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时代Ⅲ·毁灭者

第72章


 
蒙古大军由于是休整期间,整个营盘随意散布在宽阔的草原上,显得稀稀拉拉。郎啸天纵马奔驰在其间,一路呼唤着绿珠的名字,找寻了大半夜,却一直没有绿珠的踪影。由于只顾着找人,没有细看来路,不知不觉间就在无数营帐中迷失了方向。信马由缰来到一处营地,突然听到有人隐隐的呼救,郎啸天忙纵马过去,在一处偏僻破旧的营帐前停步。 
听到那依稀有些熟悉的声音,郎啸天忙翻身下马,进入帐中,在黑暗中停了片刻,待眼睛完全适应帐中的黑暗后,他才终于看清了帐中的情形。只见帐篷中央是一辆马车,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被镣铐紧紧绑在上面,他的双掌被两枚巨大的铁钉钉死在车辕上,使他根本无法动弹。 
“是你!”郎啸天吃了一惊,虽然潜意识中他一直在回避这个人,躲开这个人,甚至想忘掉他的存在,但突然看到他此刻的情形,郎啸天还是感到莫名的愤怒——那是苏醒过来的夏风。 
郎啸天二话没说,立刻拔刀撬起他掌心的铁钉,那巨大的铁钉带着“咔咔”声响从夏风血肉模糊的掌心穿过时,郎啸天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而夏风却浑不在意,只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似乎对这种痛苦早已习以为常。 
足足花了一顿饭工夫,郎啸天才把铁钉和镣铐从夏风身上全部解下来。重获自由后的夏风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往外就走,郎啸天忙拦住他:“你这个样子想去哪里?不如我送你离开这儿吧!” 
夏风的眼眸像死人一样冷漠,他冷冷地推开郎啸天:“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说完继续往外走,郎啸天还想阻拦,刚一伸手就见夏风陡然回身一掌,这一下猝然而发,郎啸天毫无防备,只觉脖子上遭到重重一击,两眼一黑便软倒在地。 
夏风眼中闪过一缕杀气,夺下他腰间的匕首,举起匕首就往他咽喉插落,却在匕尖落到他咽喉上时突然顿住。夏风迟疑片刻,终于收起匕首转身就走,悄然出了营帐。他的步伐虽然还有些踉跄,但依然像影子般悄无声息,完全不引人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郎啸天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晃晃昏沉沉的头,他从帐篷中慢慢出来,这才发觉夏风早已不知去向。看看天色将明,他忙牵起坐骑悄悄离开,以免被人发现是自己放了夏风。 
东方开始发白时,郎啸天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营帐,正好看到几名骑手由远而来,郎啸天认出那是大汗的金帐护卫,只听一名护卫老远就在高呼:“郎将军,大汗令你立刻前去觐见。” 
郎啸天只当大汗已经知晓自己放了夏风,心中暗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大汗一大早宣召,有何要事?”“卑职也不清楚,”那金帐护卫忙道,“大汗只令小人传将军觐见,在觐见之前还要沐浴更衣。” 
郎啸天一怔,蒙古人不常沐浴,沐浴更衣觐见大汗的情况还没遇到过,这令他十分好奇。见几名金帐护卫神情并没有半分敌意,郎啸天放下心来,忙道:“我这就随你们去见大汗。” 
顾不得等候绿珠回来,郎啸天便随几名护卫离开了营地,并在他们的监视下,于小溪中洗净身体,并换上他们准备下的新衣后,郎啸天这才随护卫们来到撒马尔罕郊外的金帐。只见金帐前溯儿马罕率金帐护卫恭候在帐外,数百名怯薛军排下了斧钺仪仗,这又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形,这让郎啸天越发疑惑和好奇。 
“郎将军,请暂时解下兵刃!”溯儿马罕迎了上来,躬身道。这又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郎啸天疑惑地看看四周情形,心知若成吉思汗要捉拿自己的话,反抗也无济于事,他只得把佩刀交了出去。 
郎啸天满怀疑惑地进人大汗金帐,就见帐中情形也与往日不同,原本在帐中侍立的护卫此刻已换成了衣着鲜艳的各族女侍,人人低头屏息,垂手而立。成吉思汗则于帐中独自盘膝而坐,他也换了身崭新的素袍,看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拜见大汗!”郎啸天忙拱手拜道。成吉思汗点点头,抬手向一旁示意,郎啸天这才注意到帐中成品字形排下了三张案机和三方毡毯,案机上摆满了这个季节很难看到的各色瓜果。成吉思汗正示意自己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疑惑地在毡毯上坐下来,郎啸天学着成吉思汗的模样盘膝坐好,心中虽然有万般疑问,但见成吉思汗神情肃然,他也忍住好奇没有发问。 
“昨日有侦骑回报,申河对岸的印度旁遮普邦发现了扎兰丁的小股军队,我打算待天气转暖后派兵征讨,命你为南征军主将。”成吉思汗突然道。郎啸天一怔,陡然听到扎兰丁的消息,他惊喜得忘了应对。 
“前日蒙古国内传来信息,”成吉思汗像在自言自语,神色有说不出的沉重,“远征高加索和俄罗斯的两万怯薛军已由速别额台率领,由漠北绕道返回了斡难河,他们带回了哲别的遗体。” 
郎啸天心神一颤,默默垂下头来。成吉思汗也黯然垂下头,帐中顿时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帐外传来溯儿马罕的高呼:“长春真人丘处机觐见!” 
