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安静,穆晓晨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华雪城揽过她的肩膀,有些自责地说:“早知道你见到她们会这么不开心,我就不让你见了。”
本来以为之前想方设法害她的人终于落到了她的手里,可以任她发落了,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解气事,却没有想到从医院里出来,她反而心情低落的样子。
穆晓晨叹了口气:“我就是突然觉得大家都挺惨的,要是人没有那么多的贪欲就好了。”
如果林琼枝抢占属于她们母女的一切,肯低调地生活下去,哪怕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美满,也至少可以让所有人都活在美好的假像里。
如果撕破脸之后,他们没有觉得穆家的一切都该是他们的了,如果穆威能稍稍保有一点理性的话,想办法协调双方关系,或者同意穆晓晨的建议将家产平分,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华雪城握住她的手,笑她:“你还替她们可惜不成?觉得她们本来可以分一些家产然后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穆晓晨摇摇头:“我是觉得我妈好惨,外婆也好惨……他也不在了……林琼枝一家三口,也没一个好下场。”
他是指穆威,对这个爸爸,她是真心不想提及。
华雪城安慰说:“他们咎由自取,你想这么多干什么?至于咱妈,不是已经好了?外婆的病也在稳步好转中,妈不是说了,她老人家是一定会出现在你婚礼上的。”
穆晓晨点头:“是啊,好在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要过去了。”
华雪城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伸手抚在她的小腹上:“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所有你在乎的人都在一起,我们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份温馨,突然让穆晓晨有些不安:“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么?”
“你以为呢?”华雪城佯装生气:“我有多喜欢你,你到现在都不清楚吗?”
穆晓晨吐吐舌头,然后拿额头抵住华雪城的额头,轻声说:“谢谢你。”
“跟我,谈什么谢?”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便看到华老爷子正指挥着人贴喜联呢,华公馆的大门柱很高,他老人家站在路对面指挥着佣人怕贴不齐,管家老王一脸紧张地扶着他,老爷子却十分不满地想要甩开他。
华雪城赶紧下车:“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多重要的活儿,让下人们做就是了!”
老爷子气哼哼地:“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嫌我老了,觉得我什么都不能做了是吧?我孙子结婚,我给贴喜联的掌掌眼怎么了?”
华雪城十分无奈:“爷爷,你就回去歇会儿吧,我保证他们把对联贴得齐齐的好不好?不行我让他们拿水平仪来抄!”
老爷子哼了一声,却又对穆晓晨眉开眼笑地:“晓晨呀,过来过来,爷爷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穆晓晨笑问:“爷爷,又有什么要给我啊?我可拿了你不少好东西了!再给下去,你的库房钥匙都可以交给我了。”
老爷子居然认真地歪头想了想:“要不我直接把钥匙给你得了。”
“……”穆晓晨狂汗,连忙撒娇:“爷爷,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跟爷爷要东西呢!”
华老爷子笑:“那我就留着慢慢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兴冲冲地带着穆晓晨去二楼。
穆晓晨转头看看华雪城,拿眼神问:你猜爷爷这回给我什么?
华雪城指了指她的手腕,现在她腕子上可戴着块价值连城的手镯,那意思是:还能有什么,玉呗。
到了二楼,老爷子拿出来几个摆件,笑着说:“回头摆到你们房间里去。”
华雪城一见是一套和田白玉摆件,那造型一看就知道应该名为“早生贵子”,不由满脸黑线:“爷爷,你还要怎么早,晓晨这都快三个月了!”
老爷子敲他:“你懂什么,新婚当晚,这种老物件压房,讨吉利的懂不懂?”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转头问老王:“王仁生啊,你去问华森,孩子到底找好了没有!”
穆晓晨不懂:“孩子?什么孩子?”
“说你们小年轻不懂吧,还真是不懂,婚床要有压床的,这个可讲究了。”
老王朝华雪城递了个求救的眼神,然后可怜巴巴地说:“先生说这件事情还是老爷安排比较妥当……”
老爷子一眼瞪过去:“什么意思?”
管家可不敢把华雪城爸爸的话原话学出来,只好顾左右而言它:“这个,要不等先生回来,自己给你解释?我也不太清楚啊。”
老爷子立即拨儿子电话,很快,华森苦哈哈地接了起来,就听老爷子气咻咻地:“叫你找个压床的小孩你都找不着啊?是你儿子结婚啊,你什么都不管了吗?”
