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现形记 假面淑女

第16章


  “没有这样的‘如果’……而且也不可能……”她说得含糊。“我不可能永远假扮她,那不可能……”
  石曜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电梯再度启动。
  “原来如此,按照你那天的说法,你只是装成默羽度过危机,至于以后的事,你丝毫也没有考虑过,是不是?”
  “是,反正我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当然只想到自己。至于你和默羽,从来就不是我关心的对象。”她深吸口气。
  他平缓的声音听在她耳里却异常的冷厉。
  石曜冷冷的凝视著她低垂的脸。“所以,所有的责任都在你一个人身上。”
  “没错。”她爽快的回答,随著电梯门开启,她立刻冲了出去。
  石曜缓步走出电梯,他眼中的光芒如冰般酷寒,可眼色却复杂莫名。
  ***
  到手了。
  雪吁了一口气,她终于趁著今天晚上的宴会,从理查?陈的口里套出有用的情报,并且成功的窃取到她所需要的档案。
  宴会还没有结束,只要她现在立刻回到会场,这一切就会随之结束。
  她走出理查?陈的总统套房,迅速的从逃生楼梯离开。
  一分钟后,她就出现在宴会厅的角落,气定神闲的微笑著。
  然而她的内心丝毫不平静,远远的,她看著石曜。
  她还是无法明白他出现的理由,他说她欠他解释,可是先前在电梯里他却说了许多让她感到困惑的话。
  他到底要做什么?
  等一下她就会离开纽约,到一个石曜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所以,不管他要做什么,都和她无关。
  她不想知道,也不想见到他——不,后一句话是谎言。
  她明明那么思念他,一直想再见到他英俊坚定的面庞,只要看到他,她就会觉得温暖和安心……
  石曜转过身,他也看到了她,并且大踏步朝她走来。
  雪的心跳又变得紊乱,他应该不会在宴会上对她怎么样,所以她要保持镇定,维持微笑,用她完美的演技欺骗他就行了。
  “小心!卧倒!”石曜突地冲著她大声一句。
  同一时刻,她也发现了那把枪——一名侍者突然出现,并且用枪指向她。
  她一定能够躲得开……如果是平日,可是,今天她居然有刹那的心慌,动作也在眨眼间变得迟缓。
  子弹已经划破空气,以惊人的速度朝她飞来。
  她的眼前倏地一黑,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撞倒在地,鲜血开始染红地板,她的身边开始充斥著尖叫声和脚步声。
  受到良好训练的身体终于展开直觉反应,她迅速的从手袋里掏出袖珍手枪,在枪手第二次用枪指著她时,几乎没有瞄准的就扣动扳机。
  灭音手枪的声音很小,在混乱嘈杂的现场里根本听不出来,然而枪手已经应声倒地,身上流淌著汨汨的鲜血。
  雪的脑海里轰然一声巨响,她并不是庆幸自己还活著,而是那突然袭来的寒意让她不自禁的颤抖。
  “石曜!你怎么了!”惊恐尖锐却充满感情的声音从她嘴里喊了出来。
  她不管还有没有其他敌人,更无视她的理性告诉她,她应该以最迅速的方式离开现场——她扑向了石曜,那个用身体替她挡住子弹的男人!
  “不!不要……”她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哭泣著,因为她看到他一动也不动,紧闭双眸的躺在那里。
  “谁来帮帮我!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她大声的喊著,扑倒在他的身边。
  她不敢去触碰他的身体,因为不知道他伤在哪里,她只能颤抖地看著他,紧接著,她看到了伤口!
  在他心脏上方的位置,那件黑色礼服上渗出大滩的红色血迹。
  她的心倏地一缩,所有的呼吸、所有的神经,所有的感官,都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活动。
  她如同一尊雕像,呆呆的坐他的身边,脸色死灰,形如枯稿。
  除了泪水不断的落下之外,雪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石曜死了,她还活著干什么呢?
