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算计

第45章


  纪小离一抬头,目光撞进他柔柔的眼神里,她忽然心口猛跳。
  她趴在窗台上,一手托着那座玲珑屋、一手捂着心口,眼巴巴的望着他,有些迟疑的问:“喜欢什么……都给我吗?”
  国师大人信心满满又云淡风轻的点头。
  “那我要麒麟的角!”小少女兴奋起来,比手画脚的说:“书上说麒麟角坚固无比!师父给我一个吧!若是能磨碎的话一定可以炼成很厉害的霹雳弹!要是磨不碎我就做成匕首!定当削铁如泥!”
  窗外的人看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换一个。”陈遇白未免自己冲她发脾气,又加一句:“换一个你见过的。”这样也还不够——“换一个你最近几年见过的。”
  最近的喜欢啊……最近一次的喜欢——不行啦!
  认真回想的小少女脸一红。
  不行不行!那个不行!
  再往上一次——“我喜欢师父穿我做的衣裳!”她想到了。
  那次他在国师府的花园里划破了她的手,晚上的时候穿着她做的衣裳来她的院子里赔不是,虽然他自始至终没有说出口,但是那晚上的师父和平时不一样,那晚他看向她的眼神……令她觉得欢喜。
  虽然他威胁要毒死她,还逼她把小白叫做蠢货,但是那晚上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他,看到他的眼神里有一股暖意。
  就像此时——他虽然站在窗下,两人之间隔着打开的窗户,但是他望着她,她便觉得两人离得好近。
  离得近,就不觉得孤单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满心欢喜。
  陈遇白虽来时就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夜探春闺、且只能站在窗外、成亲前绝不能再碰她,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额头。
  “蠢货!”他低低的骂了一句,看她睁圆了眼睛瞪着自己,又觉得实在好笑,努力冷了声音:“好,我知道了。”
  他答应了,小丫头便大度的不计前嫌,还笑眯眯的问他:“师父喜欢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反问:“我若答了,你可是要给我?”
  纪小离真是他的好徒弟,立刻就学他方才那样限制条件:“只能是我能给的!”
  陈遇白挑了挑眉,认真的想了想。
  他……没有什么喜欢的。自从记事以来他就知道自己是为大夜而活,每天为此练武、习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天与一辈子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自然也就没什么欢喜。
  现在……嗯,他总算是有喜欢的东西了。
  陈遇白弹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下,冷着脸“嗯”了一声,“你能给。”
  他喜欢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兴冲冲的问:“是什么?!”
  她有什么东西能使他高兴的吗?太好了啊!
  陈遇白往前微微倾身,手指都已抬了她下巴,心痒难耐……却终究耐住了。
  他喜欢的东西被他抬的微微仰着脸,傻傻的看着他。
  蠢货——陈遇白心里笑的极温柔的骂道。
  “迎娶之日再细细告诉你。”他语气淡淡的丢下一句,然后竟转身就走。
  因为某些原因他走得太快,没有敢回头,所以也就没看见:他喜欢的东西在窗边独自傻乐了一会儿,然后抱着七彩琉璃屋,往她炼丹的那间屋子去了……
  第二日,陈遇白晨起正在院中练剑,老管家急步走进来说:镇南王府派人飞马来报——小离姑娘突然病重,御医都束手无策,眼看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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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大皇子殿下:虽然您很帅很有腔调也很招人疼,但是……还是麻烦您去看一看六公主殿下脸上那行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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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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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离是半夜时候发作的,守夜的婢女听到内室轻响,本以为是她要起夜喝水,进去一看却发现她蜷缩在床上打滚,抱着肚子疼的满头大汗,话都已经说不出了。
  婢女大声呼救,嫏环轩的灯渐次亮起、满院喧哗,南华院那边立刻得知,镇南王妃匆匆赶了过来,她出身暗夜谷,虽已武功尽废,目力阅历仍在,一看小离这便是中了剧毒!纪霆这晚歇在军营中,并不在府里,当即艳阳公主命人拿了她的名帖,飞马去请御医。
  那毒发作的实在凶猛,御医赶来时纪小离已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御医一诊脉,脸色都变了,说这毒剧烈且毒性阴寒无比,寻常解毒药丸恐怕不顶事,还得设法请千密使来一趟。
  王妃当机立断,派人去半道禀了正赶回府的纪霆,镇南王立刻调转马头,亲自入宫去请千密使。
  可宫门夜里落了匙,此时还未开,眼看小离命悬一线,家里乱作一团,关键时刻,纪西急中生智,命人飞马去报国师府!
