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安心在自己的府邸里浇浇花,逗逗猫,偶尔抱抱睡着了的儿子,勒索了女儿几个针脚歪歪扭扭的荷包,得意地挂在扇子上,然后发现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太愉了,肚子上的肉薄薄覆盖了肌肉。
皇帝暂时没有派人看守他,暗探细作什么的,八贝勒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上一世皇阿玛就看不清人心,他的手下也早就被收买,这一世自己更不用担心了。
八福晋原本高高挂起的心也放下了,夫主为天,自己嫁给了八贝勒,自然与他祸福与共,两人好歹要在一起,有什么好发愁的?外头事情自己哪里能看明白,反正这么些年,自己一点忙没帮上过,倒连娘家一起跟着享福,如今安安心心伺候好八贝勒的衣食起居,比什么都要重要。
当季的衣裳在绣架上用心了又用心,内院的小厨房,扑腾的锅盖也没机会歇口气,八贝勒眼看自己脸圆了一圈,弯出一个笑容,恩,看起来十足的老好人,这样不行,没了气势啊,要瘦!
早餐里减了鸡蛋,下午从逗鸟改为遛狗放鹰,康熙倒没禁止他出门,八贝勒施施然带着护卫跑到郊外好好放了一回老鹰,抓了十来只兔子,还送了几只给一路远远跟着自己的禁卫兵,换得尴尬的笑容几枚。
八贝勒的活日子没过多久,虽然赋闲在家,可是朝臣仍旧愿意视他为马首,宗亲里打抱不平的热心人也很多,明里暗里递过来消息,求情下面要来投靠,比他上朝还忙碌了十倍。
太多的心机算计着实让人疲劳,八贝勒无比渴望自己能安于闲适,享受清淡,可惜自己眼前并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皇子们被康熙一顿乱拍后,安分了不少,刚开始,颇有携臣为之意动,皆被康熙大手笔的处罚了,一时间,朝廷上很是和谐,人人自危。
下马了许多官员,贬斥一携臣,逼不得已的康熙任命翰林院里的汉人,暂时填补空白,于是正统的儒生立刻跳了出来,为皇帝正名,为储君鸣冤。
不知道是谁的是手笔,从远在江南的浙江,一纸十不平递到了康熙的案前,太子被废天不平,□□扰民地不平,南北税制人不平,林林总总,最后直指康熙是昏君,被jiān人蒙蔽了双眼,早晚为鬼神厌弃。
传阅这一纸手抄作品时,众臣工都很沉默,小心翼翼地批评,克制地表示愤怒,同时不着痕迹地洗白皇帝。
康熙环视一圈红顶子,目光所到之处,尽是闪烁的眼神,居然没有人敢于同皇帝对视,康熙内心中那仅剩的一点期待化作了苍凉的失落。
:“查,不必顾忌什么。”
康熙的表情很淡,可是下面的臣子却个个觉得心头一沉,上一次皇帝这么说的,是哪个案子来着?索额图还是吴三桂来着?鳌拜的故事已经久远了,那些血色的痕迹早被厩的雨彦刷得一干二净,可帝王之怒的重量还是沉沉压在心头,在人们口耳之间流传着。
训斥、廷杖、、罚俸、降级、流放,都不是伤筋动骨的处理,浙江那边居然查不出源头,冲冠一怒的康熙,直接免了浙江三年之后的大比资格,府试乡试停一年,这一下,学子们沸腾了,那些落魄文人干脆脱了长衫,换上短打,抬着孔圣人的牌匾冲进了衙门,占领了学政院。
老百姓不关心书生们想什么,正是农时,育苗插秧喂蚕可没时间掺合这些酸文假醋,春天不好生播种,冬天可吃什么啊!
可是厩的朝臣们还是慌乱了,文人从来干不成大事,可是被文人忽悠着干大事的人从来不少。
康熙的怒气始终没有下去,而太子又有了异动,翰林院换了位置,太子不方便时时过去秀自己的贤能可亲,可是厩之中赋闲的才子文豪可不少。
皇上您忌讳孤亲近朝臣,拉拢武将,那么孤找几个清客家里养着写诗作画,谈谈老庄,您总不会有意见了吧!
