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霜跑出去一百多米,就被常腾追上,扼着脖子摁在粗壮的杨树干上。
“小贱人,你就这么想我死?”常腾咬着牙,瞪着肖霜恨得要死。
肖霜也不理他,只顾拼命挣扎,她手指中夹着锋利的剃须刀片,朝着常腾扼着她脖子的手腕划去,常腾松手躲避,肖霜不及挣脱,就被他一巴掌重重掴在脸上,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前冒起金星,脖子一紧,又被常腾扼住了,这次,他不再容情,手指用力,肖霜渐渐喘不过去,脑袋发晕,拼命的踢脚,费力的吸气,气管却被卡住,憋得脸色涨红,眼睛不由的向上翻,手中的刀片终于拿不住掉在地上。
“重……重生……的秘密……”肖霜努力将快要涣散的焦距凝在常腾布满杀意的脸上,拼尽全力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破碎的声音。
“什么?”常腾手指略微放松。
肖霜终于吸进了一口空气,她面露哀求:“别杀我,我告诉你重生的秘密。”
“原来你也怕死。”常腾冷笑。
“我不怕死,但怕爱我的人伤心。”肖霜目露哀戚。“我不想杀你,是你步步紧逼,不给我活路,是你逼我的。”
“说,什么重生的秘密?”常腾眼中杀意并没有褪去。
“给你说,别管多荒谬,这是事实。我……是重生的。”肖霜眼睛左右瞟了瞟,夜里这条路太僻静了,这么久了,居然一辆车一个人都没经过。
“别耍花招。”常腾看出肖霜在试图拖延时间,手中用力,肖霜猛地咳嗽起来。
“上一世,我活到三十岁死了,然后其实没有死,而是回到十五岁,这事发生在一年前。”肖霜喘了口气说,“上一世,我二十岁认识你,直到你四十岁被对头暗害丢了命,我跟了你五年。我知道你很多秘密,知道你生命中几次大的转折,最重要是四十岁那次的生死劫。
只要你放过我,以后不为难我,我可以提点你,让你避过生死劫。当年你死后,我调查了很久,知道你手下哪些人忠心,哪些人阴奉阳违,哪些人是别的帮派安插进来的探子,哪些是公安的卧底,其实我们不用这么剑拔弩张,可以互惠互利的。”
肖霜露出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奇货可居点。
“哼!这么荒谬的事你也编的出来。”常腾冷笑一声,“照你说的,我也就十年的命了?”
“只要你肯放过我,我自然会帮你避开生死劫。”肖霜笑。
“那我怎么死的?”常腾玩味的看着肖霜。
肖霜看着常腾,深深的吸了口气:“腾哥,你做什么的不用我说你自己清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最后被抓住判了死刑,行刑那天,还是我送的你。”
“胡说什么,你个婊子!”常腾蓦然翻脸,一巴掌重重甩在肖霜脸上,肖霜的嘴角立时蜿蜒出一道血痕。
肖霜不怒反笑,有点癫狂的哈哈笑起来:“你怕了!常腾,谁都会死,你怕什么?只要你听我的,我保你不会早死。”
“我信你才有鬼,你去死吧,你这神经病。”常腾眼中凶光一闪,手指用力。
肖霜看出常腾下了杀心,急忙叫起来:“听我说完,要不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常腾手下一松,哼笑:“说,给你两分钟时间,我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
“常腾,你妈妈长得很漂亮,长发白皮肤眼睛大,但是喜欢乱搞,你很小的时候她就撇下你和你爸,跟别的男人跑了。你长得像你妈,所以你爸看见你就想起你妈的背叛,然后将满腔怨恨发泄到你身上,经常将你打的半死。你小时候孤苦无依,就一直记着你妈妈曾对你的呵护,但是又恨她不检点背叛家庭丢下你,导致你童年凄惨。
所以你成年后,就对长发白皮肤眼睛大的女人有执念,看到一个就要得到一个,得到之后,又会狠狠蹂-躏摧毁掉!这是你最大的秘密,到目前为止,从没跟任何人说过,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相信我真的是重生的?真的有能力帮你摆脱厄运?”