“快请!”成吉思汗忙站起身来,脸上闪过莫名的期待和兴奋。话音刚落,就见帐帘掀动,一身灰色道袍、须发皆白的丘处机已大步而入。 
“山野拜见大汗!”丘处机对端坐帐中的成吉思汗一拱手,同时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起这位威震天下的蒙古大汗。一旁的郎啸天也不禁细细打量丘处机,一年多未见,古稀之年的长春真人呢依旧如过去那般精神。 
“免礼免礼,真人远来是客,我该执礼相见才是。”成吉思汗说完,转向一旁的郎啸天示意。郎啸天这才猛然醒悟,成吉思汗是要自己来做他与丘处机会晤的通译,为了表示他对这次会晤的重视和对中原道教名宿的敬重,甚至要自己先沐浴更衣! 
“道长请入座!”郎啸天忙道,同时把成吉思汗的话用汉语转告了丘处机。其实丘处机已经粗通蒙语,但成吉思汗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依旧让郎啸天来做通译。在丘处机依言落座后,郎啸天突然对这次会晤充满了期待。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突破世界 
三人重新盘膝入座,立刻有女侍送上酒水,成吉思汗举杯对丘处机示意:“真人曾拒绝过南宋皇帝和金国皇帝的征召,却应我之邀请,不远万里由中原至漠北,又由漠北至这西疆,历时一年有余前来见我,我却因前方战事让真人苦候多时,实在是失礼万分,就请容我以这杯薄酒向真^、赔罪,望真人海涵。” 
丘处机忙道:“山野方外之人,酒是一戒,望大汗谅解。” 
成吉思汗对丘处机的推辞倒也没有介意,示意女侍为丘处机换上了清茶,三人共饮一杯后,成吉思汗笑道:“真人万里西来,沿途一定有不少有趣的见闻吧。” 
丘处机便把这一路的见闻简述了一遍,最后他叹息道:“从中原至漠北,气候、景物、风俗、民情全然不同,倒也算得上有趣。但山野自进入花刺子模国以来,沿途所见不过是赤地千里,尸积如山,无数村寨市镇竟听不到半点人声,如同一片死域,也实在无趣得很啊!” 
成吉思汗听到郎啸天的翻译后,不由尴尬地笑笑,转开话题:“听闻贵教中人常有炼制不老仙丹者,可令人长生,不知真人可有仙药与我否?”丘处机手捋白髯摇了摇头:“世上多有延年益寿之方,却断无长生不老之药。世间万物有生就有死,此乃天道,任何人力俱无法违逆抗衡。” 
成吉思汗对丘处机的回答没有感到意外,低头沉吟片刻,又问:“人生前为何?死后又为何?道长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丘处机一怔,迟疑片刻方道:“道家把天地分为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佛家也把世界分为六道九重,俱称人是凡尘匆匆过客,来处为虚,去处也为虚。”说到这儿丘处机突然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不过大汗若是问山野,山野只能回答不知。” 
成吉思汗有些意外,“道长乃中原道教名宿,岂能不知?”丘处机摇摇头:“山野既忘了来处,又不知去处,自然不知。” 
成吉思汗微有些失望,沉吟片刻,突然又问:“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此乃何物?”丘处机一愣,忙问道:“此乃道家典籍中的句子,不知大汗从何得知?”成吉思汗一怔,木然道:“梦中。” 
“梦中?”丘处机更为惊讶,“不知是什么样的梦,竟能令大汗得到道教秘典?”成吉思汗叹了口气,“我的梦千奇百怪,与身边的世界全然不同,却又栩栩如生,其实我已经分不清何为梦里,何为梦外。正如我与那路旁骷髅,不知谁才是生,谁才是死!” 
丘处机捋须瞑目半晌,轻叹道:“大汗的说法,竟与‘庄周梦蝶’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大汗究竟做的是什么梦?可否让山野得知?”“正要求真人解梦!”成吉思汗对身后招招手,“笔墨伺候。” 
一名女侍立刻送上笔墨,只见成吉思汗捉起笔杆在宣纸上吃力地写起来。对他的举动丘处机还没什么,郎啸天却大为惊讶。所有将领都知道成吉思汗目不识丁,更从来没见他写过字,如今却突然见他捉笔写字,虽然动作十分笨拙,但依然令郎啸天吃惊不小。 
片刻后成吉思汗就写了满满一页弯弯曲皓的奇怪文字,然后示意郎啸天递给丘处机。在取过那页纸时郎啸天双手一颤,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虽然这些蝌蚪样的文字潦草蹩脚,但郎啸天一眼就认出,那是和《古兰经》一样的文字,也是和当初自己刻在龟甲上送给“尧”那半部《创世书》上的文字属于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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