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烽

第4章


乌龟大叔指着那些匪兵对李云说道:“小石头,刚才谁欺负你了都跟大叔说,大叔替你教训他。”
那站在李云的面前的匪兵听到那乞丐这么说,一个个吓得面如糠色,只有那络腮胡昂着头眼睛瞧向别处,毫无惧色。
在战国时代,法律尚未形成,任侠之风尚行,贵族杀平民基本上可视无罪,而一个人为了报公仇或私仇所采取种种复仇手段甚至与仇人同归于尽的行为,是极受人们推崇的。李云刚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现代的道德观法律观已经根深蒂固,想到那些人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伤害,也不忍伤害他们,便对乌龟大叔说:“大叔,他们没有害我,就放他们吧。”
那群匪兵本以为死期已到,特别是那踢打过李云的那名兵士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不想李云反求乌龟大叔放过他们,都感动不已,几个匪兵还跪于地上对李云谢道:“谢谢小英雄,谢谢小英雄!”
乌龟大叔疑惑的瞧一眼李云,嘴角抽动几下,打了个哈欠,并未说话,一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其他的匪兵都作鸟兽散,只有络腮胡并未动身,垂眼望着李云,忽道:“在下孟坚,不知少侠甚么名字,可否相告?”
那孟坚原是赵军里面的一个小军曹,从他十八岁参军开始至今已有十余年,几乎年年都要与秦军交战。赵国经过长平之战后,军中壮年都被坑杀殆尽,军队战斗力已经不是秦军的对手,为了抵抗秦军的入侵,赵国不得不新招大量还未成年的童子军,孟坚就是其中之一,年少的他已经在战场上经历过太多的血雨腥风,瞧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战死在秦人的长戟之下,他也毫无怨言。可如今赵国君臣不顾国力,秦军在西边虎视眈眈,却还发兵攻打燕国,君上昏庸,臣子也腐败,不知他们这些防御秦国的驻军日子是何等艰辛,还私下克扣他们的粮饷,这灾荒一起,孟坚便率着他手下一些熬不过的同伙从军队出逃,做了匪军,四处打劫过日。孟坚也算个明理之人,从不劫掠平民,只抢那些富商尤其是过往官员,这才有了今日这事。
孟坚本身便是个豪爽任直之士,有恩必报,李云今日放他一命,他才想着留下李云名字,日后容报。
那孟坚的样貌在那刀疤的渲染下,显得很是吓人,李云心里有些胆怯,脸上却是从容说:“在下李云,见过孟坚兄。”
孟坚将李云的名字自己念叨几遍,抱拳稽首,转身告辞。
李云心里感叹:这才是战国人的面貌啊,豪爽!
身旁的那名华服男子忽然想起什么,急急指着远处的车队,“粮车,粮车,快救粮车,那可是要回去救济灾民的!”
乌龟大叔挠着耳朵,打了个哈欠道:“急甚,有本大叔在,甚么东西都少不了!”他站起来,步子飞快三两下就赶上孟坚,一拍他肩膀,道:“还有事呢,别急着走,叫你弟兄将粮车放下。”
粮车那边匪军都重新堆放好,正等着孟坚他们回来一起走。他们见到老大回来,脸上欢喜,却瞧着他身旁跟着一名老乞丐,都是不解。
“把粮草都放回去。”孟坚轻轻说道,众人却是茫然谁也没动,孟坚提了气力大声道:“耳朵都聋了吗,叫你们把粮草放回去!”
一些忠心于孟坚的兵士开始依着他的吩咐,将粮草重新放好。
“咱们走!”孟坚回头望了一眼正从远处赶过来的李云,转身离去。
匪兵尽数离去,车队附横七竖八躺着战死的侍从和匪兵的尸体,汩汩流出的鲜血将这一片的地面都泅得殷红。
华服男子望着这些尸体,叹息一声,眼里隐含泪光,他转过身朝乌龟大叔揖礼道:“多谢英雄相救,在下平阳城令公西辰,不知英雄大名?”
李云心里一动,看着男子衣着华丽像是官宦之人,不曾想他正是自己所要去的平阳城的城主,若得他相助,自己想要在平阳城混下去那是易如反掌了,这还真是天赐良机!
乌龟大叔却不理会公西辰的问话,只瞧着那些粮车,笑嘻嘻地说道:“小石头,大叔刚才没给你找到吃的,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了,你瞧,这儿可都是好吃的,足够你吃上好几年啦!”
第四章 平阳城(1)
       公西辰听到那身怀高超武艺的老乞丐说要私用这公粮,脸色顿时一凝,慌道:“英雄,万万不可,这可是要拿去赈灾的官粮,私动官粮可是杀头的死罪!”
