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密探

    谢雨诗收好书，早知自己是阶下之囚，也不问要去哪。他道：“好。但还不知尊驾名讳，请赐教。”
    女子傲然起身，道：“你也算人中鬼才，本座便告诉你，本座便是白莲圣母。”
    “什么！？”谢雨诗惊出一身冷汗。白莲圣母统领云南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为什么她现在还活着，额头上又有光明教的标记？难道这名号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嗯，总算识货，天下第一帮的人总不会太令人失望。”
    谢雨诗长舒一口气，问道：“你是人是鬼？”
    白莲圣母道：“人？鬼？本座苦心修行，已是半魔之躯，岂是人鬼可比？废话少说，从此刻起，只有我问你，没有你问我，跟我走。”
    谢雨诗少了些无奈，多了几分好奇。他跟着白莲圣母走出藏经阁，穿过行廊，只见大雄宝殿的屋顶被掀开，四壁残缺。他不禁问道：“圣母，这……”
    “是本座干的，又待如何？”
    谢雨诗心想原来如此；又想，白莲圣母这一震，放走了无名，日后又要和第一帮纠缠不清了。有没有命活着逃脱白莲圣母的掌握，也是未知之数。
    二人一路出寺，已无人来拦截。功夫好的和胆子大的都是死的死，伤的伤，自然畅通无阻。刚出少林寺门，白莲圣母忽然回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准备杀了你。”
    谢雨诗根本来不及闪躲，话刚说完，白莲圣母的五指已经擒住他的咽喉。
    “不要！”忽然从寺内冲出一人，连刺七剑。白莲圣母故意放手，退后一丈，嘴角微微一笑。
    白莲圣母道：“本座不这么做，你就不打算出来了吗？”
    冲出来那人身着红杉，头系红丝带，挡在谢雨诗身前，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我是谁？哈哈，哈哈！你果然忘得一干二净。”
    谢雨诗望了望那人手中的剑，道：“你是小云？”
    “是，姐夫……我可从没听过你这样叫我哩……”叶剑云忽然发现自己离谢雨诗太近，移开一小步。
    白莲圣母额头的火焰刺青红光大现，她怒道：“少在这里朗情妾意！叶剑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你姐姐和你娘都杀了？”
    叶剑云冷笑道：“哼，死婆娘，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白莲圣母轻轻一摸自己的头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求过本座？”
    “我娘武功胜你十倍，又何必去求你？”
    “若是你要求本座帮你把姐夫抢过来做你的相公，却又如何啊？”
    叶剑云顿时脸红，小声道：“我怎么可能……我姐姐和姐夫天生一对，你休要在此挑拨是非！”
    白莲圣母轻轻一笑，道：“你那日苦苦求本座，说你好难受，明明喜欢姐夫却又不能说，希望能够帮你。本座一时心软，就帮了你，赐你‘三魄鬼眼’让你武功大进。”随即，她右手一指，叶剑云的左眼立刻射出一道绿光。叶剑云“啊”地大叫一声，手捂左眼，表情显得痛苦之极。
    “怎么样？本座没有骗你吧？”白莲圣母面带微笑，右手一指谢雨诗，叶剑云回身反削一剑。幸亏谢雨诗躲闪及时，这一剑只划破了袖子，要不然左臂便被卸了下来。
    “小云！小云！我是你姐夫！”谢雨诗一边闪躲，一边喊叫，叶剑云充耳不闻，只是出招，招式和叶剑寒、冷无艳都颇为相似，快且轻灵。刚刚对付白莲圣母的七剑算是狠招，此时招招拼命一般。再加上水神剑的威力，谢雨诗躲过五十招之后终于右腿被刺。
    谢雨诗向后滑出一丈有余，才令剑刺得不深，未伤筋骨，只是迅捷减弱，接下来一剑是绝对没有机会能躲过的了。谢雨诗心中万千愁绪涌上头来，他抚着怀中的身世谱，叫了最后一声叶剑云的名字：“小云……”
    水神剑刺入了谢雨诗的左胸。“小云……”这声呼唤一出，剑忽然停住。叶剑云的左眼仍然闪着刺眼绿光。
    白莲圣母微怒道：“怎么回事！？又是他？他又和本座作对？不可能，三魄鬼眼是无法医治的！杀！叶剑云，刺下去！”圣母一脸兴奋，乐在其中。
    叶剑云右手垂了下来，剑掉在了地上。她原地站着，似雕像一动不动。
    “高飞，给你。”白莲圣母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只竹竿，掷了过来。谢雨诗一接，一掂量，再一看，便知是自己的柳竹剑。
    谢雨诗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为什么要给我？”
