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琴师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条约


    第一百一十章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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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仪疲惫地睁开了眼,模糊之中,看见有人打开了厚重的锁。
    一道光线,从头顶上投射下來,照射在钟仪垂下來的睫毛上。
    跟着前面提着刀的狱卒,钟仪将近是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快点!磨磨蹭蹭!小心你的脑袋!”狱卒怒骂。
    钟仪依旧不紧不慢,面色漠然。
    狱卒也不敢对他动手,就用狠狠的目光剜着他。
    一扇一扇的门,腐朽在地下的牢笼里,钟仪路过一间间阴冷的牢房,一张张森白的脸孔透过杂乱的头发,正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悄无声息,仿佛就是死人。
    一时间,只听见钟仪脚链哗啦哗啦的响动声。
    他倒是有些麻木了,走动起來后,居然沒有觉得这些枷锁多么沉重了。
    到了门口,刺目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戴上!你他妈的把手伸过來!”狱卒粗鲁地拽过钟仪的双手,“咔擦”一声,两层手铐拷的十分严实。
    在牢狱居住的时间过长,突然见了光,眼睛都睁不开,泪水都汹涌地流在脸上。
    他被带到了广场上,广场上站着的几百号人,都是同他差不多打扮的人,活脱脱一个囚徒集会一般。
    此时正值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广场的地板滚烫,钟仪经历了牢房的“善待”,居然能稳稳地站着,沒吭一声。
    号角声响起!!似乎是集合的信号,所有看管他们的人都整齐地站成了队伍,昂首挺胸地目视前方。
    那里,是一个高高的天台,有一个如天神一般的高大男子正威风凛凛地站在上面。
    钟仪漫不经心地看着地板,数着脚下地板上的碎缝。
    耳边是听不懂的语言。
    突然想念起牢里面的那只老鼠,其实,也蛮可爱的。
    “咚!咚!咚!”
    钟仪抬头,看着他们在那里不知道弄什么名堂,军队一列一列地排列过去,的确是很有气势。
    “走!”
    一个高个头,穿着军服的人看了钟仪他们一眼,赶着他们走。
    钟仪站在了队伍中间,他心里忐忑,有些捉摸不清这些人要做些什么。
    他回首,不知怎么地,视线移到了那个从天台上走下,就站在不远处的男子。
    朔回转回视线,向左一瞥,看见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两人远远对视,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蓬头垢面。
    “……”
    钟仪面色淡淡地回头,。ET
    走动的时候,甚至觉得那道锐利的目光一直定在他的背上,好像比阳光还要炙热,仿佛能穿透他的脊背。
    不知道这些人要将他们送到哪里去。
    远远地,看见了南楚的旗帜。
    钟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睛在阳光下照旧流泪,但是他实在是太迫不及待了,终于听见了人群的耳语。
    “來接我们了。”
    “总算活着等到了这一天。”
    心噗咚噗咚的跳动着,钟仪看见了一个故人,他穿着紫色的官袍,五官更加俊挺了些,依旧玉树临风的模样。
    王散因就站在他们队伍的前方,冰冷的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着,似乎在寻找谁。
    钟仪不管不顾地叫了起來:“王散因!”
    无奈他太久沒说话,有些嘶哑的声音很快被淹沒在有些嘈杂的人声中。
    “王散因!”
    正欲再叫的时候,那个高个子军官走了过來,粗壮的手臂一把将钟仪带着往相反的方向走。
    钟仪心中一跳,回头,看着王散因刚好向这边看,连忙大叫:“散因哥哥!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高个头将他的肩膀牢牢按住,用他挡住了钟仪的身体,钟仪拼命的挣扎,大喊大叫,一副奋不顾身地模样。
    尽管钟仪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沒有撼动高个子分毫,他固定着钟仪,不让他在人群中醒目,待到本就沒有气力的钟仪耗费了精力,立马裹着他,大步子一跨,很快顺利地离开了。
    “砰!”门被关上,接着是锁链的声音。
    钟仪有些凄惨地坐在地上,愤愤地敲撞着墙壁。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对于他來说,就等于是换了个囚笼而已。
    平静下來,他开始认真的思考。
    比如说,离郧地城被攻陷过去了多久;朝廷做了什么,为什么敌军放人;王散因怎么回來这里;那些人为什么又将他重新关押了起來……
    这间房间有个窗户,钟仪眯着眼睛看了看,是一棵落了不少树叶的大树!!秋天了。
    难怪觉得有些冷,原來夏季就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由一只老鼠陪伴着度过了,权当是避暑好了。
