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头颅

第21章


  这屋子里藏着恶戾!李极都已经死了,化成了鬼,他仍都不放过,那么自己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又将遭受怎样的非人折磨呢?
  绝望之中,黄思骏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这种感觉是如此地强烈,令他飞快地转过了身,面容扭曲。
  他看到了另外一张扭曲的脸,贴在了后门树阴下的窗户外边!
  那是一张小男孩的脸,约有七八岁大,眼中装满了惊恐,一直垂落到脚。
  惊恐与惊恐相对!
  黄思骏将身体紧紧地靠于大门,大口地喘着气。
  男孩是在惊恐于他的出现呢,还是惊恐于屋子内黄思骏看不到的异象?
  黄思骏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他看到四周的光线又全都暗了下去,惟有男孩的一张脸,如同萤火虫一般地,贴在玻璃之后,清晰可见。那张脸,让黄思骏感到有几分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猛然想起一人,脚一滑,整个人跌坐在地。
  那是少小的李极!
  黄思骏感到大脑里一片混乱。时空错乱了。人鬼混乱了。他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愿这场梦魇可以尽快醒来。
乡村陈年失踪
4-15 2:24:412129
 黄思骏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分清,这是现实,而不是梦中。死亡的气息笼罩了上来,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他觉得自己所坐的土地,随时都可能裂开,然后自己将如同被遗弃的石头一般,掉入十八层地狱。
  就在黄思骏心神涣散之时,身子所倚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他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却听到门口传来村长的声音,“里面有人吗?”
  黄思骏如同接到救命之贴般,欣喜若狂地扒在门缝上,竭尽全力地往外大喊道:“有人!快来救命!”
  受到呕吐摧残的嗓子,如火燎般,发出的声音亦干涩如枯木,听在外人眼里,如同鬼魅的干嚎。
  门外的村长等人显然为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黄思骏听到村长冲着周围的群众大喊:“王二铁匠,你把锁打开。刘噶子,你准备一下。其他的人,退远一点……”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村民们见到屋子里面竟然是黄思骏,且狼狈不堪,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村长难于置信地看着黄思骏,道:“怎么是你?你跑进张屠夫家做什么?”
  黄思骏紧紧地抓住村长的手,指甲几乎陷入他的肉里,哑声道:“鬼,里面有鬼……”
  村长闻言脸色大变。有胆小之辈后退了两步,但紧接着是更多好奇的人围聚了上来,七嘴八舌道:“鬼?长什么样子?”“大白天的见到鬼,我看你才是真的有鬼……”
  胆大的王二铁匠和刘嘎子不耐等黄思骏的回答,径直冲进了屋子。有更多的村民尾随着进了屋。大家一眼就看到大厅里的桌子,以及桌子上的“菜”,不觉胆色一寒。有老人流露出畏惧之色。
  村长撩开人群,看着狼藉的桌面,一脸的凝重,喃喃道:“鬼饭,你吃了鬼饭……”他转头对一个老太太说:“刘姑,你带的粥呢,给大学生喝两口,让他润润喉,把事情经过好好说一说。”
  黄思骏被村民架着喝了两口粥,胸口和喉咙间的火燎感略微退了点。他哑着嗓子对村长说:“你让人找找,屋子里是不是有一对年轻的夫妇?”
  村长一挥手。有几个村民四散而开,将紧关着门的四个房间全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大家都先出去吧。”村长神色肃穆。村民们不敢违抗,也无意久留于此不祥之地,纷纷走出了大厅。
  站在篱笆门前,村长注视着黄思骏,长出了一口气,道:“你说,你为什么进去张屠夫家,又看到了什么呢?”
  经过热粥与阳光的煨烫,黄思骏恢复了一点元气,道:“我早上起来,闲着无事,就随便走到这里来。后来……我看到李极走进了屋,就跟了进来。进来后看到一对年轻夫妇,说他们住在这里,跟李极是邻居,就请我一起吃饭。我吃了一点,吃不下去,那男的就逼着我继续吃。后来我听到外面有狗叫,紧接着那女的说了一声‘我大伯母来了’,说完他们两人就不见了。我才发现我吃的是……”一想到满桌上乱怕的蛆虫与蚯蚓,黄思骏忍不住又哇哇地大吐了起来。
  被村长唤作刘姑的老太太脸色大变,道:“你说,你说那女的叫我大伯母?”
