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地图

那天以后罗伊尔开始和科洛的小队一起行动，科洛发现他会剑术以后还兴致勃勃地找他练了练手。
    “不够果决，虽然动作很漂亮，但是没有杀伤对手的决心。”剑士青年点评着，然后放下了自己的剑，“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剑术这么好的法师——荆棘，是谁教你剑术的？”
    “小时候学过，以前的同伴也教过我一些简单的近身战斗方法。”罗伊尔笑了笑，也把自己的佩剑收了起来，“我的兄长比我厉害多了，无论是剑术还是魔法方面。”
    想到弗拉西斯，他的表情稍微起了些变化——弗拉西斯这两年一直在通过各种途径找他，毫无疑问，如果他现在走进圣殿的任何一个分会，他的行踪就会被立刻上报给身在帝都的弗拉西斯。
    他知道弗拉西斯为什么找他，但是他暂时还不能回帝都。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要去完成……比继承爵位这种事情重要一万倍。
    更何况把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推给他，弗拉西斯真是越来越会推卸责任了……对外一定还在声称圣职者不适合继承世俗爵位吧。依罗伊尔对他的了解，这绝对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魔法比你还要厉害，那他也是大魔法师了？”科洛挑了挑眉。
    “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是了。”罗伊尔回过神来，笑了笑，“我们还是先回营地吧，好像快要出发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跋涉，他们这支队伍已经接近了龙居住的山脉，并且开始隐蔽行踪，以免引起龙的注意。这让他们的行进速度慢了许多，但还是离龙巢越来越近。
    一些比较弱的冒险者已经出现了不适，因为离龙巢越近，就越能感受到巨龙的龙威——从龙威的强度来看，这头龙应该正值壮年，正好是最强大的时候。
    罗伊尔以前参与过一次屠龙行动，但是那是一头独自盘踞在沼泽里的垂暮老龙，还受过旧伤，和壮年的龙无法相比。
    他骑在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土的马上，看了看周围的冒险者，对队伍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量。
    ……也许会有一些伤亡，但是应该可以杀死龙。
    他不打算特意为这件事去找分会长，因为这支队伍算是雇佣兵一样的存在，死伤自然由各人自己负责——既然为了报酬和别的个人原因加入，那就得看好自己的性命。
    不过如果有危险，他会给科洛的队伍提供保护。
    这是罗伊尔这些年来一直坚持做的事：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他当作朋友的人。
    龙倒下时科洛的小队还在罗伊尔设下的保护魔法后面，他们看着法师收起魔法屏障，然后朝他们招手。
    “能帮我个忙吗？这活我一个人干不了。”
    经历了激烈而混乱的战斗后仍然好好地戴着他的兜帽的罗伊尔这样说。
    他手上拿着一支巨大的法杖，火红的杖身看起来就像正在燃烧的火焰。现在的他看起来丝毫不像盗贼了，任谁都能看出他是个大魔法师。
    刚才浓烈而凶猛的火元素波动只能出自大魔法师之手。
    ……
    屠龙成功这个事实让冒险者们兴奋了好一阵子，然而在他们欢呼闹腾过后才有人发现少了什么，四处一看，有人叫了起来：“那位法师不见了！”
    可不是么，罗伊尔早就离开了，带着他的战利品：两枚巨龙的眼珠，踏上了前往极北冰原的路。那里有他几年前偶然认识的一个亡灵法师，当时他以不向圣殿报告对方的行踪并掩护他离开为条件，让亡灵法师凯莱答应了日后为他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现在需要的材料已经准备齐全，他可以去找凯莱兑现承诺了。
    他仍然披着那身黑斗篷，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像个怕被人看到真面目的刺客。冰原的寒冷无法影响他，但胸口传来的一点冰凉时刻都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那是那颗在荒原矿洞里得到的魂石，此时它在罗伊尔的胸前散发着翠绿的光，但光芒一明一灭，看起来已经非常微弱了。
    冰原上正是风季，大风像要吹走一切一般疯狂，风里还卷着冰粒和大团的雪。这大大影响了他的行进速度，以至于他到达凯莱住的石头小屋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极北的这个季节不分昼夜，天空一直是亮的，他远远地看见那座小屋，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都快成雪人了，把身上的雪拍拍干净再进来，别把我的地方弄脏了。”凯莱坐在他的桌子后面，指挥着一个亡灵使役给罗伊尔开了门，满脸的不高兴。
    “没有这么悠闲，我很赶时间。”
    罗伊尔用法杖格开那个亡灵使役，直接跨进了门。“我需要一个重塑法术和复活术，后者你应该能为我提供帮助。”
    “复活术？！”凯莱猛地转过身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复活术需要准备多少材料，付出多少代价——”
    “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代价也由我来付。”罗伊尔冷静地打断了他，“而且我还会额外付给你报酬。”
    “什么报酬？”亡灵法师竖起了耳朵。