常腾眼中惊疑不定:“上一世,你跟我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你看看我的样子,想想你这段时间对我的迫害,还用我说吗?”肖霜白他一眼,趁着常腾怔愣间,用力的扳他的手,常腾手指松动,给了肖霜足够的呼吸自由,却始终没挪开手。
常腾有点相信肖霜的话了,肖霜说的是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痛,若非是十分亲近信任的人,他绝不会说出来的。而他活到现在三十岁,还从没遇到能走进他心里的人。常腾突然想起第一次碰面肖霜看到自己那见鬼般惊慌恐惧的样子,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小贱人,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有种上一世是被你害了的感觉?”常腾眯了眯眼,手上用力,薄唇勾出一抹邪魅冷酷的笑。“说,是不是你最后背叛了我,所以这一世看到我才跟见了鬼一般心虚?”
“哪……哪有的事,我们……感情很好……”肖霜猝不及防之下被常腾一诈,虽然矢口否认,但神色间的惊惶没能骗过常腾。
“哈!哈!哈!”常腾嘲讽之极的冷笑三声,手指用力,扼着肖霜的脖子将她提起来,眼中已然是杀气腾腾。
“感情好?你当我傻子?感情好到你第一次见我为了逃走把我的头打破?这段时间拼命躲藏,刚才更是下了死手要我的命!你这该死的贱人,去死吧。”
“你……杀了我,不怕吃枪子儿?”肖霜艰难的挣扎,严重缺氧导致意识开始模糊。
“哼,这里黑灯瞎火的,老子有的是办法毁尸灭迹,你以为警察是神仙呀,要都能破案了,这世上早没坏人了!”
肖霜无力挣扎,只能闭上眼等死,意识最后是常腾邪气十足的低笑声。
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个时刻,她居然想起杨帆,想起他温柔看着她的目光,那么眷恋。
肖霜紧闭的眼角流下两行泪,常腾顿了下,说不清怎么了,有些怜惜眼前这狠辣的女孩,手指渐渐松开,竟是下不了死手。
肖霜缓过气来,瞧出常腾在犹豫,就扯开一抹凄然的笑:“是你先毁了我,我才报复你的。”
常腾久久的不再动,却也不放开肖霜,显然已经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中。
肖霜瞥见常腾身后悄然出现一抹颀长的身影,她不动声色,继续用哀切的目光看着常腾:“腾哥,我们一定要闹成这般你死我活的状况吗?其实我后来很后悔的,你知道吗?当你在我身边时,我无法忍受你的霸道和控制欲,我拼命的想挣脱,可后来真的挣脱了,又觉得无比的空虚,我才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常腾被肖霜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后背突然袭来凌厉的风声,他立即侧转身子,却依然没避开那凌厉的一击,后背剧痛,他甩开肖霜,转身迎敌,见是个穿着军装的少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臭婊子,又骗我!”常腾怄的要吐血。
他失了先机,只能拼命挪腾后退,躲避少年凌厉的攻势。林哲是早有准备,来时就准备了一根铁管,这会儿招招致命朝着常腾的要害处横劈竖砍。
“去死吧恶棍!”林哲神色冷戾,想到肖霜刚才濒死的一幕,他恨不得一棍子将这人劈成两半。
常腾毕竟不是常人,常年所处的环境又险恶,最开始失了先机有些狼狈,没过一会儿,摸准林哲攻击的套路,就开始反击。他吃亏在手中没武器,但十多年行走江湖,经历过多次生死险境,应变能力十分强悍,加上本身身手就厉害,抵挡了一会儿,吃了几下亏,被他逮着机会,拼着手臂挨了一击,硬是夺下了林哲手中的铁管。
林哲吃亏在太自负,此刻不禁为自己的轻敌后悔不已。常腾身手本就比林哲好,有了铁管更是如虎添翼,招招紧逼,林哲狼狈躲闪,身上不觉间挨了好几棍子,在常腾有意的封锁下,他处境恶劣,渐渐的被逼退到了一处墙角,退无可退,只能护住头脸,任常腾狂殴。
肖霜看得分明,心急如焚,左右看看,大马路上也没什么工具,路边倒是有几块砖头,她不及多想,捡起两块砖头朝着两人奔去,远远的,她就扬起了手,将手中的砖头狠狠的砸向常腾的后心。
常腾吃痛,手下动作慢了一下,林哲逮着机会劈手夺铁棍,常腾不撒手,两人滚倒在地上,谁也不肯放过谁,铁棍被抛到一边,两人开始近身肉搏。
肖霜拎着砖头在旁掠阵,趁着林哲暂时的将常腾压制住,瞅准机会,狠狠的一转头拍在常腾脑袋上,血喷涌而出,常腾目眦尽裂,吃人似的死死盯着肖霜:“你这贱人果然对我毫无一分情义,我瞎了眼,刚才竟然对你手下留情……”
“闭嘴,你这恶棍!”林哲一拳揍在常腾的脸上,成功让他闭嘴。
常腾也不废话,将所有的愤恨都化作动力,拼死挣扎,试图掀翻压在他身上的林哲,眼看林哲压制不住,肖霜立即手起砖头落,又在常腾头上狠砸了一下,随即又朝他肩膀,手臂,手腕,凡是能动的地方狠狠砸下去,直到常腾再也没力气反抗,她才扔了砖头,冷冷的看着常腾。
常腾在肖霜冷漠如冰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眼中涌动的杀意,他终于感觉到害怕了,第一次觉得死离自己这么近。
