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Ⅱ(涛生云起)

第47章


其实,你当时完全不必为了我儿子留下来的,那实在太危险了。”
“是危险,不过,您不是在那儿吗?我不过才工作了两年,可您坚持了那么多年。”英翔温和地看向他。“再说,保护好您的每一个家人,就是我的工作。”
苏秦轻轻叹了口气:“想起来,我对你还是很歉疚的。如果当初知道你是自己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冯祁带你走,不会让你受那么大罪。”
“如果您那样做了,您的处境就危险了。”英翔淡然地笑道。“我死不足惜,您一点也不必感到歉疚。您和我,我们都不能犯错误,让国家大业毁于一旦。”
苏秦缓缓点头,忽然问他:“英翔,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一个孩子培养成像你这样优秀?不会真的从十岁就开始训练吧?”
英翔淡淡地道:“从五岁起开始训练,十年之后,可成大器。”
苏秦感到极度震荡。良久,他才说:“我很佩服你父亲,也佩服你。我做不到,我儿子更做不到。”
英翔却笑了:“苏伯伯,我算不了什么,您才是值得敬佩的人。在这场斗争里,没有谁比您做得更多,也没有谁的工作比您更有意义。和您比起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感到有些疲倦。
苏秦看着他那苍白得极不正常的脸色,关切地问:“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都那样。”英翔微微一笑。“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苏秦认真地说:“你应该多休息,还有,好好治疗。”
“嗯,我知道。”英翔点了点头。“谢谢您。”
这时,黎远望从别墅里出来,略略张望一下,便大步向他们走过来。
苏秦看着那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笑道:“远望这孩子,生来就是当将军的料。”
英翔微笑着点头。
黎远望走到他们面前,笑嘻嘻地说:“苏伯伯,您老人家怎么忽然不见了?大家派我出来侦察侦察,好把您营救回去。嘿嘿,跟英翔这种呆子有什么可聊的?他总是半天都不说一个字,闷死人。”
苏秦忍俊不禁:“那你怎么跟他做了朋友?”
“哎呀,您老不知道。”黎远望跌足长叹。“都怪我年幼无知,一时糊涂。他一生下来,我就以为他是我亲弟弟,结果一直跟他在一起厮混,到后来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分不开了。唉,我是万般无奈,实在没办法,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我都只好认了。”
苏秦一听,哈哈大笑。
黎远望得意洋洋地说:“其实呢,要让这个呆子讲话,也有一个诀窍,就是得往死里逼他,他就会说上那么一句半句的,嘿嘿。”
英翔仍然微笑着,只当没听见。
他们往别墅走去。苏秦刚进门,黎远望就把英翔拉到一边,神秘地搭着他的肩,轻声说:“哎,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
英翔冷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来。
黎远望兴奋不已:“我听说,这次有个重要任务,好像是要我们部和你们部联合行动。哎,你的老板和我的老板可能会派咱们俩一起去。哈哈,英翔,我们终于可以并肩作战了。”
尾声
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候机厅里,英翔和黎远望正在等候登机的通知。两人都只带了一个手提箱,穿着西装,像是出差的公司职员。
英翔很安静地坐着,一直在闭目养神。黎远望却觉得不耐烦。以前他都是乘坐军用飞机,根本不需要过什么安检,更不用像这样等候,几乎都是飞机等他,人一上机就起飞。
候机厅里无处不在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电视新闻。最近世界最关注的焦点除了M国外,仍然是巴以冲突、伊朗危机、伊拉克局势和非洲种族大仇杀。
黎远望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伊拉克总统加德纳・斯塔休斯访问埃及的画面,忽然侧头靠近英翔,对他说:“哎,我还是想问你件事,你可不要怪我旧事重提。”
英翔睁开眼,瞧了瞧他,再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却平静如常,一声不吭。
黎远望看着他那冷静的模样,泄气地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了。唉,我心里就是放不下这件事,老是硌得慌。”
英翔的神情仍然淡淡的,忽然轻声说:“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会袭击新华大厦,就连他们自己也没这么想过。”
黎远望很诧异他居然肯告诉自己真相,心里不由得涌起感激之情。他看着英翔,专注地听着。
英翔一边打量着四周,暗中注意有没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一边低低地说:“我们得到的情报是,有人打算用导弹袭击斯塔休斯大厦,然后乘乱劫持伊拉克总统加德纳?斯塔休斯。斯塔休斯大厦是座纯粹的写字楼,也是自由伊拉克党的总部。在夜里,那幢楼除了有几个保安外,是没有其他人的,即使大楼被炸,也不过是经济损失。我的任务是协助保护加德纳总统,而你的任务也是。只要这位反美的总统在,我们的目的就可以达到。后来,导弹袭击的却是新华大厦,每个人都很震惊。你用逻辑想一想就知道了,他们不可能决定轰炸新华大厦,树中国这个强敌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但是,为什么导弹的发射参数发生了变化?是谁修改了这些参数?我们不清楚,他们也一直查不出来。所以,真相究竟如何,我确实不知道,不但事先不知道,事后也不知道。”他缓缓地说完,神色平和。