    “当然是从叶剑云那里拿的。至于为什么要给你，哼哼，本座怕你轻易死了，就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哈哈，哈哈！”白莲圣母大喝一声，叶剑云顿时双眼发光，忽然拾剑便刺。谢雨诗反手格挡，柳竹剑剑鞘被剑气击碎，一道青光闪现，柳竹出鞘。
    叶剑云毫不停歇，举剑再刺，谢雨诗再挡，谁知柳竹剑碰触到水神剑如长剑入水，一划而过。水神剑势头仍急，朝谢雨诗头颈削来。谢雨诗身有两处剑伤，唯有卧倒避过，水神剑随即下刺。“叮”一声，水神剑****石地两寸，叶剑云一时难以取出。谢雨诗趁机起身，斜刺叶剑云右手手腕，令其撤剑。叶剑云却丝毫不理会，仍在拔剑，左手双指迅雷般直取谢雨诗双眼。如此拼命打法，谢雨诗完全处于下风。
    待叶剑云拔出水神剑，双眼绿光稍淡，不一会儿双眼一合，身体摇摇欲坠。谢雨诗连忙扶着。
    白莲圣母道：“哼，她精力已竭，下次再看好戏。跟我走吧。”
    叶剑云卧在谢雨诗身旁睡着了。马车很颠簸，谢雨诗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偶尔碰到剑伤，隐隐作痛，谢雨诗心里却不痛苦，脸上微笑。白莲圣母在车内看着，很不是滋味。
    “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谢雨诗奇怪：“圣母，不是叫我们跟你走么？”
    “我要你们带我去找他。”
    “他？他是谁？”
    “就是帮你……”白莲圣母话说一半，另道：“她醒了。”
    叶剑云睡眼朦胧，像早晨刚刚醒来。“阿飞，我们要去哪里？”
    “阿飞？”谢雨诗反问。叶剑云为什么用她姐姐的口吻。
    “是啊。我一直都这么叫你的，你不喜欢？”
    谢雨诗赶紧道：“不，我很喜欢。”
    叶剑云看到了白莲圣母，似乎完全不认识，问道：“她是谁？”
    白莲圣母不等谢雨诗答话，便道：“叶剑云，你不记得本座了么？”
    “不，你认错人了，我是叶剑寒，小云是我妹妹。”
    白莲圣母轻轻一笑，道：“三魄鬼眼果然还没有清除，很好。”
    谢雨诗顿时明白。叶剑云当初苦恼，求助于白莲圣母，中了三魄鬼眼；随后病发不能自控，杀了悬音雅林上下所有人；自身则精神错乱，终日反复扮演三角。当然他猜不到的是，冷无艳就是年轻时的叶青。
    谢雨诗心中替叶剑云难过，点了她的睡穴，让她继续睡去。谢雨诗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选她？选她作为你发泄的工具？”
    白莲圣母左手十指青筋暴起，道：“发泄？本座帮她完成心愿，有情人成眷属，不是好事么？”
    “你在嫉妒。”
    白莲圣母不屑道：“嫉妒她？本座是半魔之躯，又怎会嫉妒凡人。”
    “不，你在嫉妒我和叶剑寒。你不想看到有情人成眷属。”
    “够了！”
    马车夫吓了一跳，停了马车，拉开帘子战战兢兢地问：“夫、夫人，有什么事情吗……”谢雨诗提前阻止：“你杀了他，就没人赶马了。车夫，你尽管赶马，不必理会。”“是，是……”
    白莲圣母道：“你继续说。”
    谢雨诗见她不再动怒，微微惊讶，便道：“圣母，你的一言一行无不充满恨意。恨，是红尘杂念，圣母既要修道成魔，必先除去此障碍。我想，无爱则无恨，圣母当年定有一段往事，令你……”
    “你很聪明……”白莲圣母落了一滴泪。虽然只有一滴，在谢雨诗看来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原来即使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白莲圣母续道：“你可不可以过来抱着我？”
    “什么！？”
    “你和他真的很像。也许我已经忘记了他的长相，但这种感觉很难忘记。世间的事情太过巧合，让我一定要遇见你，让我一定要找到他。”
    谢雨诗追问道：“他到底是谁？”
    白莲圣母表情一变，手一挥，叶剑云便坐起身来。“你干什么！？”谢雨诗并不去阻止，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白莲圣母的对手。白莲圣母手指一弹，叶剑云便睁开眼，暗淡无光如死人一般。接着叶剑云双眼忽绿忽红，又重新合上。白莲圣母道：“她以后永远都是叶剑寒了。本座帮了你，你也应该帮本座找到我要找的人。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谢雨诗搂着叶剑云，见她脸色无异状，稍微放心。他立刻道：“你这哪是帮我！？既然小寒已死，我不可能要她妹妹作为替身，你……”
    白莲圣母不接话，只道：“三天之后，如果你们还不能给我一个答复，到时我便会用‘洗髓灵魔大法’将你们脑袋里的东西统统挖出来，我也照样知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