“你不会真想杀我吧!”常腾瞪着肖霜,以往俊美到邪魅的脸此刻全毁了,眼角破损,脸颊高肿,嘴角不断涌出血沫,额头的血流的到处都是,糊了满脸,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肖霜蹲在常腾的身边,手中晃着她刚才捡起来的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看起来十分锋利,她捏着刀片在常腾脖颈大动脉处晃动,似乎在研究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常腾被吓的魂飞魄散,语无伦次的求饶:“别杀我,有话好好说,把刀片拿开,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常腾,你也知道害怕吗?”肖霜冷笑,“你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这辈子不知道毁了多少弱女子,你早就该死了。”
“肖霜,你冷静点。”林哲也被肖霜吓住了,他不介意揍常腾一顿,打成重伤也没关系,但不能出人命,要不他也兜不住。
“是啊,好妹妹,你冷静点,杀了我,你也要吃枪子儿,别做傻事。”常腾咧着嘴试图露出笑脸,可惜太吓人了。
“哼,这里黑灯瞎火的,老子有的是办法毁尸灭迹,你以为警察是神仙呀,要都能破案了,这世上早没坏人了!”肖霜将他的原话一字不动的还给他。
“算了,你要杀要剐随便!”常腾眼见肖霜铁石心肠,便也不求饶了,绝望的闭上眼。
“常腾,今天要不是我同学在,我不想他惹官司,肯定不会饶你。”肖霜捏着刀片在常腾的脖子上避开大动脉轻划了好几下,血珠子沁出来,流了常腾满脖子,看着挺吓人的,却不致命。
常腾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有丝毫异样,睁开了眼,就见肖霜冷冷的看着他。
“常腾,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刀片划过血管的滋味,我这人不喜欢惹是生非,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普通的生活,只要不触犯我的底线,一切好商量。谁要不让我过安生日子,我也是个不要命的。”她神色淡漠。
“我要你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准再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也不准报复我同学,要是违背誓言,就让你还栽在我手中,被刀片割喉而亡。”
“好,我发誓,我发誓。”常腾急忙答应,“我真是怕了你了,就是不发誓,我也不会没事干惹你这小煞星。”
“放开他吧。”肖霜看向林哲。
林哲犹豫了一下,感觉常腾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就松开了常腾,捡起地上的铁棍站在肖霜旁边。
常腾全身脱力,失血过多,浑身的伤都在撕扯他的精力,他挣扎了一下,才缓缓爬起来。
“我发誓,我常腾这一生绝对不找肖霜的麻烦,也不会对她的同学产生报复心。如有违誓,愿被割喉而亡。”常腾举着手,认真的发誓。
“你走吧。”肖霜神色冷漠。
“能走吗?我扶着你走吧。”林哲看着常腾,目光中意有所指。
常腾怔了下,没说什么,由着林哲扶着他的手臂,朝他的车走去。
肖霜不放心的跟了两步,林哲回头对她说:“没事,你别跟来了。”
肖霜停下脚步,背倚着杨树干,目光一直紧盯着常腾,怕他再耍花招。
常腾打开车门,弯腰进车的时候,林哲突然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常腾明显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定定的看了林哲好一会儿,神色变幻不定,似疑惑,似惊惶,似后怕,最后他低头对林哲说了句什么,竟像是服了软,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蔫的钻进了车里。
直到常腾的车子消失在黑夜中,肖霜才算是彻底的松了这口气,她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有一种用力过度后的疲软酸麻感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连抬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她倚着树干,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慢慢向下滑。
林哲及时跑过来,伸手扶住肖霜的肩膀,止住了她下滑的趋势,随即,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
“好了,别怕,都过去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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