    “‘守望之心’。”罗伊尔笑了笑，“我这里有两颗巨龙之眼，会多做一颗给你。”
    “巨龙之眼？你从哪里得到这种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凯莱显然不信。
    “跟帝国组织的屠龙队去屠龙了，眼睛是报酬。”罗伊尔说。
    凯莱看起来对那颗龙眼非常动心，但他仍然在犹豫。
    “……你要复活什么人？”
    “我的……一个朋友，荆棘城的城主，赛加西洛。”罗伊尔放缓了语气，低声说道，“他的灵魂已经被收在魂石里快十年了，我希望能尽快开始复活他……”
    凯莱还是不确定地看着他：“你真的知道复活一个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罗伊尔，我认为你应该再认真考虑一下。”
    他是知道罗伊尔的过去的，所以也知道他的真名。
    “十年前把他的灵魂收集起来时我就考虑好了，只是付出生命力而已，荆棘之杖现在在我手上，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准备好的施法材料，把它们一件件小心摆放在桌面上，最后抽出一根萦绕着绿光的权杖。
    权杖上浓郁的生命气息让亡灵法师皱了皱眉，他身后的亡灵使役更是直接退到了它主人的身后。
    荆棘之杖对亡灵有一些天生的压制，会让亡灵生物非常不适。但罗伊尔没在意这些，因为他相信凯莱的亡灵使役还不至于被这点力量弄伤。他对着单子核对了一次桌上的材料，然后把它递给了凯莱。
    “你看看吧，我不太懂。”
    “不懂还能把这些东西收集齐全，你也太谦虚了。”凯莱没好气地抽过单子又对了一次，然后开始把材料分类摆好，“东西齐了，但是有些还需要再加工，得等几天。”
    “没关系，我可以趁这几天把守望之心做好。”罗伊尔没有太急躁，他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小小的石头屋子，最后看中了炉子边的一块空地。
    凯莱的炉子是能量石驱动的，用的能量很少却非常暖和，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炼金术士手里弄来的这种好东西。罗伊尔在空地上给自己弄了张临时的床，还拉上了一道帘子，然后满意地霸占了凯莱的桌子，开始制作他的守望之心。
    亡灵法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准备住下来吧？”
    “冰原上只有你家，我不住能去哪？”罗伊尔理所当然地说。
    “贵族都是像你这样无耻的吗？！”凯莱被他的理直气壮震惊了，不可思议地叫道。
    “没有哪个贵族是不无耻的。”罗伊尔无所谓地给贵族群体抹了一把黑，然后又说，“你能不能把仆人借给我用用？帮我拿个东西什么的。”
    “……你可真是贵族。”
    凯莱没好气地回答。
    尽管两个人的相处充满了法师式的相互嘲讽，但材料的准备工作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罗伊尔没有表现出他之前说过的焦急，而是非常仔细地制作了两颗守望之心。
    守望之心有许多种用途，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用于复活术——传说巨龙之眼能够看见亡者的灵魂，并且帮助人类将其带回。但事实上这是凯莱第一次用到守望之心，因为作为原材料的巨龙之眼实在是太难得到了，他也只在自己的老师和拍卖场那里见到过。
    完成的守望之心像一颗巴掌大的水晶球，带有巨龙眼睛本身的澄黄色，看起来就像块球形的琥珀。
    凯莱好奇地凑到罗伊尔身边看他摆在桌上的两颗“水晶球”，“这就是守望之心？”
    “嗯。”罗伊尔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你那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吧……”
    凯莱最后清点了一次材料，然后看向他：“我最后再问一次，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停下了……罗伊尔，你真的确定要复活他吗？即使材料齐全，有守望之心，也不一定能成功……”
    “总比看着他的灵魂逐渐失去力量，最后消失要好吧。”罗伊尔笑了笑，“没关系，如果失败了，直接毁了失败品就好。”
    复活术是有成功概率的，一旦失败，被复活者就会变成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自我意识，只能像亡灵生物一样听从复活者的命令行事。更严重的，还有可能会变成只有杀戮本能的杀人机器。
    即使不能复活，也不能让赛加以活死人的状态继续留在世界上。他是这样想的。
    “如果不是欠你的，我真不想做这个……”凯莱叹了口气，“事先说好，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复活术，不能保证成功率……重塑法术得你自己来，因为我不知道那位城主长什么模样。”
    “重塑法术我能行，复活术就拜托你了。”
    整个复活的过程是在凯莱的地下室里进行的，原本地下室里同样燃着炼金能量炉，但凯莱把它熄灭了。“过于温暖的环境会惊扰亡灵，它们更习惯于寒冷，那样才不至于融化它们不多的力量。”
    罗伊尔点点头，抽出了自己的法杖和荆棘之杖，站到了操作台的一侧。
    重塑法术由他来施展，因为施法者需要按照步骤在自己的脑中不断地描述想要塑造的身体的外貌和各种身体特征，直到躯体被法术塑造完成为止。
    其实有一些关于赛加的事情他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比他记得更多赛加的事情呢？
