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封杀

第46章


可敬可佩!”明月瞪了他一眼,心道:“咱也是佩服的很!却不似你这么罗嗦。”
  无恙颤声道:“那我的双胞胎哥哥呢?”叶小虫摇摇头道:“被秦天的兄弟抱走了。本来他想把你也带走的,但当时那个孩子后背被砍了一刀,左脚还缺了一个脚趾,伤很重,他没办法,才将你交给孙寡妇带给潘三爷。说不定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欧阳十二慢慢走到无恙面前,道:“原来你真的是我的弟弟。秦天大哥一直没对我说起过。”无恙呆呆地望着他,同自己一奶同胞的哥哥竟然是这样一种方式相认,不知是悲是喜,该哭该笑。自己一十二年来被“替父报仇”这个信念支撑着活了下来,可到头来,父非父,子非子,恩不恩,仇不仇,该当何去何从?
  欧阳端详了无恙片刻,疑道:“若说我们是双胞胎,为何我们一点儿也不像?”天机老人道:“我曾听鬼见愁提起,世上双生子,大多像极,但也有少数却相貌大相径庭。盖前者乃一卵分而为二,故形肖;而后者系二卵各自受精成胎,故不肖。”鬼见愁一言不发,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孙寡妇已不理会众人在说什么,走到潘一山尸身旁,蹲下来端详着那张脸,含泪道:“你一直不肯在我身边多留几天,总是说大哥有事,兄弟有事,堡里有事。别的事都重要,就我不重要。这辈子你欠我的!你总说来生再为夫妻,来生再报答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上辈子我们也是这么说的啊!……现在好了,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说着,解下衣带,将潘一山高大的尸身系在背上,头也不回地一径去了。潘一山俯在她的背上,像个睡熟了的孩子。孙寡妇觉得很委屈,她自己委屈,潘一山也委屈,可这委屈不能跟这群人说。不说。不能说。不说!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一边柔声道:“一山,咱回家,再不理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了,就咱们俩个,好不好?乖,你说,好不好?”众人都看得呆了,只觉得眼睛里潮潮的。
  直到她去的远了,无恙和欧阳才想起,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于是冲她的背影磕了三个头,无恙心里知道,这几个头也是给被他杀死的潘三叔磕的。
  第三节 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无恙起身道:“恩是恩,仇是仇。赵万山纵非我生父,但于我亦有养育之恩,这里的事还没有了。”却发现卓不群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地上有他以剑为笔留诗一首:
  纵论是非难开口,细评恩怨我应羞!
  多少江山仍有待,几许蜗角尚无休?
  匈奴未灭家何在,阴山不度胡马愁。
  自信一腔血犹热,岂敢轻言抛此头!
  ----不群弃笔
  清风暗道:“想不到卓不群胸中怀有江山社稷,不屑于纠缠在这是非恩怨之中,倒也是条汉子!”明月暗道:“卓不群杀了赵无恙不行,束手待毙又不甘,这么留诗而走,还不丢面子,倒也是个法子!”
  无恙沉默片刻,道:“贾四叔,你和钱不多谁先来?”天机老人叹气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打下去?真是顽固的可以!”贾半山笑道:“无恙,我是不是该称你一声杨公子了?我看不用再打了。赵万山已死,但他不是你的父亲。潘一山于你有恩,可你杀死了他。恩怨已了。你该去追查一下杨氏镖局血案背后的真凶了。将你身上那几张图交给我吧。”无恙一愕,道:“那几张图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你?”
  贾半山道:“那图是解剑堡之物。而今大哥二哥三哥皆已仙逝,我自然就是这解解剑堡的堡主了。你说图不给我给谁?”天机喝道:“你妄想做解剑堡的堡主?少堡主在此,哪里轮到你了?”贾半山冷冷道:“无恙公子并非赵大哥亲生之子,当然无权继承这堡主之位。而这是我们解剑堡的家事,由不得外人置喙!”
  明月冲天机道:“老头,喙就是鸟嘴,他骂你是鸟嘴!”又转头冲贾半山道:“你既说这是家事,那无恙公子自然就是家里人,也就是少堡主!你自封堡主,莫非想以下犯上么?就冲你当年逼死赵万山,这堡主的位置就不能让你坐!”
