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第243章


    他见我这样,把手从我的手中抽离出来,然后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说道:“你都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懂。”我肯定地说道。
    “你不懂。胜男,你不用可怜或者同情我。就算没脸见人了,我还有手。就算没脚走路了,我还有另一只脚。其实我醒过来,能看到你坐在这里,我就满足了,我就开心了,真的。”他说。
    此时,冯毅带着医生走了过来,我连忙把位置让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外面的走廊,这才敢用手轻轻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其实他什么都懂,虽然他总装得幼稚。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医生确定好情况之后走了出去,冯毅高声对我喊道:“胜男,你出去买点东西来吃吧,我们都饿了。”
    我知道冯毅是在给我离开的借口,他明白接下来顾永源一定会问他他伤势如何。我应了一声,心情复杂地下了楼,找了家小店买了些早点和粥,提着到了病房门口,透过玻璃见他们还在聊天,便侧身在门口倾听起来。
    “你说什么?腿会残?医生真这么说的?”顾永源的声调高昂,听得我心再一次颤抖起来。
    “只是可能,万事没有绝对。只要我们积极面对,我相信会有奇迹的。”冯毅连忙安慰道。
    紧接着,我听到里面什么东西“哐当”掉在了地上,我连忙探头望了一眼,发现是桌上摆着的一只花瓶。
    “呵呵!那个女人真是够狠的!让我死不足以让她泄恨!让我变成丑八怪才和残废,才是她的目的!”顾永源吼道。
    “你别激动,永源。现在还没确定是谁故意针对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以后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冯毅连忙劝道。
    “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别人了。她去美国之前来找过我,慌慌张张地问我借钱,一开口就是五百万,我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我也没打算借给她。她当时就说了,说我睡过她,现在又见死不救,她一定会让我付出代价。呵呵,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手段。”我听到顾永源这么说道。
    “她也是穷途末路了。永源你先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情就别让胜男知道了,省得让她担心。你伤成这样,她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冯毅小声说道。
    “她为我哭?真的?”顾永源诧异地问道。
    “嗯,看到你伤成这样都崩溃了。昨晚硬是不睡,守了你一夜。”冯毅又说道。
    我听到这里,不打算让他们再说下去了,连忙推开门莽撞地撞了进去。见我突然回来,他们两先是一愣,接着都傻笑了起来。
    “哟,买什么好吃的了?”顾永源咧着半张嘴问我道。
    “你只能吃流食,我给你买了粥。你等着,我喂你喝。”我把早点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把包子豆浆都递给了冯毅,然后端着粥,让顾永源张开嘴,一勺一勺地喂了进去。
    “早知道挨刀子后会有这样的待遇,多挨两刀也值了。”到这个时候,他还是轻松地开着玩笑,和刚才他和冯毅说话时候的严峻截然不同。
    “你啊你。”我看着这样的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装得轻松一点,但心里却沉重得不行。
    “男人婆,你眼睛红了呢。怎么,爱上这么坚强的我了么?”他见我眼眶发红,又一次调戏我道。
    这一回,我没有像从前那样反驳他,我说:“嗯,对,我爱上你了。”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突然呆滞,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我不知道我一句轻飘飘的话原来有这么重的份量,竟能让他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你别逗我开心。”他说完,顿时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这样说。
  ☆、第八十五章 挥别
冯毅见我们两这样,他便借口去洗手间,给我们空间让我们两个独处。
    我的眼眶已经红了,一抬头看到他半张蒙着纱布的脸和一条不能动弹的腿,这心里便莫名地不是滋味。
    他见我这样,不由得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脸,轻轻地问道:“你这真是在心疼我么?”
