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封杀

第39章


明月大喜,挥刀上挑,口里大叫:“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不值钱!”这一式不仅格去短棒击来之势,反而挑向大痴的左肩。大痴脚下一动,绕到明月身后,一式“回头是岸”,向明月玉枕穴点去!明月身也不回,左手向后连劈二十四刀,刀刀劈在短棒上,劈得大痴连退三步,明月嘻嘻一笑,扭怩做态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去偷欢?”清风在一旁叹道:“要是玉人都生成他这副模样,恐怕天下的男子都要去做和尚道士了!”
  大痴面沉似水,一式“正中下怀”,竟将短棒用做长枪,当胸直刺。同时左手暗运真气,乘机点向明月膻中穴!明月朗声道:“江畔何人初见月,可是隔壁张老三?”以刀为剑,斜劈棒身,同时欺身侧进,似是将穴道送上去让大痴点。可左肘却后发先至,反撞向大痴的膻中穴。此时,明月刚好吟到“可是隔壁张老三”,同时挤眉弄眼,似是真的见了邻家阿三,以肘相撞打招呼一般,神态着实促狭可气。大痴如果再上前半步,胸口难免中招,而且似和明月在演滑稽戏,不得不抽身退后,被明月弄得哭笑不得。
  忽然明月大喝一声:“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挥刀上击,神态凛然,不怒自威,与刚才判若两人。大痴也不由一凛,全力抵挡,明月又是一声大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残!”刀身风卷残云,接连劈向大痴的头肩部。
  清风记得当时明月创出这一招时,他的小僮阿星曾经提醒他:“师父,我记得好象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吧?”明月瞪眼道:“我看你象个龟!”阿星嘟着嘴道:“你是我师父,我是小龟,你不成了老龟?”
  想起此事,清风也不禁婉尔,轻声叹道:“这个臭和尚,不仅亵渎风月,而且蛮不讲理。不过,这一招,实在是,太凌厉了!”
  场中变化已生。大痴立棒于身侧,挡到第三刀的时候,短棒已然脱手!正当第四刀挡无可挡之时,明月亦在犹豫:“不过口舌之争,何须生死相搏?我这一刀下去,岂不又少了一个堪可一斗之敌?”虽只一转念,刀上不觉滞了一滞。高手相搏,生死一线,大痴立时斜掌拍向刀面,右拳蕴全力击出!同时短棒已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刀身,原来大痴用上了秦氏锏法中的绝技“撒手锏”,故意让短棒脱手而让明月分神不备!明月右手一震,长刀脱手,胸口已结结实实中了大痴一拳,明月怒吼一声,左臂画了半个圆圈,右手已从圆圈之中奋力击出!大痴虽然以掌相挡,也被打了个正着!大痴的“般若神功”与明月的“初一十五”大法不分伯仲,这一下两败俱伤,明月与大痴双双萎顿在地!
  清风冷冷道:“原来少林寺的达摩院首座就是这样恩将仇报、偷袭暗算的!”他当然看得出刚才明月明明是刀下留情,而大痴竟然趁此时机痛下杀手,的确令人不齿!明月惨然一笑,道:“牛鼻子,算了!我打了潘一山一拳,大痴打了我一拳,报应不爽。何况我也打了他一拳,没吃什么亏!”
  柳千山挣扎道:“想两位与解剑堡无冤无仇,为何一见面就恶语相向、苦苦相逼、痛下杀手?现在两败俱皆伤,可究竟是所为何来?”
  清风朗声道:“万山兄与我有数面之缘,且一见如故,我素来敬重其为人光明磊落。不意英年早逝,心实伤痛。可是,日前得知,万山兄竟然是被你们这群他所谓的兄弟害死的,而今你们又想逼死他的遗孤!贫道少不得要管一管这件闲事!天机,你最好两不相帮,否则朋友也没得做!”天机叹道:“清风,你定是误听误信了!”柳千山凄然一笑道:“十二年前,大哥身故,其中原委,实不足外人道!人死为大,我不想说大哥的不是了。但若说加害大哥的遗孤,断无此事。少堡主现在好好的在堡内!”清风冷笑一声:“这么说来,柳二堡主害死赵大堡主还是情不得已了?赵大堡主则是死有余辜了?故人之子何在?我定要见上一见才可放心。”
  柳千山道:“清风道长若侍武逞强,肆意曲解柳某之意,柳某也无话可说。但少堡主目前确实好端端的。再过十几日,少堡主就要满十八岁。当年在大哥灵前,我曾发过誓愿,等到无恙十八岁时,就把堡主之位交给他。”明月打了个哈哈道:“若我们不来,你会这么说吗?”柳千山凛然道:“我只是实言相告,信不信由你,别以为谁怕了你!”天机道:“柳二侠盟誓之时,老夫恰巧在场,亲眼所见。”清风冷冷道:“那就请少堡主出来吧!”天机愠道:“清风,你连我也不信了吗?”清风淡淡道:“贫道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贾半山道:“要见少堡主本是无妨,但似你们这般无礼,要想见少堡主,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柳千山沉声道:“四弟,去请少堡主来吧。有些事情也该说个清楚了。”
  第十一章 绝杀
  上 贤侄有恙 令叔无辜
  六月初八,世宗夜梦神人来索伞与经书,梦中惊起,谓近臣曰:“吾昔在民间,曾梦神人以大伞见遗,色如华盖,加道经一卷。后果登基。而今梦不祥,岂非天命?”
