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隆

第6章


刘二又听到凭空有人说话,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面往地下大叩其头,一面四面作揖道:“神仙公公,可救救俺的命啥,俺心善性实,从没做过坏事体,求求神仙公公救得俺出去,俺在家立牌位供养着您老咧!”我怕他大声嚷嚷,让外面的人听见,赶紧对他说道:“你赶快吃饭,吃完饭睡觉,本仙自有安排,等晚上再送你出去。”刘二听了放下心来,先千恩万谢了一番,然后甩开腮帮子,连吃带喝,如风卷残云一般,转眼间酒菜馒头通通落肚。刘二吃饱喝足,困倦了起来,将身边的柴草略理了理,一头倒将下去便睡着了,只听得呼噜酒屁接二连三,此起彼伏。我苦笑了一声,这屋真不能呆了,我连忙穿墙而出,站到了外面。
我顺便走到柴房门口一看,门上已经上上锁了,我想了一下,还是趁着白天眼亮,先寻条路出来,等到天黑之后,才好将这刘二带出崔府。想是这样想,可这崔府实在太大,墙墙相环,院院相连,要平地寻出一条路来,还真是作难。我避着人乱走了一气,反而弄得自己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便如何是好,我闷闷的犯起愁来,末了,灵光一现,我一拍脑门暗自骂自己犯了傻,咱现在已是鬼仙之体,不但能穿墙踏水,还能飞天入地不是?我只要飞在空中,这崔府地形不就一目了然吗。想到此处,我聚气凝神,身形一飘便飞起在半空之中,四处一望,房屋、院落、甬道、窄巷各处门户所在历历在目,看的再清楚不过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盘算好了如何将刘二救出崔的路径。
观望好了进退之路,正待下去,忽然看见一对一对丫鬟小厮端着托盘穿梭往来,往一处高房敞厅的所在搬运酒菜果品。那几间房舍虽然建的也是高大宽敞,但和其他房屋相比也没啥出奇之处,唯一不同的是,房舍的一侧是连着一座假山,我心中一动,那管家崔明(崔二爷)说家中来了贵客,不知是什么来路,再说我也想看看真正的清朝官员是个啥模样,自己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知县啊巡抚啊的可都是赝品,这回可的开开眼见见真古董。我落到地面,知道没人能看的见我,便顺着人流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内。这房屋是一明两暗的大房间,进门是个宽阔的大厅,在大厅一角放着一桌酒席,管家崔明忙里忙外,一边招待几戈什哈侍卫模样的人喝酒,一边张罗着往里间送酒送菜。我避开几位垂手待立等待使唤的家奴,穿过关起的雕花镶丝的房门进到屋里。进来之后,才发现屋里没人,我正在奇怪,耳边听得里间象有人在说话,才知道要紧的人还都在里面呢。我轻飘飘的转过围屏,看见房间里正中放着一张花梨透雕红漆大圆桌,上面碗盏齐备,盘菜碗羹,满满一桌上好的席面。有三个人围坐在桌旁推杯换盏,正在寒暄。居中一个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脸连鬓胡须,面黑口阔,牛眼虎腮,目光到是很沉稳。右上手坐的是一位官员,体型细瘦,高个长脸,面色微黄,一双三角眼配合着讲话时眯时瞪,满面堆笑。左下手是一位矮胖子,富商装扮,两只圆鼠眼,一缕山羊胡,呲着满口的黑豆牙,端着两只短胳膊忙着斟酒布菜。这三位正是当今天子康熙爷的皇子大阿哥胤禔手下得用的家生奴才,中间那位粗壮汉子叫普图哈,是大阿哥胤禔的心腹侍卫,这右上手坐的知县名为李梧庆,是大阿哥新近才抬举做的官,左下手坐的是崔府的主人崔翟(zhai),原本是大阿哥府里的二管家,后来被派在此地另有布置。清朝年间,豪门大户家中所用仆人奴役有的从外面现卖来的,也有几辈人世代为奴的,尤其这些个几辈为奴,称为家生奴才的家奴,除非主人家赏还奴契,脱得奴籍,否则身家性命全要依附在主人家里,所以为主人家办事无不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背叛的念头。这大清康熙皇爷身强体健,宠幸的皇妃又多,皇帝那龙精矫健,入腹生根,皇妃则凤卵衔含,怀胎孕子,接二连三,生出52个皇子公主来,虽说其中12子9女幼殇,剩下这32子20女也可凑够两个排的兵力了。俗话说:“龙多旱,人多乱,老婆多了去偷汉。”这龙子多了,不光要“旱”,还互相“干”了起来,为争那九五之尊,龙椅之位,互相使坏拆台,明争暗斗。在这些个皇子中,大致分为三股势力,大阿哥胤禔和十四阿哥胤禵为核心是一派,已封为太子的二阿哥胤礽带着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是一路,而以八阿哥胤禩为首,领着九阿哥允禟和十阿哥胤誐聚成一伙。其他的阿哥或是年龄尚小,或是胸无大志,还有几个阿哥属于“墙头草,随风倒”,见哪方势大,就去依附哪方,整天介朝三暮四东投西靠,也不成气候。