老爷子的耳朵已经不太好,所以手机是特殊订制的,声音特别大,这会儿房间里安静,所有人都能听到电话的那一端,华森都快哭了:“爸,你要是单纯让我找个小孩子,我分分钟给你找来一堆啊,但是你那要求……这也忒高了吧?”
“怎么高了?你就是不诚心找!”
华森忍不住了:“爸!你讲讲良心好不好!你那要求提得都快变-态了,您就放宽点要求,我分分钟给你找个回来,好不好啊?”
穆晓晨在旁边忍不住问华雪城:“爷爷什么要求啊?”
压床的风俗,她还是听说过些的,大概就是新婚夫妻的婚床,在洞房之前,先找一个小男孩睡一睡,滚几圈,也就是图个吉利,类似早生贵子的祝愿。
穆晓晨这么一问,老爷子立即找她评理来了:“晓晨,你说说爷爷的要求过份吗?一个个的都不给你们尽心!”
“……”穆晓晨不敢接话,华森那是华雪城的老爸,她的公公,叫她评理,她哪有资格说话啊。
老爷子却不在意她的反应,只说下去:“我说要一个小男孩,会走路会说话,三岁以内个子高些,长得俊些的,能有多难?”
穆晓晨只好附和:“好像不难……”
只要一岁半以上,会走路会说话这不是正常小孩都OK?
个子高些,长得好些,老人家是期望她生出来的娃娃也那样吧?
可以理解。
那边华森却忍不住了:“晓晨,你别听你爷爷说得简单,一个俊字,他已经扫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
穆晓晨嘴巴忍不住张成了“O”型:啊?
然后,老爷子不满的一句话,她却瞬间同情起华森来。
老爷子说:“我要求那孩子长得不比城城小时候差,那不过份吧?你也看看咱们家孩子的基因,找个一般的还有什么好寓意啊?”
“……”穆晓晨忍不住看了眼华雪城。
他小时候的照片,她还真见过,那简直是萌爆了啊,秒杀她见过的所有童星啊!
果然,这一个要求,就已经是万里挑一了。
那边,华森忍不住抱怨:“好好,就算这条我能给你满足了,可你还有那么多附加条款,叫我怎么找?”
华雪城也好奇了:“还有什么附加条款?”
老爷子开口:“孩子要是个有福气的。”
穆晓晨“哦”了一声表示理解,那边华森却像是听到了似的,十分郁闷:“你爷爷要求那孩子家亲人俱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双方所有亲属,不仅要在世,身体还要健康!孩子要是头生男孩(第一胎男孩),父母都不能是独生子女,要有兄弟而且家庭和穆!除这些要求之外,你爷爷还要这孩子生在富贵之家,‘家世就算不能跟咱们比,但也不能比咱们家差哪里去吧’--这是你爷爷原话!”
“……”
“……”
“……”
在场听到的人,全部沉默。
老爷子不满:“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意思?咱们华家人丁单薄,我不是希望晓晨能给咱们家开枝散叶?”
华雪城拍拍爷爷的肩膀,一脸感动地说:“爷爷,你对我太好了。”
老爷子这才满意了:“你知道爷爷的苦心就好。”
他刚要对华森郑重要求,却听华雪城认真地说:“爷爷,这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您了!算算咱们家人脉最宽广的,肯定非爷爷您莫属,自然是您亲自出马,肯定马到成功!”
说完,他拉着穆晓晨赶紧跑路,临走还不忘记把摆件抓在手里,先塞给穆晓晨两个,自己再拿了两个,免得老爷子挑刺儿。
老爷子气得跳脚:“什么意思啊,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
华雪城一边逃跑一边笑说:“爷爷啊,你就放心吧,我和晓晨,给你生一堆重孙子带!”
不就是盼曾孙吗?都快盼成魔怔了,这可真心要不得!
有他这么一句话,老爷子这才没发飓,容许了两个一起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穆晓晨表示怕怕:“爷爷要求真高。”
华雪城先在她唇上偷个香,然后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蛋儿:“还不是盼着你给他多生几个重孙?”
穆晓晨脸红:“人家又不是猪。”
华雪城看着她:“我知道,以后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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