  贾半山冷笑道:“你们这些大侠前辈们,都亲口答应过无恙,不插手此事,莫非说过的话权当放屁吗?如果无恙公子要找我报仇,尽可以动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无恙道:“只怕未必!”贾半山笑道:“我完全相信大哥已破解了我的‘拨云剑法’,那一招不是叫做‘恨不相逢’吗?嘿嘿,我看是你待会要恨不得没跟我相逢了。我也深信你将那破解之法练得滚瓜烂熟。这十二年来,你反来覆去地只练这几招,难怪你使得这么炉火纯青,甚至连潘一山都死在你的手下。可对其他功夫,嘿嘿,恐怕就不敢恭维了!我只要不用原来的剑招,你从何破起?甚至我只用一双肉掌也可以打败你!”左手一撩长袍下摆,右手做了个“请君入瓮”的起手式。
  无恙一怔,心道:“是啊,他不用原来的招式,我该如何破解?”恍惚中,挥剑上前,左劈右刺,却似对牛弹琴、鸡同鸭讲,全然不管用,加上临敌经验太少,转瞬间手忙脚乱,竟被贾半山一双肉掌逼得落了下风。欧阳十二忽然叫道:“落花独立!流水伤心!”无恙心念一动:“这是分别对付卓不群和张不情的两招啊!”来不及多想,依言而行,居然迫得贾半山退了半步。
  清风漫声吟道:“世间事,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无恙心中豁然一亮,既然贾半山不用他自己的剑招,自己当然也就不必拘泥,大可将“恨不相逢”和其他几招浑而用之,以非法为法。一试之下,果然形势稍有好转,一度与贾半山打个平手。但“十二封杀”的剑招总以破解为主,进攻之招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下子,又不能有的放矢,威力大减。而贾半山的功夫简直深不可测,看得清风等人暗暗侧目,此刻,纵使起赵万山于地下,也未必有必胜之算,何况是无恙呢?贾半山只一路伏虎拳已逼得无恙穷于应付,一个不留神,手中倾天剑也被踢飞。清风、明月、天机一齐叫道:“不可!”清风已冲入场内。贾半山冷笑一声,负手而立,神态极其不屑。清风想起自己确是亲口允诺不出手,侠义中人,言出必信,对名声看得重了,实在不好厚着脸皮下场挑战。而且贾半山的功夫似乎并不在他之下,纵然出手也未必讨了好处。没准还闹一个灰头土脸的。正在进退维谷,只听一个东北腔儿从场外响起:“哟嗬,打的挺热闹啊!俺可没答应谁不掺乎吧?好,那俺就来试吧试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东北汉子大咧咧地挤开人群,人高马大地往场中一站,脸上挂着顽童般的笑靥。天机老人大喜:“小豆,你怎么才来呀!”
  来者正是江湖人称“流星雨”的天下第三剑客:孙小豆!清风一皱眉头,早听说贾半山是孙小豆的师兄,这一来更不好收拾了。
  只见孙小豆给天机老人行了跪拜之礼,又冲众人团团作揖,口里直嚷:“来了?吃了没?俺东北人都是实在人,见面净问大实话,别见怪啊,没吃的自己找地方吃去吧,俺这会儿可没功夫请客,哈,打完架再说。”转头冲贾半山行半跪之礼,口里道:“师兄啊,俺的好些功夫还是你代师传艺呢,你得算我半个师傅,我得给你行个礼,省着呆会儿你挑礼。咱这也算先礼后兵吧。”贾半山只哼了一声,没答理他。
  清风一愣,听语气这师兄弟不太和睦,选礼后兵,莫非还要刀兵相见?这倒是咄咄怪事。众人也听出这里边有戏,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了兴趣。
  孙小豆起身掸掸膝盖上的土,道:“师兄啊,礼行完了,我得劝你两句。不是当师弟的我喝两盅酒说你,你该罢手就罢手吧。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你们也没少干,再不住手,那还不得下地狱呀!”贾半山冷冷道:“师弟,你不帮我帮外人,吃里爬外,就这么报答我的代师传艺之恩吗?再说,你怎么知道地狱不比天堂好?”孙小豆道:“师兄,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去!我爱我师兄,可我更爱真理!你跟着那个楚天秋干过什么好事了?当年嘉兴云龙剑王家的灭门血案是你们干的吧?铲除江西弋阳派也是你们干的吧?就连赵大侠也是你们设计阴谋害死的,是不?我碰上了秦天的兄弟小石头,我全听说了。
  “当日,正是你在品剑堂下的‘子母香茗’。喏,这是当年你向‘毒神仙’李葫芦换取‘子母香茗’的紫玉葫芦,没错吧?李葫芦人并不坏,就是爱收藏各种葫芦,你给他紫玉葫芦,他就给你毒,也不问你用来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这就叫玩物丧志!赵大侠体内早有‘徒劳无功’的毒,再受‘子母香茗’这么一激,毒攻心脉,眼看着是瞎子闹眼睛—没治了!再加上看你们这帮兄弟都反了,他心灰意冷,才干脆拔剑自刎了。对不对?还有,这回你又利用无恙公子急于复仇的心理,来借刀杀人,铲除异己,你让柳千山他们一个个先和无恙公子斗,眼下两败俱伤了,你才站出来,收拾残局,想当堡主。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不让钱不多下场,是因为他也投向你了,是不是?”贾半山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孙小豆又冲无恙道:“无恙公子足不出户,咋能对堡内谁将出去,谁要回来知道的恁及时、恁清楚呢?是不是有个叫司马南骓给你通风报信的?”
  无恙点点头,低声问道:“不错。可前辈是如何知道的?”孙小豆一咧嘴,脸上又露出那种孩子般无邪的笑:“别叫前辈,我还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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