    重塑法阵的光芒在操作台上亮了起来，复杂的三层法阵开始缓缓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转动，发出淡淡的白光。罗伊尔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回想赛加的模样，同时持续向法阵输送着魔力，支撑它的运转。
    重塑法术不算很难，却需要施法者有非常优秀的魔力控制能力，只有对魔力的控制达到很精确的地步，才能塑造出最接近脑内定义的身体。
    “罗伊尔！够了！你输出的魔力已经够多了！”他听见凯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不够，想要塑造出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赛加……
    他这样想着，更加专心地控制自己的魔力输入法阵，直到凯莱强行介入才停下来。
    “你能不能留点力气给待会的复活术？这样下去等下被抽空生命力怎么办？！”
    罗伊尔睁开眼睛，发现操作台已经被白光覆盖了，因为他停止输入魔力，夺目的白光正在慢慢散去。
    白光散去后，一具赤`裸的男性躯体躺在了操作台上。
    他有着半长的银色头发，相貌英俊，身体修长、肌肉线条像神殿里的雕像一样完美……罗伊尔才看了一半，凯莱已经推门走出去了，还把门“砰”地摔上——
    “能不能先给他穿件衣服！！！”
    法师这才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赛加的身体盖上。
    凯莱骂骂咧咧地重新进门时刻意避开不再去看赛加的身体，他把复活术的材料一件件摆放好，然后把法阵画上，招呼罗伊尔：“过来，往中间滴血。”
    罗伊尔依言拿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往法阵里滴血。血液沿着法阵的纹路扩散开去，凯莱开始低声念咒语，生命力随着血液向法阵流去。
    罗伊尔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举在半空的手腕抖了抖。凯莱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念咒语的举动，反而加快了速度——这样罗伊尔能少受一点被抽取生命力的痛苦。
    直到觉得意识开始逐渐有些模糊，罗伊尔才开始借助荆棘之杖的力量。他始终不是荆棘之杖的正统持有者，不能调动太多它的力量，所以只能在最后才使用它。
    荆棘之杖上的光芒闪动了一下，没有抗拒他的呼唤，开始代替他向法阵输出生命力。
    罗伊尔松了口气，把荆棘之杖放到了法阵中央、赛加的身边，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了魂石，一同放在了赛加的胸前。
    守望之心就悬在他心脏位置的正上方，随着魂石的出现，它开始发出柔和的黄光。一朵翠绿的光芒像被它的力量牵引般离开了魂石，漂浮在空中，它似乎找不到自己的目标，上下漂了几下，还飞到了罗伊尔身边，直到凯莱念出某个字符才猛地停下，然后被吸引进了空躯壳里面。
    那个空空的躯壳被这朵光芒没入胸口后皮肤逐渐有了血色，凯莱却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突然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
    罗伊尔不敢打扰他，所幸凯莱很快又继续开始念咒语了，随着最后一个字符从他薄薄的嘴唇间说出来，复活法阵的绿光也达到了最盛。
    守望之心碎裂的脆响在光芒里响起。
    操作台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罗伊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么问题，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对方。他知道复活术可能会有无法治愈的后遗症，例如复活后丢失记忆，或者进入新躯体的灵魂不完整之类的。他很担心赛加复活后出现这样的情况，又无法避免这样的风险，只能心惊胆战地看着对方，生怕赛加一开口就判处他死刑。
    不过尽管如此，青年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时，法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罗伊，怎么哭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罗伊尔被拥入了赛加温暖的怀里。
    他的骑士用嘴唇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耳廓，用手指抹去了他眼角的水珠，然后把他抱起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赛加……”接吻的间隙，罗伊尔捧着骑士的脸，小声地叫了他的名字。
    骑士应了一声，然后抓住他的右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谢谢你，又给了我生命。”
    罗伊尔摇了摇头。
    “不要谢谢我，过了这么久，我都快把你的脸忘记了。”
    “那就谢谢你没有忘记我。”
    赛加笑着和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看着罗伊尔蓝色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样子，笑意更浓了。
    “把我的模样记得这么清楚，谢谢你。”
    “什么？你们还要住我这里？”凯莱瞪大了眼睛，“罗伊尔！说好的复活术成功就离开呢？”
    亡灵使役在凯莱身后站着，尽可能离赛加远点，因为荆棘之杖在他手上看起来威力更大了。