于是太子把那些不得志的尖酸才子,满腹淤积的失意文豪,安放在别院里面,时不时赐下入宫的腰牌,招他们入宫叙话,可把康熙的鼻子气歪了。
稳坐钓鱼台的八贝勒日子过得更舒心了,皇帝有的新的烦心事,自己这边可就送了绳子,宫里的嘉妃娘娘日日去太后身边服侍着,这不,八贝勒生辰这日,宫里赏出来的东西一点不差!
皇帝百忙之中可想不起了这个儿子,不过太后老人家记得啊,恒郡王可没忘记自己的弟弟,有恒郡王做保山,太后娘娘天然地觉得孙子是被人陷害了,又被父亲误会,真是可怜,自己要多疼疼才好。
吃着宫里温火膳,味道一般般的席面,八贝勒还是感念了一番自己的老祖母的,琢磨着去请一尊南海观音送过去。
晚上的时候,书房里,八贝勒小心地用银针挑开竹筒的封蜡,把里面的密信掏了出来,两指曲起,在桌上轻轻敲着,原来皇阿玛已经查到厩来了,好,放的蛇可以收回来了,也让皇阿玛尝尝被自家养的狗咬一口是个什么滋味。
把密信放在烛火上烧掉,八贝勒低着头盘算了很久,扬声唤人:“把二门上的管事给爷叫几个过来。”
二门上的管事皆跪在书房门外候命,王府里规矩严,哪怕是跟着主子的内管事,也不许擅自入主子房内,进的房里的都是家生不识字的婢女,小厮也在在外厅或者院子里听命,就算有几个伺候笔墨的,那也是全家挪到庄子上去,自己身家xìng命被握着才放心。
:“这几日记得约束家人,禁闭门户,爷过生辰,不收旁人的礼,不许私自打着爷的旗号,胡乱收人好处,查出来了,全部送到黑龙江去,冻不死你们的毛!”八贝勒慢条斯理地说着,下面人齐声应了。
满意的点点头,八贝勒才又开口:“这些日子,你们也尽心伺候爷,辛苦了,爷心里都记得,日后好了,人人都有重赏,这个道理不用爷开口你们心里也是知道的!如今京里乱的很,不要为了蝇头小利断送一家老小的身家xìng命!”
二门上的管事跟着八贝勒开府也有好些年头了,跟着八贝勒一起水涨船高,这些年腰包早就鼓鼓囊囊的,哪个没在通州置办下土地房产?况且八贝勒一向宽和,赏罚分明,先进遭了些许小劫,算得了什么?人家还是个贝勒呢!
做人奴才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改换门庭哪里容易了?奴才也是有消息来源的,对比着几个恣意虐打的皇子,对比着圈禁的几个没机会出头的皇子,自家这个主子还是很有前途的!
于是回答的声音相当响亮,其中还有一路跟出来的有脸面的家生子,笑着说:“主子尽管放心,奴才们摸着自家腔子里的良心也不敢违了您的意思的!主子福大,这辈子有的是享用,哪里稀罕那起子穷官儿的孝敬?奴才们能跟着主子一辈子吗,也是享不尽的福气了,也不稀罕他们那点子门包的!”
八贝勒莞尔一笑:“门包收了便收了,算什么?爷这里门槛高,不交个门包哪里有资格跟你们说话?只是不许包揽请托,也不许掺合别人的官司,更不许打着王府的旗号为自家抬身势!”
顿了顿又说:“最紧要的,是把嘴巴闭紧,王府里大事小情不许外头说去,若是有人着意打听,更加要防范!”
那个机灵地想了想说:“爷,不然这样,若是有人着意打听,奴才就虚情假意应付些假话,然后回来禀告主子,看主子有没有其他想法如何?”
八贝勒眼睛一亮,不由得击节叹息:“你倒是个有心的,好,就按你说的办,赏你两个月月钱!”
旁的人都羡慕他,那个人却磕了头辞谢了:“为主子分忧原就是奴才的分内事,哪里敢再受主子的赏,奴才不敢要?”
