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寄余生

第67章


    不过这一愣愣得也十分短暂,风间原太很快就脸红了。
    他脸红,不是因为害臊,而是因为生气。
    他看见靳云鹤此时衣衫不整百般柔情,正趴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原来他不仅给人操,还随随便便地就给人操。风间原太一想到这里便气血上涌,竟是站在原地发起抖来。
    “你你你!”他出口不成言,抖成一个筛子。
    “你妈了个逼!”靳云鹤张口就骂了回去,“你他妈的还要脸吗?要脸就快滚!”
    他的上衣是完好的,可裤子已然脱了一半,露出两条雪白大腿。风间原太的目光就这么定格在他白皙的腿上,一时气愤成了空白,竟是愣住不动了。
    而薛文锡,此时不知所以地看着风间原太,只是皱眉不语。
    靳云鹤见他不动,提上裤子就上前踹他,连打带骂地把他赶出了门:“什么东西!”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靳云鹤仍旧低着头,兀自骂骂咧咧不止,眼圈却是红的。
    薛文锡瞪大眼睛,侧头看他,一边伸手捏他的脸:“怎么还哭上了?”
    “我烦死他了!”靳云鹤委屈得要命,“真是烦死了!”
    薛文锡此时便不动声色地抱住他,一下下地捋着他的背,就是不给他一句话。
    “你带我走吧。”靳云鹤见他不开口,便率先说道。
    薛文锡低头,帮他把裤子穿上,而后又抬头,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道:“你真想跟我走?”
    靳云鹤点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太想了!”
    可薛文锡还是不说话。
    靳云鹤觉出了不对劲,转头看他:“你干嘛不说话?”
    薛文锡沉默地摇头:“不行,你不能跟我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赶紧给我离开这个地方,等过几年仗打完了,你再琢磨着怎么给我养老,我现在还没老呢,用不着你整天琢磨这个。”
    “我不走!”靳云鹤闻言立即大喊,“你别想把我赶走!”
    薛文锡仍旧是沉默着,看他,只感到五脏六腑如同刀绞,带着些钝痛。他皱起眉头,心里隐隐觉得这靳云鹤是有点疯癫了。
    靳云鹤这回却是真的哭起来,他搂着薛文锡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一下下地抽搭,就是不放手。
    薛文锡很无奈,他总不能把靳云鹤带去打仗吧?可不打仗,他又能去哪儿呢?他如今已经是个有编制的正经军官,要是随随便便地就离开大陆,那可是叛逃。
    因此他苦思冥想了起来,同时由着靳云鹤在自己怀里委屈。末了他也没定下一个主意,只无奈先开口道:“这样吧,我明天再来找你,你就在这儿安安分分的等着,我保证不走,行吗?”
    靳云鹤就不说话了,紧紧搂了薛文锡不撒手。
    “行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薛文锡尽力对他一笑,“下来吧,热死了。”
    靳云鹤这才觉出热来,别扭地从薛文锡身上站起来,坐到了一边去。
    半晌后他缓过神来了,看着自己脚尖轻声道:“我刚才……有点急了。你别被我吓着。我们两个都好好想想,你想好了也先别告诉我,你就是要走也别告诉我。”
    薛文锡便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又把他拦回自己怀里,很是心疼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靳云鹤点点头,钻进他怀里闭上眼睛,像是睡了。
    傍晚时候薛文锡要走了。靳云鹤颇为不舍地拽着他的衣袖,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仿佛他这一去就真的不会回来一样。
    扭扭捏捏的,很不像他的做派,但他确实是这样做了。
    薛文锡好不容易被他放走,走到一半,突然又停住脚步转身,但见靳云鹤还在原地站着,他就又挥挥手,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薛文锡回到上海饭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个透,薛承福没吃晚饭,一个人在房里生闷气。
    见薛文锡回来了,他就快步走上前去质问道:“你去了哪里?”
    薛文锡很是疲惫地摇摇头,兀自走到沙发边坐下,靠着沙发背仰起脸来。
    薛承福见状又走到他边上一屁股坐下,蹭上去一通乱嗅,而后上下打量一番:“你身上怎么是香的?”
    “有吗?”薛文锡闻言也是一愣,抬起胳膊闻了闻,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是有点香。”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靳云鹤,都不记得那人身上的味道了。但这股香气还真是挺好闻。
    薛承福瞥他一眼,心里有点委屈,可如今人已经回来了,他就只得暂且压制住委屈,缓和语气道:“你要是出去找人,就去个干净点的地方,别找个不三不四的,染上病多麻烦!”
    薛文锡闻言转过头去看他:“我说呢,原来你在别扭这个?我可没出去找人。”
    薛承福和他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同时暗自揣度,感觉他说得随意,眼神也正直,倒像是句真话。于是态度愈发缓和下来,他突然就问了一个问题:“我说,我跟了你这么久,只知道你有个儿子,怎么没听你提过……你太太?”
    薛文锡对于太太这一概念很是陌生,闻言便是一愣,好像觉得这太太同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摇头说道:“不记得了,她死得早。”
    薛承福暗喜,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道:“那你儿子呢?”
    薛文锡挑眉:“不就坐在我旁边么?”
    薛承福便瞪他一眼:“就爱占这口舌便宜!”
    薛文锡颇为容忍地笑他:“当初可是你自己要当我儿子的,现在又要说我占你便宜?”
    薛承福仍旧是瞪他:“你就是占我便宜了,我不管,反正我现在不愿当你儿子。”
    “那你还想当什么?”
    “我……我……”薛承福居然被当场噎住,说不出话来,这在薛文锡印象里可是头一遭。于是薛文锡笑眯眯地看着薛承福支吾了一会儿,最后见他红着脸,反反复复却还是那句话,“反正不当你儿子。”
    薛承福,此时低着一颗脑袋,窘迫地想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也是,他要做什么呢?总不能做他太太吧!
    他越想越觉得丢人,因为刚才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并且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窘迫过后紧接着是一阵沉默。薛承福因为还在窘迫着,所以也不开口说话,而薛文锡本就没有兴致同他耍嘴皮子,所以趁机从沙发上起身就走:“我洗个澡。”
    作者有话要说:
    恐怕要令人失望了,薛和靳是没有HE的。
    