  ***
  雪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虽然手术已经结束了几个小时,她却还是那样一动也不动的坐著。
  “和绪,石曜没事了吧?”有人走到她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看到是树,正在加拿大出任务的树闻讯赶了过来。
  “清煜。”她的眼神虽然恍惚,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分。
  而“树”的真名叫卓清煜,在公开场合时,他们绝不会互称代号。
  “只是子弹擦过肩膀,所以没什么问题。”她抬起的脸又垂了下去。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树俊美的脸上笼罩著几许担忧。
  “我以为他死了,鲜血染湿了他的外套,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她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声音说著。“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
  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那么对他来说,现在的你毫发无伤,才是最重要的。你不去看看他吗?麻醉药效过后,他应该就会醒过来。”
  “我受过专业训练,应该是我保护他,而不是让他来保护我。”雪的声音仿佛漂浮在空气中,毫无生气。“可我居然会闪神、迟钝,就那么一秒钟,可能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是人就有失误,风不是经常这么说吗?就连零都有失误的时候。”
  “但……怎么能在那样的时刻?”雪专注的看著地板。“我不敢去见他,我对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他却还要救我。”
  树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沉默了下来。
  “你不用管我,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替我去看看他。医生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不过他们都在澳洲,没有这么快赶来。”她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树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看著她平静到近乎飘渺的神色,他的嘴角倏地紧抿。
  “你想继续坐在这里?”
  “是的。”她没有再抬起头,只是那样坐著。
  树转身离开,走到走廊尽头时,他回头瞥了她一眼。
  雪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擦得雪亮的地板上,倒映著她孤独的影子。
  ***
  “你应该还记得我吧!石曜。”树带著轻快的笑容站在石曜的病床边,看著比起一年多前更加沉稳的男子。
  “她呢?”石曜的表情并不友好,带著冷冷的气息。
  “在自责。”树挑了下浓眉。“她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石曜的眼眸掠过一抹苦涩。“她似乎总喜欢这样。”
  “那你怎么想呢?还在为了一年前那件事责怪她吗?”树认真的审视著石曜。
  石曜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果我还在责怪她,就不会在这里。”
  树紧抿嘴唇,下巴紧绷。
  “你有话不妨直说。”石曜扬起头,淡淡的说。
  “你真的完全相信季默羽的话,觉得过错都在雪的身上吗?你真的觉得所有的事都是雪的阴谋,你和季默羽都是受害者吗?”树眼神锐利的看著他。
  石曜坚毅的脸上掠过了然之色。“过去这一年,我不断的在寻找她。你应该明白,要找到她并不容易,可是我却坚持一定要找到她。”
  “寻找她的理由是?”树的眼神更加冷漠。
  “想要知道真相,还要问她几个问题。”石曜镇静的回答。“过去一年我做了许多调查,不止关于她,也包括默羽。”
  树沉默了半晌,而石曜也没有说话。
  最后,树挑眉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不会伤害她吗?”
  “你很关心她。”石曜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目光深沉的盯著树。
  “因为我们是同伴,也因为我了解她。”
  “我也希望更了解她,所以我不会伤害她。”
  两个男人谨慎的互视著,从交谈里找到了他们各自需要的答案。
  “请你告诉她,我想见她。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见到她。”石曜带著淡淡的笑意,透露出低调的自信。
  “没问题。”树爽快的答应,立刻步出病房。
  斜靠在床头的男子,嘴角边的笑容并未消失,只是深邃的眼里露出几分慎重的神色。
  在他几近昏迷时,他听到了她那撕心裂肺的呼喊。
  虽然这个意外出人意料,却让他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原本他并不想这么快与她摊牌,对她,他需要更谨慎的循序渐进。
  可是这个意外打乱了他所有的计画,让他必须抓紧时间行动。
  ***
  雪的手握紧门把,又再度松开。
  她从小到大都倔强顽固,从来没有害怕恐惧过什么。可是现在,她却变得这么懦弱,连开门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包括第一次在病房里与他面对面时的情景。
  那时,她伪造了一起交通事故,让自己受了点轻伤,并且谎称头部受到撞击而失去记忆。当他走进来时,她必须装成虚弱又可怜的模样。
  第一眼看见他时,他就和她想像中有些不一样,她听默羽叙述时,还以为他是个冷酷无情的大男人主义者。然而,他却那么温柔,眼里带著宠溺的光芒……
  雪深深吸一口气,心脏持续的紧缩,她的身体也不断的颤抖。
  她放开了门把,还是不敢走进去。
  如果再让自己看到他,她一定会崩溃,什么伪装、理智,都会从她的脑子里飞走。
  现在的她无比的脆弱和胆小,她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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