  六月初九,命以七岁的皇长子郭宗训(柴宗训)为特进左卫上将军,封梁王。
  六月十五,自知不起,布置后事。命魏仁甫以枢密使兼宰相;宰相王溥、范质兼知枢密院事;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韩通兼宰相。殿前都点检张永德去军职,改任宰相。以赵匡胤代张永德任殿前都点检。
  上 贤侄有恙 令叔无辜
  六月十五,宜伤心,忌怀旧。
  解剑堡,试剑厅。
  赵无恙一脸病容、一脸惊讶地见过了清风、天机诸人。他还不知道为何柳千山、潘一山以及两个外来的和尚竟然伤重至斯,更不知道这里面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他。
  清风道:“无恙公子,令尊生前曾与贫道有数面之缘,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不料令尊早登仙境。今日特来令尊灵前祭奠,顺便探望故人之子。”清风不知无恙是否知悉乃父死因,因此言语含混,未敢明言。
  无恙道:“小侄谢过清风道长高义!只是先父实实福薄,而且眼盲,居然认了这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作兄弟!不知被自己的兄弟逼死,是不是人间至惨之事?”柳千山等尽皆愕然,怔怔地望着无恙,想不到他竟会这样说。
  实际上,无恙这些日来一直天人交战,矛盾不已。张不情及吕氏兄弟的死使他隐隐不安,而父亲的惨死又当如何?无恙连续几夜总是梦见父亲死不瞑目的情景,每次惊醒都是汗湿枕席,再不能寐。因此,今日遇见清风道长来堡,一句“故人之子”,使无恙好似见了亲娘舅一般,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心中郁结,悉数倾吐。
  清风闻言,不由看了天机一眼,冷笑一声,朗声道:“无恙贤侄,令尊当日可是被这几个宵小逼死的?尽管直言,清风在此,魑魅魍魉,百无禁忌!”无恙拜谢道:“小侄拜谢清风道长高义!不错,家父正是被柳千山等害死的!”
  清风沉声道:“柳二堡主,天机先生,你们还有何话可说?”柳千山听无恙直呼己名,心知已恩绝义断,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默然不语。天机老人叹道:“无恙公子,当日老夫曾亲到灵堂,亲手验尸,令尊明明是自尽而死,怎么可以说是被人害死的呢?无恙公子当时年少,或许记不大清,莫要受了他人挑拨啊!”清风冷冷一笑。
  无恙道:“不错,家父确系自尽,但若非柳千山等逼迫,家父又怎会自寻短见?”柳千山脸色铁青,潘一山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事已至此,若开言辩解,徒费口舌,反显得心虚,干脆一言不发。
  清风忽道:“贤侄,令尊剑法之高,当世罕有匹敌,能与之相伯促的,除我之外,不作第二人想。就算这几个无耻无义之徒联手合击,令尊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如何会自走绝路?”言语之间,浑没将柳千山等人放在眼里。无恙恨声道:“他们不仁,我父却不肯不义!”明月却忍不住插言道:“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对这帮不仁不义不耻之徒还讲什么情面?”清风叹道:“万山兄为人实令我辈惭愧汗颜!”明月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无恙又道:“家父当时一是不愿和他的兄弟动手,二是其时已身中剧毒,无药可救!”明月打起精神,道:“什么毒?是不是‘七日离魂茶’?”天机截口道:“此事绝不可能!当日我亲自看过,赵大当家的并无中毒迹象。少林大痴禅师和曲阜孔龙先生可以做证!”清风冷笑道:“大痴和你一个鼻孔出气,不问也罢。至于曲阜孔龙孔先生,巧的很,正是他说赵大侠系被毒死的!”天机讶然道:“这怎可能?你可是听孔龙亲口所说?”清风迟疑了片刻,道:“是苟不理的入室弟子尹石青亲耳听到孔龙所说。”天机追问道:“众皆周知,孔龙先生从不说假话。但你焉知转述之人所言虚实?咦,不对,苟不理只收过一个孽徒尹天星,哪里又冒出个尹石青?啊,‘尹石青’可不就是‘隐实情’吗?”清风若有所思,半信半疑,隐约觉得自己大意了,忽略了一个重要环节。
  明月强辩道:“就算尹石青就是姓‘尹’名‘石青’字‘天星’行不行?也没什么不妥嘛。尹石青说他听孔龙说赵万山是被毒死的,你说你听孔龙说赵万山不是被毒死的。那么孔龙先生到底是怎么说的现在没法确定,而你和尹石青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在说谎了!你说尹石青说谎,可焉知说谎的那个不是你呢?我倒觉得还是尹天星的话可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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