    “当然。”我一时气恼,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当即就笑了开来,不过因为麻醉的药力已经过了,他一笑受伤的那半张脸便疼。我看着他这样素手无策,忍不住眼眶又发红了,仓促间我抓住了他的手,他先是一愣,接着,也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气氛就在这么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把手握在一起,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的眼泪木然地滑落,他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地替我拂去了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我除了忙工作上的事情便是在医院照顾顾永源,冯毅便忙着酒吧的善后问题以及询问警察那里事情的进展情况。秦叔在顾永源受伤的第二天就回来看他了,见顾永源这样躺在床上也激动得老泪纵横,这个从小陪着顾永源张大的老人虽然如今和顾永源扯不上什么干系,但是当年相处下来,他早已把顾永源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
    秦叔对我说,这件事情他会去调查,假如真是孙默默指使人做的,他一定饶不了她。秦叔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真是够狠的,这是要让他生不如死啊。”
    因为我既要照顾顾永源又要忙工作的事情着实分身乏术,妈妈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直不停逼问我,所以我只得把顾永源的事情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妈妈。妈妈听我这样说之后便立即让我带她去了医院,看到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这样躺在床上,妈妈心疼得不行,又体恤我的辛苦,于是把照顾顾永源的事情揽了下来。有妈妈在照顾,我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警察那边抓到的人盘问不出来什么,他们只是临时听命于一个叫做涛哥的人指派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人让他们这么做,他们也不知情。调查就这样陷入了僵局。酒吧因为打砸得比较严重,冯毅正在帮着顾永源走保险的理赔程序,并且暂时安排了酒吧原来的管理处理酒吧的后续问题,现在已经在停业整顿。
    我工作和医院两头跑,每天下了班便直奔去了医院,晚上和妈妈轮流在医院守着。这么一折腾,一星期下来清瘦了不少。
    礼拜五的下午,曲歌来了。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也没顾上和他联系了。
    开会之前,他来敲了敲我的门,脸上面带喜色。我很少看到他脸上如此的欢欣。
    “胜男,忙吗?我们可以聊一会儿吗?”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是轻快无比的。
    “好的。曲总,怎么?有事吗?不过我还有一个东西没好,给我五分钟时间。”相比于他的亲昵,我却刻意疏离着。
    他抿着嘴笑了一下,表情居然有些羞涩。他向来洒脱,我很少见到他脸上有这样的神情,不觉诧异。
    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因为还在忙一个文件所以注意力都在电脑上,等我忙完,发现他安静得凝视着我,眼里满眼的温柔。
    “怎么了今天?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我被他这样看得心里都发虚了。
    “胜男,你准备好了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你很想听到的消息。”他温柔地说道。
    我心里一怔,忙说:“是什么?工作上的吗?”
    他摇了摇头,他说:“不,是关于我们的。我和黄明明,已经和双方父母摊牌了,我们马上就可以退婚了。”
    他说完,大概是太过激动,嘴笑得都无法合拢。与他的激动相比,我的脸上却是一派地平静。
    他哪里知道,我曾经期盼已久的结果始终不来。等到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时候,我却已经下定了全部的决心去爱另一个男人了。
    他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劲,眼神也从之前的炙热渐渐地黯淡下来,他伸手过来拉着我的手,问我:“怎么了?这是太高兴的缘故还是?”
    我摇了摇头,把手从他的手中抽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望向了窗外。我该怎么对他叙述着这个事实,该用怎样的语气才会显得不那么残忍?
    他感觉到了我的异常,慌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了我的身边,他把我的身体扳转过来,他异常诧异地问我:“胜男,难道你已经不再期待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地不忍,但是我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我说:“曲,一切都沧海变桑田了。我们,回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胜男?你在说什么?”他的声调一下变得很大,整个人的情绪也瞬间激动起来。
    我知道我的话对于他而言异常地残忍,在他的概念里,我一直在等他,只要他回头,我便在那里。他哪里知道,事情突然会发生如此急速的骤转,在他还没有反应的瞬间,我的心却因为一场意外全部掏空给了另一个人。
    我不是没有权衡过他们二人于我的重要。曲歌是我有生之年深爱过的男人,他身上有无数令我崇拜、令我痴迷的气质,他也给过了一段极致的感情,他教会我成长教会我很多的世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成长得十分迅速,他在我过去的生命里扮演过太多的角色……可是,他也给过我最致命的伤害,他让我等得太久以至于心力透支,他让我一个人承载了太多的凄苦,漫长的等待耗费我的心力摧毁我的意志,我的心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就像一顿原本美味的佳肴,经过了反反复复的折腾之后陡然变味,再也不是原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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