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

回忆


那宫女听她语气中怒气已减半分,立即答道:“奴婢采莲,容姑娘宽宏大量,莫与奴婢计较。”“也是,那我就再等它一盏茶的功夫。”容安然顺势而下,只是对着随身的侍女,名唤若兰的乱发一通脾气。一会儿指责她站的位置挡着她的眼,一会儿又责怪她回她的话声音太小。若兰一腔委屈,也无法发作,只得憋住满眶泪水,不让它流下来。她自是知道自家小姐脾气,不敢继续触怒她。众人看的讪讪,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
    不到一盏茶功夫,她们基本上都吃完了。至于为什么是基本上,那就得问问坐在绿竹旁边尚书大人的女儿徐静姝了,这个女孩儿,看起来瘦瘦弱弱,一脸天真,心无城府的样子,倒是没发现竟然这么能吃。绿竹掩住眼角的笑意,倒也佩服她,竟然能在容安然恨不得把眼神化作刀片的目光下吃得这么香。
    待她吃完后,一行人在采莲的带领下出门左转,中间经过临松门,一个弯弯的拱门,烫着三个鎏金的大字,旁边雕刻着遨游的龙身,临松门的道路两旁,种着齐整的松树,透此时春夏之交,苍翠更是明显。过一个了临松门,前面是一个不大的湖面,种着满池荷花,打着粉色的花骨朵,有的已经羞涩的张开了笑靥。微风拂来,只觉清香把人从骨子里涤荡了一遍。花朵靠着荷叶,拥挤中又带有几分依恋的感觉。湖上修着汉白玉的栏杆,雕刻着的除了龙身以外还缀着些许荷花的模子。“小姐,哪天得了空闲,我陪小姐出来散散步,赏赏花吧。”碧晚小声的对绿竹说道。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新鲜感。“好,得了空了,咱们就出来走走。”绿竹此时也有几分雀然。湖的北面,就是绿竹一行人将要入住的地方。采莲走在前面带路,引着一行人来到了群芳殿,“姑娘们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告姑姑,姑姑自来安排你们的宿处。”说完采莲便暂时离开了,留下众人在这边探头探脑。
    绿竹也抬头望了过去。群芳殿大概是专门为每四年一次的选秀准备的地方,这儿房间众多,屋子看起来却也分好坏,靠近主殿的屋子较大,当然,里面的装饰也会相对精致,而远离主殿的房间面积相应会小一些,装饰也不如靠近主殿的房间。房间的分配由宫里规定,这里面牵扯到的朝堂权势和后宫争斗都不必细说。
    李姑姑来了之后,便开始分配房间了。主殿东边的第一间屋子,是所有屋子里面最好的一个了。而这个屋子,在被宣布是容安然的后几乎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丞相家的女儿,地位自然不同一般。自她出生起,便是被所有人环绕着宠爱着,这也和容安然现在的性子密不可分。当然,最值得一提的是,当今的天子,就是丞相大人的亲外甥,太后的哥哥。皇上当初能登上皇位,也与丞相大人的功劳密不可分。容安然神气洋洋的带着若兰走了进去,一扫刚刚的阴霾。
    接着是西面第一间,这个屋子的主人也没有太大争议,自然是如今春风得意,甚受恩宠的御史大人的女儿林婉仪,那个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言罢,只见林婉仪施施然向自己的宿处走去,留下这个季节最温柔的背影。
    陆陆续续,直到房间分到东面第六间。那李姑姑朝绿竹看了一眼,又环视一周之后,再次锁定到绿竹的身上。“东面第六间,正顺大夫之女霍绿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绿竹。绿竹领着碧晚走向那间屋子,碧晚推开紧闭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上好的屏风,锦缎上绣着翩翩的蝴蝶,缀着些许兰花,刺绣是南国的宁绣,产自刺绣最繁华的长宁,有着繁杂的步骤,呈现的效果却是极为逼真,恍惚间,似乎都能看到蝴蝶微微煽动的翅膀。绿竹和碧晚绕过屏风,只见屏风的后面,精心的布置着一个檀木的桌子,桌上摆着南国昌邑产的高等瓷器,釉白花清,干净的颜色在烛火中玲珑剔透,让人几乎以为下一瞬间杯壁会随着水一同流出。旁边一个半人高的花瓶,似是前朝繁华时期留下的风格。还有各种金银器具,让人应接不暇。
    “小姐,宫里原来这么好,随便一间屋子竟就布置的这么精细。”碧晚闪烁着目光,满放惊喜的光彩。
    “哪里是随便一间,这里是专门给将来可能成为娘娘的人住的,达官显贵,就算不成为娘娘,身份也必是高贵。若是布置的太过简易,怎么也会伤者皇家的颜面。”绿竹微微摇头说道。浅浅的笑容让她脸上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甚是迷人。
    “那小姐此番入宫可想着成为哪位娘娘?”碧晚露出狡黠的笑容,打趣的看着绿竹。
    “跟我久了,越发显得没规矩起来,若是哥哥在,看他不斥你几句。”绿竹笑着用握着细纱丝帕的手点了点碧晚的额头。
    “那自然是因着小姐对我好,奴婢才敢只在小姐面前没规矩。至于少爷……少爷他远在霍府也斥不着奴婢。”碧晚不知为何羞红了脸庞,嘴角抿过一丝羞涩的微笑,浅浅的弧度,浅着像是松软的雪地里落下一片花瓣的痕迹,似有似无。
    绿竹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在提到霍廷元的时候,突然想念父亲和哥哥了。她不记得五年前的事,只记得醒来时,哥哥和父亲都陪在她的身边,父亲看她醒来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哥哥倒是激动地把她搂在怀里,抓住肩膀不停地问她的感觉如何。她捶了锤隐隐发痛的脑袋,呆滞的目光不知所措的看着陌生的一切。霍廷元似是知道她的情况一般,揉了揉她的脑袋,慢慢的告诉了她“一切”小到她的名字,她是如何受的伤,大到霍家目前的情况,当今的天子。五年来,哥哥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慢慢变得快乐活泼,而久处的时间似乎也慢让父亲对她越来越疼爱。唯一让她疑惑的是哥哥和父亲从来不告诉她以前的事情,有时想问问下人,也才知道下人们来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和她醒来的时间差不多长。但是这些并不重要,哥哥告诉她,人活着是为了现在,为了未来,过去怎样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她记得五年来哥哥每次看她时宠溺的眼光,记得父亲亲切而不唠叨的叮咛,记得五年来她所度过的开心时光,这些就够了。
    绿竹的眼光飘向远方,陷入了深深地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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