    到了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门开了。
    进來了几个人,沉默着,围着他打量了一番,钟仪不动声色,装作假寐。
    “咔擦”钟仪的手铐被解开了。
    两重手铐都被解开,钟仪睁开了眼睛,面前是陌生的脸孔,他们将浴桶和饭菜等等东西放置妥当,就出去了。
    门依旧是锁上的。
    钟仪看了看因为长期佩戴枷锁有些微微变形的手腕,动了动,听见骨头僵硬的声音。
    他脸色难看下來,开始轻轻地按摩着手腕。
    浴桶冒着热气,钟仪知道自己脏臭,但是沒想到有这么脏。
    看着自己沐浴过后的水,他黑了脸,
    木凳上放置着干净的衣物,钟仪自然地穿上,穿上之后,脸色微妙地变了变!!这是北晋的囚服。
    束口的紧身衣物,布料粗糙,钟仪看见了囚服上的狼图腾,张牙舞爪地模样。
    钟仪将自己穿的已经看不出原來模样的衣服用洗澡的脏水清洗了,纵使是别扭,也不愿意穿那一套。
    夜晚有些冷,他将湿衣服挂在椅背上,缩进了被褥中,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第二天,同一个时间,又有人送了东西进來,他们并不管钟仪在牢中如何,只是瞥见角落里那一套囚服时,看了看端坐在桌旁,依旧穿着他那件楚国长袍的钟仪。
    此次沐浴,比昨日干净了许多,钟仪又清洗了衣物,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秋末,钟仪被带离了这间屋子,坐上了马车。
    那是浩浩荡荡的军队,钟仪在队尾,看着那些穿着盔甲的军官骑着高头大马,那些马儿躯体膘壮,迈开腿奔跑了起來,像是要拼命地带着军队冲进另一个地方。
    车厢狭小,但也容得下他安睡。
    他掀起车帘,看着渐渐流逝的景色,他知道,这些军队要班师回朝了,郧地驻守上依旧是北晋和西宋的旗帜,看來南楚并未夺过來。
    在颠荡的马车上,钟仪对自己的未來,忽然间有些茫然。
    公元415年,秋,晋宋联军同楚丹联军签订协约,战事消平。
    协约上,郧地从此归属于北晋,西宋同北晋纠缠着领地割据问題,北晋虽然妥协,却依旧站了上风。
    公元416年,春,东丹将北晋东面的兵力撤走了三成。
    公元416年,夏初,西宋王索阿图病逝,其独子单构继承禅位,称宋晤王。
    只了解一些大概,蜷居在小屋子里的钟仪过了将近一年的囚居生活。
    其实也较为惬意,沒有人勉强他,因为他不穿北晋服饰,到后來送來的衣物居然都是楚国款式的衣物。
    钟仪有些诧异:他在那些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直到有一天,钟仪还记得,是个下午,刚从午睡中醒过來,还未曾完全清醒,就來了人,催促着他梳洗一番,将他领着去了庭院。
    夏日里,庭院种植着绿树,同南楚的树种有些不同,钟仪站在绿荫里研究着树干。
    等了一会儿,在阴凉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偶尔听见鸟啼声,微微的风从耳边吹过,极为惬意,本就尚未清醒的钟仪,坐在桌边,闻着花香,听着鸟啼,不知不觉,靠着柱子便睡着了。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朔回正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看他,树叶在他坚毅的下巴上投下阴影,一双深紫色的眼睛看着他,安静又深沉,就像静谧的星空。
    钟仪微微有些怔忪了,也抬起眼眸看他。
    尽管是不一样的眼瞳,却那么相似,你究竟是谁?
    朔回突然直起身來,方才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态。
    钟仪也站了起來。
    朔回坐到了桌边,淡淡地看着他,道:“你是钟仪。”
    钟仪不动声色:“是。”
    朔回道:“楚国安都人。”
    钟仪道:“是。”
    “曾是琴师。”
    “是。”
    “你喜穿长袍?”
    “……是。”
    朔回点了点头,他并未就此事多做追究。
    接下來,便是一连串询问,钟仪心想:既然都调查的如此仔细,何必这么费力气再次盘问。
    有一片粉色的蔷薇花瓣落在了朔回的杯中。
    朔回捻起花瓣,咀嚼,尔后喝下了茶水。
    钟仪惊异地看着他。
    朔回抬眉:“如何?”
    钟仪连忙收敛了神色,道:“无事。”
    朔回命人送來了文书,就在桌边批阅,钟仪一开始有些尴尬地站着,尔后发现朔回压根不理睬他,于是就安安分分地呆着了,看着朔回俊美的侧脸,渐渐走了神。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朔回才唤人,看着他离去,钟仪才渐渐放松了下來。
    一转身,看管他的人就在他背后:“请回房。”
    照旧是沐浴后就准备睡觉,解开外衣,刚躺在床上,门就开了:“朔回亲王正在书房,速去。”
    钟仪:“……”
    书房布置的很简洁,却透出每样事物的昂贵精致。
    就像午后的时候,钟仪依旧充当柱子,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知道被人叫了名字。
    低沉的声音响起:“钟仪。”
    “嗯。”
    “倒茶。”
    “……”
    虽然不懂得这位朔回亲王的想法,但是他们的相处还算和平。
    渐渐的,他成了朔回的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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