“慌甚么,我只不过说说而已,再说了,我们便是最需要救济的灾民,没见着我们就快饿死了。”
“英雄,这官粮的发放皆是要凭证的,万不可私自发放,不如你随我一同去往平阳,只要到了平阳城,我担保让你们食得饱饭。”公西辰不敢动怒,一脸恭敬道。
李云见乌龟大叔不会说话,怕恼了公西辰,忙道:“大叔,咱们本来就是要去平阳城的,不如就顺道陪着公西大人一块儿走吧,这儿离平阳城怕是还有一段距离,公西大人一人护着这些粮车回城身旁又没有护卫,若是再遇到些匪盗,可就麻烦了。”
乌龟大叔眨巴着小眼睛,也不吭声,扭头走到最后面的一辆牛车前,跳上车,躺在堆得高高的粮包上,竟眯眼睡起来。
“公西大人,我大叔平常就是这副样子,你千万莫见怪。”李云见公西辰面色一阵泛白,小心解释道。
“哪里哪里,若非英雄相救我早已死在那匪兵矛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知小英雄何名?”刚才公西辰心绪未宁,没听清李云和孟坚的对话,为显礼貌,这才问起。
李云微微沉吟,揖手道:“小子李云,见过公西大人。”
“哦。”公西辰顿首,上下打量李云几眼,见他年纪虽小,又是一个衣衫破烂浑身脏乱的小乞丐,却谈吐得当,轩昂的眉宇间敞露这着一缕淡淡的英气,心里道他是个家族破落流浪民间的贵族公子,便问道:“小公子你是谁家子嗣,怎会流落如此?”
李云心思一转,便回道:“家父本是军中的一名副将,四年前与秦军的战斗中负伤而亡,家母悲郁,一年后便染病而去,是以家道日衰,我又年幼不善持家,终而沦落为乞丐。”
“天可怜见。”战乱频频,像李云这样情况的在这时颇为常见,公西辰惋叹一声,又道:“那位大英雄是你何人?”
“他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一位大叔,与小子一样流落街头,我与他无依无靠倒很投缘,这才结伴一起过活。”
公西辰点着头,上了马车,回头对李云说道:“你上来与我一同坐吧。”
战国时期特别到了战国末期,虽然贵族和平民界限不再那么严格分明,平民藉由功劳也有希望封官加爵,可自古贵贱有别,公西辰是一城之长,地位不算太显赫,可与李云这地位下贱的小乞丐相比,那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公西辰屈身下礼以邀李云与他同坐车裘,那真是前所未闻,饶是李云这个从现代社会穿越时空过来的人,心里也是不禁一慌,连忙摆手道:“小子不敢,小子不敢!”
公西辰微笑道:“你乃我治下之民,我乃民之父母官,亦是你之父母,父母邀请自己的孩子上车你难道还要拒绝吗?”
李云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动,也不再拘泥,朝着公西辰拜了几拜,这才上车。
公西辰抚须而笑。
傍晚时分,一队马车缓缓赶到了平阳城下。
城门前,守城的几名兵士挥戈挡住了车队的去路。一名兵士走上前,问道:“你们是甚么人?”
另一名兵士眼力好,认出了前排那辆高裘马车上坐着的那名华服男子正是本地的牧守平阳城令公西辰,慌忙迎上前,跪道:“不知大人回来,小的该死!”
旁边几名兵士也跟着认出公西辰,都慌忙跪在地上请罪。
公西辰坐于车内,也不发话,只是一挥衣袖示意他们起来。那兵士赶紧让车队通过城门,眼里却有着深深的疑惑,他刚刚好像看到大人身旁竟然坐着一个脏乱不堪的小乞丐。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嘟囔道:“看来昨儿个的酒还没醒呢!”
车队在一座豪华宽展的大宅门前停下,公西华一下车,大门前的几名家奴立刻迎上来,皆跪道:“主公此次出行,府上甚是担心,所幸主公安全归来!”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公西辰唤起那几名家奴,指着身后跳下车的李云,吩咐道:“带这位小公子去府里洗浴一番,给他着换新衣,不可怠慢。”公西辰忽然想起那位老乞丐,回头去瞧末尾的那辆粮车,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下人带着李云进了府,李云早就回头在寻乌龟大叔,可那乌龟大叔在城里不知何时下的车,竟没随着他一同而来。
公西辰领着人将粮草运到城里粮库。
公西府十分大,那下人领着李云在府里左穿右拐,走了十多分钟也没到达目的地,李云心里粗略一算,这公西府自少得有三四顷地。公西府虽大,房子也不算多,占地大的都是一些假山池塘。李云一路也借此机会将公西府观察了一番,发现这府中景色还真是不错,跟他在现代时在杭州旅游时游历过的几个有名庄园有得一拼,不过那时的庄园都是被现代人改造的,融入了现代人的意识,哪像李云在这里见到的,那可是两千年前古香古色原滋原味的庄园。李云这么一想,便又想起前世的一些人和事,心里却是一紧,一种无名的孤独和寂寞感涌上了全身,他摇了摇头暗暗苦笑,不再去瞧园中景色,低头跟着那下人走去。
李云已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呆了一天,不管如何,他心里还是跟这个世界有些隔阂,还没有把自己完全融入到这里。
那下人久侍于人,察言观色的能力和吃饭一样烂熟于心,一眼便看出主公对这小乞丐十分喜爱,心里不敢得罪他,也不知李云喜好,便不敢多言,两人一路无语,直至到了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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