八贝勒点点头,有些对这个奴才刮目相看了:“既然你这样想,爷也不好硬是要赏你,可若是就这样收回了,岂不是爷言而无信?要不你自己说一样想要的物事吧!”
众人的眼光都扫了过来,想看看他要些什么,他却不慌不忙地开口:“谢主子赏,奴才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学几个字,日后多为主子做些事情就好了!”
八贝勒把眼里的惊异收藏起来,随意地摆摆手:“这算什么难事?既然你求了,以后每五日你歇一日,去外头书房,找帖子相公教你便可!”
那rén"dà喜,也不多话,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八贝勒略叮嘱几句,就叫他们散去了,瞧瞧月上枝头,悻悻然睡去了。
八贝勒期盼着的康熙的倒霉并没有如期到来,因为有其他事情分了所有人的心,藏地传来消息:敏贝勒被乱兵劫持了!
这下子人人都着了慌,康熙把茶杯茶盘统统砸了,刚调过去的心腹被皇帝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叉,直接传了口谕过去,把那位一撸到底,戴罪立功:敏贝勒必须全须全尾的回来,不然你全族给敏贝勒殉葬!
八贝勒在家里也坐不住了,老九是怎么回事啊?乱兵不是不成气候吗?不是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吗?你躲在布拉达怎么会出事?
也顾不得自己被皇帝猜忌了,八贝勒穿好了衣裳,光着脚就要上马进宫,好歹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穿好了才又疾驰出去。
康熙倒是一点没有留难儿子,八贝勒没等多久就等到了进宫的口令,天上飘洒着毛毛小雨,八贝勒连抹去自己脸上的水珠都没时间,直接跪在康熙面前。
:“皇阿玛,让儿子去xī"cáng吧!九弟他从小没吃过苦,这会子一定害怕极了!”八贝勒也很害怕,他很害怕那些乱兵没想过拿弟弟做交易而是直接格杀,他更害怕皇阿玛拒绝了乱兵的要求,他迫不及待想要到xī"cáng去,离弟弟近一些!
:“你打过仗吗?”不是康熙的声音,八贝勒抬起头,水珠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流着,混着汗水一路流到衣领里面。
说话的是裕亲王,看过来的脸上全是不赞同,八贝勒的嘴巴紧紧抿起来,正视着康熙,却发现皇帝一脸的疲惫,仿佛yī"yè之间老了许多。
:“八阿哥你去不了,打仗不是玩儿。”康熙平静地说着,食指同拇指捏着自己的眉心:“苏努将军已经回去准备出发了,你且放心在厩听消息。”
:“儿子如何能放心?苏努固然用兵如神,可打老鼠也得防着他伤了玉瓶儿,那是儿子的弟弟,如今身陷险地,儿子如何能稳坐京中?夙夜难寐,寝食不安,唯恐老九有损伤。想来皇阿玛担心儿子只有比这更重的,儿子如何能不去?”八贝勒字字泣血,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康熙面上的悲戚不是假装,看着八贝勒这样,他心里也不舒服,昨儿晚上宜妃yī"yè没睡,在佛堂里磕头,就老太后都睡不安枕,夜里惊醒了好几次,自己也是噩梦连连。
素日这几个弟兄关系好,他心里高兴,也有些存疑,可眼看老九出了事,老bā"lǎo十几个不管不顾要去救人,完全不考虑个人得失,他心里热乎乎的,但还是要硬着心肠拒绝。
:“苏努去就尽可了,你不必过去!”
八贝勒还要再多说些什么,康熙已经把脸转开,冲着恒郡王说:“你也回去吧,安心在家等着,朕有了消息立刻通知你们!”
恒郡王还没说话,敦贝勒就发话了:“皇阿玛,那边若是真有心爱护九哥,必不会弄成这样,眼下您又派了苏努过去,只怕那位破罐子破摔坏事,更怕他们为了争功耽误了九哥的xìng命啊!”
康熙如何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裕亲王老迈,世子孱弱,自己的儿子可舍不得过去啊!八贝勒闻言又要起身说话。
十四贝勒却抢了先:“皇阿玛,儿子去吧,八哥腿脚不好,到了藏地只怕自己都起不来,儿子年轻力壮,让儿子去救九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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