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娃娃作者

第4章


  每次施向南吻她的时候,尚乔的脑中总会浮现《红与黑》的结局,玛特尔捧着于连被砍下来的头颅,连连亲吻着,这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可是施向南的狂热又让她感到极大的满足,她软软地依在施向南的怀中,心想:他爱的是我的头颅,我的五官,不是别人的头颅,别人的五官呀。
  一切都非常顺利,一切都非常美好,施向南与尚乔定下了大喜的日子,开始在各个婚纱店来回奔波,定做新娘的婚纱和新郎的礼服。
  悲剧就在幸福的等待中悄悄降临。
  这天早上,尚乔一早就打电话给施向南:"快点过来接我,今天我们要到文明路的永恒婚纱店去试婚纱,我约了九点钟。"
  "可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亲爱的。"施向南的声音很疲惫。
  "你怎么了?"尚乔关切地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慌。"施向南的声音振作了些,"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还是我过去吧。"
  "你就待在家里,我二十分钟后到,爱你。"施向南放下电话。
  二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五分。
  三十分。
  一个小时。
  尚乔开始坐立不安,她拨了无数次施向南的手机,可是只有"嘟嘟嘟"的一片忙音。
  出了什么事了?
  尚乔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他一定会打电话告诉我的,除非他来不及告诉我。手机被偷了?不,如果是手机被偷了,他可以用公用电话打给我。难道,难道被车撞了?不,不,该打,不许冒出这么不吉利的想法,我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第五章  张玫玫的故事
  又过了二十分钟。尚乔实在不能再等了,她觉得自己再等下去就会爆炸,她急急忙忙拿了袋子,一拉开门,她"啊"地惊叫一声,一个靠在门上的人随着门一开,身子一歪,"砰"的一声像个沉重的麻袋一样,倒在她的脚边。尚乔又一声惊吓,这不正是施向南吗?原来他一直就在门外,只是没有力气开门也没有力气喊她。尚乔责备着自己:我应该早些出来!
  她连抱带拖地把施向南弄进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施向南今天显得特别沉重,死沉死沉的,尚乔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拖到沙发跟前,再也没有力气把他放在沙发上,只好让他躺在地上。
  施向南脸色惨白,眼睛半闭着。
  "向南!"尚乔带着哭腔叫道,用手拍着他的脸颊,她的身上不由得一阵发冷,这脸颊怎么这么冰凉而僵硬?对了,僵硬!刚才拖他进来的时候的感觉也是僵硬,好像拖着一具雕像,不,像一具僵尸一样!尚乔一激灵,看着施向南,他的姿势跟刚才摔倒在她脚边的姿势一模一样。
  向南怎么这么僵硬?尚乔全身一阵发冷,她把手放在施向南的鼻子底下,一点气也没有。她后退一步,睁大眼睛看着施向南:他死了吗?
  尚乔扑向电话,抓起话筒,拨了1、1两个数字,还没来得及拨下2,她听到了身后有动静,尚乔的心"咚"地跳了一下,猛然回过头,施向南已经坐了起来,正看着尚乔,"我只是吓唬你一下,宝贝,瞧你的脸都被吓白了。"
  尚乔走过去,跪下来,抱住施向南的脖子,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向南,以后不许这么吓人。"话没说完,尚乔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她的向南还是这么僵硬冰冷呀?她抬头向上一看,发现施向南的眼睛还是像刚才那样半闭着,表情僵硬极了。
  "你!"尚乔想跳起来。
  可是迟了,施向南僵硬的双手已经慢慢地抬起来,摸上尚乔的头顶,"多么美丽的头颅!"他的声音也僵硬得好像是从石头缝里发出来的,他的双手慢慢地从尚乔的头顶、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直摸下来,摸到了脖子。
  尚乔只觉得他冰冷的手摸到哪里,哪里就被冻结,她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僵硬。
  施向南的双手放在尚乔的脖子上,僵硬地把嘴唇凑过去,吻在尚乔的嘴唇上。这无比冰冷的一吻使尚乔的神志渐渐迷糊,她最后听到施向南说:"多么美丽的头颅,我要带走它。"然后,尚乔的脖子一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张玫玫说完了故事,往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用阴森森的声音说:"我觉得我的脖子冰凉冰凉的呢。"
  蓝紫烟也觉得有冷风从脖子边掠过,她看着任雪儿,"咱们不往下说了,好吗?"
  "为什么不往下说呢?"任雪儿笑笑,"我的小姑娘,你害怕了吗?"