    第74章 柒拾肆 意外
    
    薛文锡放满一池的热水进去泡着,身体是放松了,心里却像有一团胡乱纠结的线,解不开,也找不到头绪。
    他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明亮的小电灯。
    有心要把靳云鹤送回香港,可靳云鹤是个倔脾气,是自己想送就能送的吗?就算他当真答应了,自己却也有些舍不得。
    又有心想要抛下部队,带着靳云鹤远走高飞,但眼见山河沦丧,国家内忧外患,乱得不成样子,他又当真能跑得毫无留恋?再者说了,就算他真打算跑,那也不是件容易事。除非他死了,或者是受了伤,否则上头不可能准许他离开。
    到头来越琢磨越没有结果,薛文锡简直有些生气。
    他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留下来,还投军!他就该随着靳云鹤一起去香港,香港既没有日军,也没有战乱,他们更不会被迫分离这样长的时间,真是苦了靳云鹤了。
    想到这里,薛文锡仍是觉得心有亏欠——他还有很多话想说,想要和靳云鹤叙一叙,都还没来得及啊。
    他知道自己明天必得给靳云鹤一个答复,此时苦苦思索着,只恨不得立即下定主意才好。
    这心事闹得薛文锡泡澡也十分不得安宁。于是从水里站起身来,他面无表情地披上睡袍出门去了。
    入夜了,上海仍是亮着的,甚至比白天还要更亮一些。租界里本就不涉战火,其或新或旧的楼房,便自然而然地能够保持住其本身美艳了,正如同这里畸形的繁荣热闹一样,有时还颇令人费解。在白天,这租界就好像一位欧洲贵妇,被限制在其雍容却又笨重的洋裙里面,处处端着架着,仿佛很有威严,然而只待天色一黑,那妇人便成了偷腥的浪人,扭着身子钻到情人怀里,恨不得扭出一身水来。因此一个人,大约只是置身这迷乱人心智的霓虹灯光里面,便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许多雪白大腿在眼前摇晃了。
    洋人与中国人在这里寻欢作乐,不分你我,有如到了时节便纷纷开始交配的青蛙们一样,快活地郭郭叫着,只叫些旁人也听不懂的郭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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