    骑士总算穿上了得体的衣服，合身的上衣和长裤让他看起来非常英俊。他没有在意凯莱的怒气，还向他行了一个骑士礼，微笑着解释道：“只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所以要在冰原上逗留几天。感谢阁下提供的帮助，荆棘城会一直欢迎阁下的到来。”
    凯莱哼了一声想说话，罗伊尔皱了皱眉。
    “守望之心不想要了？”
    “……”
    亡灵法师悻悻地闭上了嘴，瞪了罗伊尔一眼。
    “只住你的地下室，反正你平时也不用。”罗伊尔轻描淡写地说，“又没要你把床让给我们，自己去睡地下室，你急什么？”
    “那、是、我、的、地下室。”凯莱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罗伊尔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只是借住嘛。”
    “……你真贵族。”
    亡灵法师最后咬牙切齿地把地下室借给了他们。
    “你好像变了一点。”回到地下室，赛加捏了捏罗伊尔的脸，“现在比以前狡猾了，像只小狐狸。”
    他们在地下室弄了张床——虽然当然不及荆棘城城主府里的大床舒适，但是暂时住几天还是足够了。赛加坐在床上，把罗伊尔拉坐在自己腿上，用手指比了比两人的高度差，笑了：“也长高了不少，嗯？”
    确实由于长高了，罗伊尔现在这样坐着已经很不方便，但他还是没有抗拒这个动作，反而抱住了赛加的脖子，低头把脸埋到对方的颈窝里。
    “要不要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和我说说？”骑士抬手捏了捏他光滑的后颈，动作力度都像逗弄小猫似的。
    “……没什么好说的，你想知道什么？”
    赛加笑了笑：“好，那先不说。”
    他用了点力把罗伊尔的坐姿调整了一下，变成法师面向他跨坐在他的腿上。罗伊尔顺从地动了动腿，然后屈起腿变成跪姿，把赛加推得向后仰躺在床上。
    他俯下`身亲了亲赛加的嘴唇，然后被骑士按住了后颈，直到他喘不过气来才松手。
    “赛加！”罗伊尔一边喘气一边气呼呼地瞪他，眼睛都有点泛红了，“我差点被憋死……”
    “怎么舍得让你憋死？”骑士笑着把他按下，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你可是我现在唯一的宝贝……”
    他情话说得动听，罗伊尔却不安地动了动——有什么硌着他了。
    察觉到那是什么后，法师不可避免地红了脸，他慌乱地想爬起来，却被骑士环住了腰。
    赛加抱着他翻了个身，然后撑起手臂变成他在上面的姿势，看着罗伊尔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罗伊尔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但是这些年他只偶尔自己纾解过欲`望，性`事方面还是只有过和赛加的那一次体验，现在突然面对这样的情况……既陌生又熟悉，就像现在的赛加一样。
    骑士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放松了禁锢躺到了一边。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毕竟对你来说我已经是个近十年没有存在的人，突然要和我做这种事肯定会不适应……没关系，我自己解决就好，刚才一时动情没能忍住。”
    “不、不是那样……”罗伊尔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明白，“我只是……很久没做过这个了……”
    他伸手拉住赛加的手臂，犹豫着凑过去亲吻对方的嘴唇。赛加怔了怔，然后回过神来，捏着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凯莱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要不是外面太冷他就出门躲着了。被逼着听了那么久某些动静，结果好不容易下面的两个人完事了，其中一个又赤着上身出来了：“请问有热水吗？或者冷水也可以，我自己来加热就好。”
    “……”
    凯莱沉默了一下，指了指墙角的炼金燃炉：“那里有个出水口，自己拿桶去装热水吧。”
    赛加表示了感谢就拿桶去盛水了，回来的时候亡灵法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还努力压抑了一下情绪，然后说：“下次……的时候可以去附近的村子里，那里有小旅馆。”
    骑士这才想起这里的环境有多简陋，说实话他刚才也根本没想起楼上还有个人，直到做完了罗伊尔要洗澡他才想到要来问凯莱要热水。
    想到刚才对方可能把他们□□的声音听去了大半，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有点不自在，应了一声就往下地下室的楼梯走去。
    罗伊尔累得迷迷糊糊的，连日的准备工作加上魔力和生命力的大量输出让他本来就有点体力不支，又被赛加按着做了那么久，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然后感到有只温热的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他睁开眼，恰好对上赛加碧绿的眼睛。
    “我帮你洗，累的话就睡一会吧。”骑士捏了捏他的鼻子，把他抱了起来。
    这种感觉让罗伊尔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们还在城主府，没有经历荆棘城外那一战的时候。他伸出手臂抱住骑士的脖子，让对方抱着他为他清洗完身体，然后像十六岁的他一样蜷缩起身体，抱着他的骑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