  蓝紫烟看了看任雪儿,不做声了。
  "接下来,杜若和紫烟,看你们谁的故事更好听。"罗小男怪叫一声,"我想,你们的故事一定很诗情画意。一定是很温柔的死法,不会像张玫玫的那样,头颅被"咔嚓"一声拧掉。"她做了个恶狠狠地拧头颅的动作。
  "对呀,杜若和蓝紫烟的故事一定与众不同。"文姝笑道。
  杜若温柔地笑了一下,说:"我来讲个古代的故事吧。"
  一顶四人抬的小绿轿子从青石板路上寂寞地飘过,碧袖就成了安公子的妾,没有鞭炮,没有迎亲的热闹人群,只有一个堆着一脸假笑的媒婆跟在小绿轿子的旁边,悄悄地把碧袖从侧门送进了安府。
  碧袖的一只脚迈下轿子,媒婆搀着她,忽然诡秘地一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碧袖姑娘,你是第六个!进了安府,万事小心。"
  小绿轿子抬走了,媒婆虚掩上门也走了,碧袖留了下来,忐忑不安地坐在喜床上。她的耳边响起媒婆的话:碧袖姑娘,你是第六个!进了安府,万事小心。
  这是什么意思?
  安公子他已经有五个小妾了吗?为什么要万事小心,是不是要跟这五个小妾争宠?碧袖想到这里,微微地笑了一笑,她对自己的美貌充满自信。再说,万一她争不过其他小妾,她也无所谓,顶多就是青灯古佛相伴着过日子,她不存争宠之心,难道别人还会把她吃了不成?
  红盖头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碧袖睁大眼睛,目光透不过红绸布,眼前血红的一片。
  安公子呢,他怎么还没来?碧袖渐渐觉得闷在红盖头里很窒息,她希望安公子快点进洞房,快点把她头上的这块红布掀掉,好让她畅快地呼吸一下。
  又等了两盏茶的工夫,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碧袖觉得安公子永远不会来了,而她就永远困在一个红色的梦中。她非常想自己一把扯下红盖头,可是终究没有动手,因为自己掀开红盖头是不祥的。
  你是第六个!
  碧袖又想起媒婆的笑。第六个!也许现在安公子正在五个中的一个的怀中呢。碧袖忽然觉得孤单极了,她注定要在安府里孤单下去吗?一辈子,多么漫长呀。
  一阵脚步声响起来,很轻很轻。这脚步声更像一个女人的脚步,是安公子吗?碧袖从红盖头底下看到了一双绣花鞋,一双女人的绣花鞋!这双绣花鞋轻轻地移动着,在她跟前停下来,她能清楚地看见鞋上的红牡丹花,绣得非常细致精美。
  是不是安公子五个妾中的一个因为好奇而前来看新纳的小妾呢?碧袖觉得有点不安起来,她好像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她的头上、身上、腿上和脚上,她希望这个女人说一句话,哪怕是咳嗽一声也好,可是绣花鞋的主人一声不吭,只静静地站在她面前。
第六章  杜若的故事(1)
  过了一会儿,碧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不但不说话,而且好像也没有呼吸,她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而距离这么近的这个女人的呼吸声,她一点也听不到。一股凉意嗖嗖地蹿上碧袖的脊背,她屏住自己的呼吸,也许这样就能听到这个女人的呼吸声,可是依然是一片寂静,这个女人是没有呼吸的!
  碧袖一咬牙,伸手就要扯下红盖头,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响起来,是安公子!她松了一口气,停止了要扯开盖头的动作,她再往前边的地上一看,什么也没有了,刚才的绣花鞋瞬间不知去向。碧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下没了力气,几乎要瘫在床上。
  安公子及时扶住了她。
  红盖头终于拿掉了,碧袖环视着新房,新房原来是个很阴暗的房间,所有的家具都很古旧,显得阴沉沉的,并且发出一种霉味。只有床上用整匹大红的绸缎结了一朵大大的红绸花,绸缎在帐子的两边垂下来,碧袖觉得这些红绸缎非但没有为这个阴沉沉的新房增添一些喜庆之色,反而使那些箱子、柜子、桌子、梳妆台和凳子显得更灰暗了。
  碧袖把目光收回来,落在夫君安公子的身上,她希望安公子起码不是个猥琐得让她难以忍受的男人。
  安公子有着很瘦弱的身子、很清秀的脸,碧袖松了一口气,除了脸色太白了些,她倒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安公子的脸,心想,这就是我的男人,我要跟着过一辈子的男人。
  安公子在她身边坐下来,也不说话。
  碧袖等了一会儿,觉得实在很闷,也顾不上羞怯了,她微启朱唇:"公子为何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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