第八章 大闹崔府
       话说这酒桌交贵人,饭局谈正事,就见崔翟布了一圈酒以后,将手一拱,对普图哈说道:“普兄,大爷那面又有何安排,还请普兄明示。”普图哈将嘴里的虾壳一吐,抹了抹嘴巴,说道:“那个送交财宝的吴四刀前几日可曾在此。”崔翟一听和李梧庆对视一眼,默然不语。这李梧庆满面堆笑,回应道:“下官正为此事烦恼,不得主意,来此和崔主事商议,恰逢上差普兄在此,正要请崔兄斟酌示下。”普图哈忙问:“莫非这吴四刀又喝酒闹事啦吗?”崔翟接口言道:“这吴四刀到在这里,交办完财宝,便告辞而去,我以为是主子另有差遣,也就没敢细问,谁知这厮因嫌在府中拘谨,只在外面喝的大醉,去会前几次来时交下的相好粉头,却不巧正撞见那暗娼正和别人苟合,一怒之下打死人命,这还罢了,万不该又和前去办差的衙役动手,将官差打死一人重伤二人,这苦主家属四处报官,已经惊动了府台衙门,大堂之上,李县台认出吴四刀是往来咱崔府,为大爷效命的人,这才将其暂时收监,到本府正在商议此事,不知普兄要此人可用处?”普图哈皱眉无言,过了一会才说道:“这个吴四刀真是强盗之性不改,那知府张化宜出身于八阿哥门下,吴四刀近来参与了咱们的一些机密事,如果被知府张化宜将吴四刀得去,怕是坏了咱们主子的大事。”
李梧庆闻言谄媚向前道:“莫非普兄要将其除了,这等小事下官却可代劳。”普图哈哈哈一笑:“此人生死尽在掌握之中,却不忙在此时,主子还要用他办一件大事,待事成之后再料理他不迟,现在还得保全他下来,留有后用。”李梧庆和崔翟两人听了,不禁扶额窘眉苦思对策,末了,崔翟将手一拍,说道:“我看不如让我派人到附近寻一个和吴四刀相似的外乡人,将那吴四刀从县衙大牢中替换出来如何?”那李梧庆也抚手称妙,随即补充道:“此事体更得隐秘才好,不如就势将那替换之人在狱中杀死,只说这吴四刀凶顽不化,越狱被杀,面门处砍上他几刀,即让人辨认不请,又来它个死无对证,岂不是好!”三人举杯相庆,齐称妥当。只见崔翟用筷子一敲桌上立着的一口银钟,管家崔二忙不迭的跑了进来,俯身到崔翟跟前,听那崔翟低声吩咐。听罢,管家崔二点头哈腰,向着三人回禀道:“各位主子俱是福厚之人,心想事成,这人不必外寻,现成的就有一个,适才小的巡街收费,却被个卖柴的野汉撞得跌下驴来,便将那野汉带回府中发落,我瞧这野汉身量相貌却和吴四刀相差不多,正好可以用他来给主子办事呢。”真是诸般凑巧,行事则顺。三人听了大喜,心事已了,只管吃喝行乐,等到天黑好作那些害命乱法的恶事。
我在旁边听得是心惊肉跳,这些个恶奴狗官,真是胆大包天,在饭局上推杯换盏之间,就把人给害了,还眉开眼笑,自以为妙计在胸,运筹帷幄呢,真是可恶。我心中偶像冯小刚说过的:“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说不得,我要救出刘二以后回来折腾折腾这几个狗贼。
我看着这几个恶人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心中就有气,转身出来到了隔壁的那间房里,想寻个法整治他们一番。正巧,管家崔二用托盘端来一坛美酒,正打算进去给里间的主子送酒,我躲在后头轻轻的叫了一下:“崔二爷,夫人正在寻你问话。”那崔二把头一回,见后面无人,以为传话的人已经走了,也不知夫人要问些什么事,这崔老爷都害怕夫人,何况自己呢,赶紧随手把托盘放到旁边的几案上,嘴里一边说着:“这起懒贼,越来越没规矩了,话还没得说完就不见影了,待我用时间细细的收拾他们一番。”一边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我随即将管家崔二托盘里的那坛美酒捧了起来,从敞着的窗户运出,想找个地方将美酒换成臭水恶心他们一下,就捧着这坛酒,转过了两道门,进了一个僻静的院落,却看见院里靠墙建了一溜狗棚,一只只恶犬被铁链系着在棚前探爪摇尾或立或卧,这原来是个驯养护家恶犬的地方。这动物要比人的感觉灵验好多,虽然看不见,也似感觉有东西在靠近,有几只还竖耳呲牙,嘴里呜呜作声,我虽然心惊,却也不怕,正要举着酒坛砸向一只最大的恶犬,忽然心中一动,有了主意。我想到这恶犬嗅觉灵敏,晚间要救刘二出逃,这看家恶犬倒是大敌,不如用酒将其弄醉。我将旁边大锅里的狗食倒上美酒,给那些恶犬每只舀了一份,那些个恶犬无不狼吞虎咽,啧啧有声吞吃起来。然后我捧着酒坛灌了些臭水进去,心中还嫌不足,便又将那新鲜的狗屎放了几块进去用棍搅开,随手从旁边的草地上做了些蚂蚱也一同丢在坛中,上面仍用酒封盖好绑牢,两手远远的端着,循着旧路回道原地,将酒坛放在托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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