黎远望边听边点头。最近这五年来,英翔从没有一次讲过这么多话,这次破例又破例,却只是为了解释他的疑惑,这令他很感动。
等听完了,他悄声对英翔说:“是我误会你了。其实,我真的不应该不相信你。”
“那也没什么。”英翔淡淡地笑了笑。“你一直都是个很爱较真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黎远望愉快地笑起来:“是啊,看来还是你最了解我。”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他们看过去,原来是两个年轻气盛的男人正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两人都穿着西装,气质温文尔雅,一看就知道是白领。
听了两句,旁边的人便都明白了,原来他们在争论与原东M国的战争究竟该不该打。争着争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显然辩论双方的情绪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其中一个人很坚决地说:“我就是觉得不该打,有话好商量,打仗总是不应该的。”
对方大怒:“你他妈的是不是中国人?怎么商量?你说该怎么商量?我们被劫持的客机飞到他们那里,政府不是通过各种渠道跟他们商量吗?他们听了吗?要是你爹妈就在那架客机上,你只怕不会像现在这么说了吧?”
“你爹妈才在那架客机上……”
他们争吵的规模渐渐扩大,周围的人也都加入战团,搞起了大辩论。黎远望听着那小子大肆抨击,气得握紧了拳头。
他转头看了看英翔,却见他平静地靠着座椅,又在闭目养神了。他怔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放松下来,也靠到椅背上,看着那群人争执不休。
正争着,忽然有个老太太走上前去,给那个坚持说“不该打仗”的年轻人一记耳光。大家顿时都愣了。
黎远望差点笑出声来。
老太太中气十足地教训那个年轻人:“我告诉你,小伙子,站在一边讲风凉话很容易,如果真要保家卫国,你会上战场吗?”
年轻人似乎被打懵了,喃喃地说:“这个……我觉得应该用谈判来解决争端。”
老太太却道:“你们刚才是在谈判来着,我瞧着越谈越乱,越来越难控制。年轻人,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这一巴掌是教你,有时候,谈是谈不出个子丑寅卯的,就得迎面给他一耳光,他才会老实,才懂得讲道理。”
周围的人听得哈哈大笑,那个年轻人涨红了脸:“老太太,你也不能乱打人呀。”
老太太将手里握着的拐杖重重地拄了一下地:“那是因为你先伤害了别人。”
年轻人茫然地问:“我伤害了谁?”
老太太说:“伤害了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军人。”
旁边有人朗声道:“老妈妈说得好,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想揍他了。老妈妈,你家是不是也有人上战场了?”说话的人虽然穿着平民服饰,一看气质就知道他是军人,或者曾经是军人。
老太太朝他和蔼地笑笑:“是啊,我儿子是开坦克的。”
那人对她更加亲热:“那我跟你儿子还算是战友呢。我是装甲师的。”
老太太看他的眼光登时大不相同。她点点头,叹了口气:“不过,我儿子的战友牺牲了好几个,受伤的也不少,可惜了那些孩子。”
“都一样,我也失去了好几个战友。”那个军人的脸色也变得沉重。“不过,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边境上的百姓可以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还是很值得的。”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听见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放肆?”
那年轻人已经不敢吱声,脸上却仍是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不服气。
黎远望笑着看了看身旁安静的人,欲言又止。
英翔仍然闭着眼,忽然说:“你要想去亮亮你那条铁臂,尽管去。”
尽管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一直淡淡的,但黎远望却很了解他,知道他在讽刺自己,只得笑着申明:“我可没这意思啊。嗯,有句名言说得好:‘我不同意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我会用生命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你心里记着的名言警句倒还不少,看来江离教夫有方。”英翔微微一笑。“你可以把这话去告诉那小子。”
黎远望却笑嘻嘻地说:“可我觉得老太太的行动更有效果,也更直接。”
英翔简单地道:“那就别再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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