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恋爱事件

第10章


  可惜,这一认知在随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以董事长身份出席发布会的杜卓阳遭受了猛烈的采访袭击,大大小小的娱乐报刊和财经报刊都想从这位充满了异国情调的东方人身上挖到更多的谈资和新闻点。
  要知道,这年头但凡和华国二字扯到一点关系,就能轻轻松松地赚个盆满钵溢。
  杜卓阳面对接连不断的各种八卦问题很是不耐,半皱起的眉头更是在被各色摄相机啪啪啪一通猛拍之下越皱越紧。
  阿基见状立刻自觉地去寻找发布会的主持人,务必要让这场发布会在三分钟之内结束。
  “最后一个问题。”胸大腰细的金发美女主持人一边向杜卓阳抛媚眼一边说,心分二用主持得相当不专业。
  “我想问一下杜先生,”抢到话筒的是一个明显带着亚裔面孔的年轻男人,口中说的也是纯正的普通话而非英语,“请问您和天一基金的房书平是什么关系?他会是您的爱人吗?”
  杜卓阳迅速记起了这个之前就曾向自己吼过同样问题的该死记者,微微勾起的唇角下的威胁恶意而又隐藏,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四个字:
  “凭他也配?”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记者们并没有完全散去,他们有的就地编写网稿,有的和工作人员聊天搭讪试图多挖出一些料来,有的不死心地从杜卓阳离开的偏门跟去想要做个专访。
  汪逸走出这座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厅,混着人流慢慢地往外走,边走边翻看着手里的相机——
  相机里的男人眉头微皱,从眼尾到唇角的线条在闪光灯的曝光下依然精致得毫无瑕疵,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神非但不会让人降低对其的观感,反而凸显了他那种久居上位才有的气势:漫不经心却又存在感十足。
  汪逸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指去描摹相机上男人的脸部线条。
  “汪先生,请这边走。”刚走入地下停车场的汪逸被一名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拦了下来。
  “我……我的车在那边。”汪逸指了指自己左前方,有点发憷地看着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
  男人的腰间,有一处形迹可疑的鼓起,并且不容置疑地做出了“有请”的生硬姿态。
  汪逸这时才发现,平时人来人往的停车场里,在本该人流量最大的下午4点半,除了他和黑衣男之外再没半个鬼影,周围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灯管的电流声。
  张了张嘴后,汪逸理智地压下了反对的话,默不作声地跟着男人走到了一旁的别克车前。
  “地下车库里还戴着墨镜,你能看得清东西吗?”临上车前,汪逸问。
  绕了一大圈的别克停在了维尔市郊的一处别墅前,被推搡着带下车的汪逸颧骨和唇角都多了好几处淤青。
  揉着脸的汪逸还没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相机和笔记本就被人搜身后带走了。
  “我的……”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带他来的黑衣男人威胁性地挥了下拳头后戛然而止,汪逸在忍气吞声地接受了一系列的贴身安全检查后,敢怒不敢言地被带进了别墅的大门。
  大,很大。这是汪逸的第一感觉。
  欧式的大门很大,沿院墙排开的常青乔木很大,院内的游泳池很大……就连门口被拴着的藏獒都大得惊人。
  被带进别墅内部以后,汪逸还没有看清脚下铺着的羊毛地毯花样和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样式,就被人推着带进了大厅东侧的房间里。
  同样是羊毛铺就的地毯,雕琢细腻的红木长桌和流光溢彩的灯具装饰,不同的是长桌后面还坐着一个男人。
  “杜先生!”汪逸一下子激动起来,连脸上被一通好揍的疼痛都忘记了。
  杜卓阳没理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带着他来的黑衣男人,“埃德,看来你给他了点儿教训?”
  在见到杜卓阳之后才摘下墨镜的男人恭敬地低下了脑袋,“Boss,他废话太多了。”
  杜卓阳随意挥了挥手让埃德退下,终于给了汪逸一个正眼,意味深长地说:“废话说多了,有时候可能不止挨揍,还会丢命。”
  在杜卓阳面前的红木长桌上,摆放着汪逸的相机和笔记本。
  阿基昂然向前一步,操起笔记本就砸在了相机上——用力之下,被摔散的零件四下飞出,连杜卓阳面前的红酒杯里都溅进去了几颗小螺丝钉。
  杜卓阳端起酒杯,慢慢地将其中的酒水浇在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的电子产品上:“赔他一套新的。”
  汪逸一下子冲到了红木长桌前面,双手用力地抓住桌角,有点嘶哑地喊道:“你怎么能摔了我的相机?!那里面……那里面……”
  ——那里面有你的照片啊!