  刘姑正是之前神秘女子扒在门缝间所见到的人。原来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刘姑受村长所托,给远道而来的黄思骏送来早餐。与她一起走来的,还有家中的大黑狗。谁知走到张屠夫家口时,大黑狗突然止步不前,乱吠不止,边吠边往后退,仿佛看到了异常的凶险之物。刘姑随即注意到张屠夫家门口的篱笆门被人破坏成一堆碎木头,紧接着听到里屋有动静,顿时紧张了起来,以为有贼进入了张屠夫家,连忙赶回村支部,报告给了村长。村长不敢怠慢,组织了一些村民,急急赶了过来,谁知道竟发现黄思骏被反锁于屋内。
  黄思骏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刘姑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号啕大哭了起来,“我的侄女呀,当年我劝你不要跟汪连生那娃在一起,你偏不听,那果然就是出事了。我早说你是被张屠夫给害了,你大伙儿你们就是不听。现在看看,我侄女的冤魂都出现了……”
  村长烦躁地一挥手,道:“没谱儿的事,你别乱在这里乱嚼舌根儿。你侄女当年跟汪连生一起私奔,这事谁都知道。你赖人家张屠夫什么事?”
  刘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道:“如果说是私奔,我那侄女怎么可能舍得扔下爹娘,走了十二年都不回来看一眼?这不是给人害了还是什么?”
  “你你你……”村长气急败坏道:“当年你也是这么说,还报了案,可结果是什么?人家公安局对张屠夫家反反复复搜查了两三遍,什么都没寻着。再说了,人家张屠夫都拿出汪连生跟你侄女临走时写给家里人的告别信。信上写得明明白白,他们不愿受你们两家家长的约束,要一起外出过小日子去了。这么些年,我估计他们小两口日子过得甜蜜幸福,早就将我们石岩村给忘了。”
  刘姑哽咽道:“我侄女不是这样的人,她生前可孝顺了。她不可能抛下她爹娘这么多年不管不顾的。”她突然拔高了声调,“肯定是张屠夫把他俩给杀了。她一个寡妇,杀了那么多的猪,杀两个人还不容易?”
  黄思骏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张屠夫是个男的,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寡妇。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照片中的那一对母女,心头有所触动,打了个寒颤。
眉心印堂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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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恼怒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说人家张屠夫杀了你侄女和汪连生,你有什么证据不?虎毒都还不食子,张屠夫还能杀死自己的那根独苗?如果真要杀人,总还有个尸体吧。你见过尸体不?没见着吧。你说张屠夫能把那么两个大尸体给藏到哪里去?”
  人群中走出一个秃头老汉。他迟疑了一下,说:“村长,这么多年有一件事,我一直在心头里挂着,想不通。你要知道,张屠夫以前杀的猪,都是有定数的,一天一头,村里留半头,另外一头半送到镇上去。猪都是找村里乡亲们拿的,或者是她自家养的。可是自汪连生和刘香莲失踪的那段时间里,我很清楚地记得,她家里只剩下几头猪仔,并没有生猪可杀。本来说好是要杀我家的猪,但中间隔了一天,她并没有找我家要猪。可我还是见到那天她骑着摩托车去镇上送猪肉。你说这事蹊跷不蹊跷?”
  村长怒视着秃头老汉,道:“张大瓢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张屠夫把人杀了,然后把人肉当猪肉卖?这世上还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么?”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之时,突然有村民从李极家里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大叫道:“来人哪,快来人。李老爷子死了,死了……”
  人群一阵骚乱。黄思骏心头一震,一种熟悉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散了开来。他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村长领着村民们往李极家跑去。黄思骏双腿发软,跟在人群后面跌跌撞撞地奔跑。
  李极家中,老人面朝墙地躺着,身体蜷缩。在他的枕头侧,摆放着李极的骨灰坛,坛盖打开。
  黄思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的暗潮又开始翻滚了起来。他清楚地记得,在昨晚睡觉之时,他亲手将李极的骨灰坛从老人床头移到门后的小桌子上。那时老人已经上床安歇,正是这一个姿势。他同时想到,今天早上起来之时,看到的老人样子亦是这样的睡姿。只是当时睡眼朦胧,没有特别在意老人身边的骨灰坛。现在回想起来,骨灰坛当时应该已从门后小桌子移开。因为他开门时,并未感受到骨灰坛所带来的那种阴郁感。
  午夜时老人的起身开门……凌晨时分老人过来为他掖被子……早晨他起身时老人对他说了那句“隔壁张屠夫在杀猪”……他在张屠夫家门口数次回头见到老人倚门而望……
  可如今老人却被发现保持着临睡时的身姿死去。
  “这只是一种巧合……”黄思骏拼命地对着自己说,却抑制不住地腿开始打抖。
  村民又是一声惊呼,将黄思骏的心揪紧,“天,快来看这骨灰坛。里面的骨灰哪里去了呢?”
  村民们一阵骚动,纷纷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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