  国师府距离镇南王府足有一个时辰的车马路程,也不知国师大人是如何来的,竟与千密使同时到了纪府。
  因纪霆在场,陈遇白与秦桑淡淡见过礼,并无多话。
  小离是镇南王府的养女,端密太后对镇南王府虎视眈眈是如今大家心照不宣的事,秦桑在人前不得不装作无事,甚至笑容明艳,不急不缓的走在国师大人身后,经过镇南王妃和艳阳公主面前时盈盈的行了礼。
  国师大人也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冷峻眉目深深、面无表情,径直走进内室、走到纪小离的床前。
  御医们见了国师大人纷纷行礼退到一边,围在床边的纪北也连忙拉着纪西往旁边去,空出位置来给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一拂袖在那床边坐下,看向躺着的人——才隔了一宿的时间没见,鲜妍如花骨朵的小脸此刻苍白如纸,那双生得极好的眸子紧紧闭着……陈遇白冷着脸,眼角到底忍不住、重重一跳。
  御医方才给纪小离灌了解毒的汤药,又往她舌下塞了续命的参片,此时她其实已经醒了,就是身体实在难受,她一动不敢动,害怕的紧紧闭着眼睛。
  陈遇白缓缓伸手抚在她眼睛上。
  小丫头体内正浑身一阵火烧、一阵寒冰,难受的她连哭都不敢,眼睛上忽然覆上来温柔凉意,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推测,心中已叫出了声:师父!
  是师父来了!
  掌心察觉到睫毛微微的煽动,陈遇白移开手,见她睁开了眼睛,他垂眸看着她,声音低低的、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害不害怕?”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闭了闭眼睛回答他。
  “那现在我来了,你还怕么?”陈遇白嘴角轻勾,笑着低声问她。
  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了的小少女,眼中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眼睛一眨,眼角滑下泪,她艰难的、缓缓的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怕了。
  眼泪都敢流下来了。
  陈遇白欣慰的对她点了点头,“我也不怕。”他轻声说。
  来时的路上他虽是纵马飞驰、耳边风声呼啸,可他心中却是一片澄清安宁。
  这毒若能解他自然救得了她,若是不能……也不要紧啊!反正他与她有过承诺,过完这人间的日子,一起去天上见父母,他从来都是个守诺的人。
  她死或者活着都不要紧——这人间的日子长或者短,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从来都是两个人相依相守而已。
  “眼睛闭上,”他手又覆上了她的眼睛,“再睡一会儿,等你醒来就会好了。”
  掌下的人虽然疼的浑身打颤、话都说不出,却很听话努力的“嗯”了短短轻轻的一声。
  陈遇白心中针扎一样的疼。
  他出手如风,封了她六大要穴,她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收回手时陈遇白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只是指节轻微的一触而已,床边站着的纪西眼尖,看得眉头一皱。
  陈遇白这时直起身,回头看着屋内众人,他已经又是那个无喜无怒的国师大人:“千密使留下,御医退到外间等候,其他人都离开这屋子,到院中等候。”
  自然是无人敢对国师大人的话有异议的,一屋子的人瞬间散了个干净。
  秦桑总算冷了那漫不经心的明媚笑容,疾步走过来。
  比起陈遇白的云淡风轻,她是真的强自压抑,按在小离脉搏上的纤纤玉指颤的肉眼可见。
  “不用诊了,是慕容磊下的毒。”陈遇白去了趟小离炼丹的屋子,拿回来一尊巴掌大的七彩琉璃小屋,他正托在手里细细的查看——果然,屋檐下的风铃少了一个。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秦桑听得浑身发寒——国师大人这般云淡风轻、听不出一丝的火气的样子,反而更加可怕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问。
  “昨日他给了我这尊七彩琉璃,我见精巧难得,便拿来给小离把玩。”陈遇白说着,冰冷的微微笑了起来,“毒药的量极小,又藏在这风铃里,连我都未曾察觉。”
  秦桑白了脸:“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小离啊!”
  “他不知道小离,他知道的是宫中那个孩子。”陈遇白已经走到了桌边,提笔写下解毒药方。
  秦桑更加不敢置信:“那是他的……”
  “他可知道?”陈遇白垂着目光,冷冷反问,“他只知道端密太后抓了一个孩子吧?”
  秦桑虽这会儿方寸大乱,但毕竟冰雪聪明,转瞬便已想明白:这尊七彩琉璃小屋是大皇子的一个试探,他特意挑选了一样极难得的、孩子会喜欢的漂亮东西,若是国师大人参与了千密一族的密谋,与那个孩子有接触,那么国师大人收下后多半会送给那个孩子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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