想到,她于心不忍,放你条生路,将你送去了南越。”
    “是太后送我去的?”
    “没错。”钟太傅回答道:“其实静惠太后与桐儿的关系很好,可惜乾朔皇帝被检查出心疾短命,这皇位不日自是要落到你身上,太后怕你登基后会加害小你几月出生的文琦公主,这才迫害了桐儿,送走了你。”
    “太后真是多此一举,既然怕我,又何必托人不远万里的将我送走,直接将我溺死在水里岂不会更干脆。”我淡淡道。
    “太后也恐公主即将出世,不敢再加害你,桐儿已死,对于她来说,就已经够了。”
    我垂眸想着,手里摸着那玉坠:“那坠子呢?”
    钟太傅喝了口茶:“那翔龙墨玉和金凤白玉本是一体,明纪陛下将两块玉坠分送给了太后和桐儿,按照当年的位分,太后是皇贵妃,桐儿是瑾贵妃,自是太后持有翔龙墨玉,桐儿持有金凤白玉,可当年太后年轻不知两者的作用,为辨别你身份,将自己的玉坠戴在了你脖子上,而桐儿死后,遗物自是由太后保管。”
    “也就是说,如今那金凤白玉,在公主手上?”我问道。
    钟太傅点点头。
    我看着手中拿着玉坠:“可这也不确定我一定就是瑾贵妃的女儿,倘若我只是碰巧和那贵妃长的像,又碰巧拿了那位公主的玉坠呢?”
    钟太傅眼神迷离,望着门外的夕阳说道:“桐儿死后,老夫偷偷问过接生的产婆,产婆说长公主背后,有一块凤翎胎记,占了长公主的半个后背。”他转头看向我:“我听尹相说,你的肩后也有一块凤翎胎记?”
    我摇摇头:“我的不是凤翎形状,也没有那么大。”
    钟太傅笑笑:“胎记不会随着你长大,当年你生下来像猫儿一样的大小,那胎记自是占了整个后背。”
    “可它也不是凤翎形状。”
    它是鸡翅膀形……
    “尹相知道你身上的胎记定会是太后寻你的依据,所以趁你不注意,找人修改了你的胎记。”
    我一头雾水:“什么时候?”
    此时钟夫人出去寻了一个泥瓦酒罐进来,钟太傅说:“老夫也不知道,老夫只知道那真正的胎记要用三年的雄黄酒敷一刻钟才能显现。”
    我手指不经意掠过后肩,要说那胎记奇怪,就是那次去雪月坊,楚盈想把那胎记去掉却未成功,反而红的更加厉害了,可那之前的形状也不是凤翎。
    钟夫人拉着我:“汐禾啊,走,伯母去帮你把胎记擦出来。”
    我随着钟夫人进了厢房,钟夫人将雄黄酒倒入盆中,用抹巾浸了雄黄酒,我露出肩膀,钟夫人将那浸透了雄黄酒的抹巾敷在肩膀上。
    “钟夫人……”
    “叫我伯母就好。”
    “伯母,我娘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娘亲未入宫之前,极其贪玩,因为你外婆死的早,所以桐儿的大娘就心疼她多一些,虽然不是亲生,但也娇惯出一些毛病,只是这进了宫之后,收敛了不少,桐儿其实天性好玩,可惜在宫中硬生生的圈养了个淡泊的性子,连命都短了些。”
    我有些哽咽,我的娘亲在我眼里向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农妇,带着我颇不容易,没想到竟是养母,临死之前也没告诉过我的真实身份。
    一刻钟过后,我再看向那铜镜中的裸肩,发现后肩上那鸡翅膀形的胎记显现出几缕凤翎,比原先的形状小了一圈,变成了弧度柔和细长的凤翎。
    重新回到正厅,我有些接受了自己现在身份,无论是不是长公主,这些人将我的身世告诉我,无非是希望我重回皇宫,可惜我手无寸铁,如何重回皇宫?
    恐怕此生亡命天涯,要逃往朝廷找不到我的地方。
    “汐禾姑娘可是看清了自己的身世?”钟太傅端坐在正厅里问道。
    我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如今是朝廷捉拿的要犯,恐怕都京是呆不得了。”
    钟太傅偏了一下头,反问我:“汐禾,你就没有想过夺回应属于你的东西?”
    我苦笑道:“我手无一兵一卒,如何同朝廷正规的军队对抗?”
    可能我站出来说我是长公主他们就支持我么?
    钟太傅手拂胡须,笑了笑:“你忘了,你是瑾贵妃陈慧桐唯一的女儿,也就是说,陈墨染将军,是你的亲舅舅。”
    我猛然想起,那个一直在众人口中的陈将军,小皇帝说,他是瑾娘娘的弟弟,刘芷馨说,尹洛一直在提拔与自己无亲无故的陈墨染。
    原来,羽翼渐丰的镇南将军是我的舅舅!
    钟太傅看着我复杂的神情:“汐禾,你可想好了,真要和那朝廷斗上一番?”
    我拂着衣袖:“不斗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尹洛说过,公主已经开始紧锣密鼓打探我的行踪了,恐怕不日便会追查回来,恐怕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钟太傅点点头:“汐禾这样想固然是对,可是老夫还有一件事要提点你一下。”
    “什么?”
    “明君与权臣,不能同在。”
    “什么?”我愣了一下,不甚明白。
    “倘若汐禾你真的夺位成功,要死的,不会是公主一个人。”钟太傅看着我疑惑的神情,继续说道:“尹相,也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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