  “哦?”杜卓阳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里面只有我的照片而已。“
  汪逸咬紧了牙关不说话,一张脸被憋得红红白白。
  “以后说话之前先掂量一下,不然下次碎在桌子上的,我不保证会是什么。”杜卓阳把倒空了的酒杯随手放在一边,“阿基,送客。”
  汪逸再也忍不住了,他挥开阿基的手,接下来就被好几双手臂同时摁住了肩膀,然后拼命向杜卓阳的方向挣着,“杜少!我问你那个问题不是为了写八卦小稿的!我……我……”
  他只来得及说出了这句话,就被结结实实地摁到在了红木长桌上,嘴唇牙齿和桌面的接触亲密到一丝缝隙都不留,随即脑后勺上就被顶上了一个冰凉的管状物体。
  ……是枪……汪逸觉得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停滞并变得模糊起来……
  和那些土生土长的美国记者们不同,半个血统是华国人的汪逸每年都会去华国探望母亲,他清楚地知道“杜卓阳”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庞大黑暗世界和这个黑暗世界所具有的惊人影响力。
  一瞬间,各种黑道常用的处决方式接二连三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杜卓阳饶有兴致的看着突然猛烈挣扎又突然僵住不动的汪逸,抬了下手示意部下把人松开。
  摁住在汪逸肩膀上的手臂松开了力度,但是顶在他后脑勺上的枪口依然稳定得没发生一丝偏移。
  “你什么?”杜卓阳看着汪逸的眼睛,眼神里虽有笑意却带着冰冷。
  “我……”汪逸还没从刚刚的脑补中回神过来,喘着气说的话像是不受控了一样,“……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
  理智在最后关头回笼,吞没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语。
  “我有没有什么?”杜卓阳的脸阴沉下来,他对于半个月前的那次被强迫无比在意,任谁随便说一句哪怕不相干的话语都会杯弓蛇影地疑神疑鬼半天。
  站在房间里的部下都是跟了杜卓阳很久的老人,对这位太子爷的语气、心情的细微变化都能领会到位,此时一听杜卓阳语调有变,顶在汪逸后脑勺上的枪口干脆地调转了个个儿狠狠地给了他一下,然后再次将他摁倒在桌面上。
  汪逸困难地扭转过身子执着地去看杜卓阳,被枪托重击的脑袋嗡嗡作痛,顺着发际蜿蜒而下的血丝迅速地从太阳穴处找到突破口,接着顺着眼角流入眼睛,在他眼前漫成了一片血色的薄雾。
  薄雾的尽头,杜卓阳冷漠的眼神寒意十足,却在弥漫开来的血样背景里有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
  汪逸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失控起来,他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接受我的可能!”
  然后,他就看到杜卓阳勾起了唇角,不无讽刺地反问道:“如果我对那个问题的回答是‘是’呢?”
  “那又怎样?”汪逸猛一使劲,摁住他肩膀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带了起来,正要再给他一下狠的却看到杜卓阳挥了一下手。
  趁机站直了身子的汪逸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自暴自弃地接着吼道:“那又怎样?就算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有机会啊!只要你能接受男人就有接受我的可能啊!”
  杜卓阳看着虽然狼狈不堪却在他面前努力站直身子的男人:对方长得不算难看,肤色偏白却没有白种人的浓重毛发,鼻眼的轮廓很欧化但是面孔却是明显的东方人,而大概长期从事文字工作的原因让他虽然个子高挺,却有着较常人稍微纤细的肌肉轮廓……
  当然,这一切并不能打动杜卓阳分毫,他在国内有过的情人们从来没有性别上的差别,相貌气质远胜于这个小记者的也大有人在。
  真正让杜卓阳心中一动的是男人大喊时的固执和孤注一掷般的执着,这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离开华国之前的一个拥抱——那样一个用尽他全部力气的拥抱,却又在之后的无数时间里给了他回忆的力气,只是当时他看着邵逸辰打开车门远去的背影时那种撕裂一切却无处使力的隐痛,直到现在都没能痊愈,而是成了心口上的一道暗伤。
  现在,他在汪逸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伤痛。
  在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情况下,杜卓阳已经放缓了自己的语气,“我对你没兴趣,今天我心情很好,你说的这个笑话不错,只是我听这一遍就已经够了。阿基,给这个记者最新型号的相机和笔记本,再把他送回去。”
  说完,他一点回话的余地都没留给汪逸,起身离开了房间。
  送完汪逸回来的阿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薄荷冰水,贼眉鼠眼地换下了杜卓阳手指间的雪茄。
  杜卓阳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随手喝了一口水:“还是安排埃德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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