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头颅

第38章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在卫生间里,本来是准备刷牙的,结果我拿了水杯,挤了牙膏,却刷起了皮鞋,直到我们宿舍同学提醒,我才发觉。可我当时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压低了声音道:“更古怪的是,我刷的那个皮鞋根本就不是我们宿舍的。我问过所有的人,大家都说没有那样的皮鞋。后来有人回忆起来,说路旷生前好象穿过类似的皮鞋。当时把我吓得就直接把它给扔下了楼。”
  黄思骏听得后背一阵发凉,“你是说,路旷的鬼魂支使着你替他刷皮鞋?”
  王子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我也说不清。或许是曾经里路旷将他的鞋子拉在我们宿舍里,然后被我扒拉了出来。不过说来也怪,那鞋子只有一只,另外一只死活都找不到,你说邪门不邪门?”
  黄思骏抓紧了王子山的手,说:“别说了,大半夜的,说这些怪瘆人的。”
深层谜团渐解
 王子山看着黄思骏受惊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对了,林易也遇上过这样的情况。他有一次经过514宿舍,听到里面有打牌的声音,接着门打开了,路旷从门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对他说:‘老易,你回来了呀。刚好一起打牌吧。’他迷迷糊糊地就进去了。进去后发现宿舍里坐着三个人,一个是路旷,一个是莫荫,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于是他就加入了牌局,一起玩升级。玩了两盘,他想要出一个牌,于是就在桌子底下去踢路旷的腿。以前他们在同一个宿舍时,经常这样子作弊。结果他一脚踢去,发现桌子下面空荡荡的,触不到路旷的腿。他有几分诧异,于是假装牌掉落在地,弯下腰去俭,结果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王子山将“你猜”两个字提高了声调,将心惊胆战聆听着的黄思骏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蹦了起来。黄思骏用手压住胸口,咽了口唾液,道:“子山,你说就说,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说句实话,我头皮有点麻。听你说这些,我总感觉旁边有人站着似的。”
  王子山“慌忙”道歉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发现,路旷、莫荫和那个陌生人都没有脚,只有一个裤管垂落在地。而就在他观看的时候,突然其他三个人的裤管里都钻出了一只眼睛,瞪着他。他当时头皮一下子就炸了,想起来路旷已经死了有近半年了。于是他就找了个借口说要上个厕所,扔下牌急忙就出了514宿舍。当时我刚从宿舍出来,本来前面没有一个人,可突然间,林易就出现了,把我吓了一大跳。我问他从哪里冒出来,他说他从514宿舍出来,见到了路旷。可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看见514宿舍的门打开过,在林易现身的前一刻,也没有绝对没有在楼道里看到他。不过我随后发现,514宿舍的门缝里,渗漏出一片白雾。那时候是5月份。5月份哪里来的雾呢?我和林易当下就明白撞邪了,扭头就跑回宿舍。这件事,太过邪门了。林易到现在都分辨不清,他进入514宿舍的一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还有,他一直对莫荫和那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牌局上迷惑不解,特别是陌生人的身份,让他十分好奇。直到前不久,他终于知道那个陌生人的身份。”王子山吐出了一口气,说:“就是你师弟李极!”
  黄思骏惊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子山缓缓道:“自从李极和莫荫相继出事之后,林易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那次幻觉是一个预兆,死亡的预兆,也就是他很快就会跟路旷、李极和莫荫一样地死去。没想到,他现在真的出事了。”
  王子山抹了抹眼睛。
  惊恐像一阵强电流强烈地刺激着黄思骏的神经,让他的神经网几乎全都短路瘫痪掉,只余下零碎的意识。他呆坐着,恍惚地听着王子山继续叙讲下去,“本来这件事我跟林易商量过,对谁也不再讲起。只是今天晚上我心里堵得慌。林易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如今我却只能坐着看他慢慢死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真是难受啊。”
  看着黄思骏失神地坐着,坠入迷蒙的状态里,王子山凑了近来,几乎是对着黄思骏的耳朵道:“你知道路旷为什么要杀死林为梁吗?”
  黄思骏如同踩到了响尾蛇一样地跳了起来,难于置信地看着王子山,道:“你知道是为什么?”
  王子山转动了下脑袋,小心翼翼地确认了周边没有第三个人,尽管这个动作纯属多余,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我略知一二。本来我是打算将这个秘密一直带离西仰大学的,但如今我看你和那两名警察在查探这件事,那就告诉你吧,免得你们浪费太多的精力。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与林易有关,而且涉及到一个女生的名誉。曾经我和林易相约将这个秘密烂在心底,但如今林易即将走了,我不愿他至死都带着罪恶感。我愿意将这个秘密披露,还路旷一个公道,也让林易安心离去。”
  黄思骏定定地看着王子山,心中的狂潮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一浪接着一浪,几乎要将心脏揉得齑碎。他清楚地知道,所有纠缠在心头的困惑,即将在这一刻揭晓。
  “路旷在学校的时候,曾经暗恋一个女生……”王子山徐徐拉开了解密的序幕。
  黄思骏脱口道:“是叫张若梅吧?”
  王子山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黄思骏道:“你怎么知道?”
  黄思骏垂下了眼睑,道:“他们之间果然有关联……”
  王子山的神色紧张了起来,“你们一直在调查路旷和张若梅之间的关系?”
  黄思骏摇了摇头,说:“我们有怀疑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没有查出什么。”
  王子山狐疑地看着黄思骏,“你们怎么怀疑上的?”
  黄思骏说:“因为路旷临死前唱的那首民歌。据我们了解,那是李极家乡,也就是文石市一带流传的民谣。文石市公安局的档案显示,在路旷杀人前的约一个月时,有个西仰大学的女生在文石市火车站跳轨自杀。于是我们怀疑,路旷之所以会唱那首民歌,是张若梅教他的。但我们没有查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你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
  王子山暗中松了一口气,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而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你听我详细讲述整个经过吧。”
  黄思骏静默了下来。午夜幽静的空气里,只有王子山的声音在静静地流淌,勾勒出一个令人嗟伤的爱情故事。
情遭误解转恨
 路旷和张若梅相识于校学生会。他们两个都是校学生会的会员,路旷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张若梅是文艺部的副部长。学生会有个规定,每天傍晚五点半到六点半,各个部门都要安排会员值班。路旷和张若梅刚好被安排在同一天值班,彼此的办公桌相邻。在校学生会担任办公室主任的林易也在同一天值班,不过在另外一个房间办公。
  路旷与张若梅虽然相邻而坐,但生性腼腆的路旷刚开始时从未与张若梅说过话。直到有一天,闲着无聊的张若梅轻轻地哼唱起他们家乡的一首民谣,也就是后来路旷临死前所唱的那一首《念郎君》。路旷听到之后,大为震惊,于是追问起张若梅从哪里学唱的这首歌,因为在他成长的岁月里,他妈妈经常无意识地哼唱这首歌,却严禁路旷在她面前学唱这首歌。这首歌仿佛带着某种妈妈每每听到这首歌,就会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里,将路旷毒打一顿,边打边失声痛哭,临了还会用力地抓自己的头发,打自己的脸,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所以从小到大,路旷对这首歌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觉得那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谜团背后,是妈妈情绪失常的根源。
  张若梅告诉路旷,这首民歌是她家乡一带广为流传,上了年纪的人几乎都会唱。她好奇地问路旷他妈妈是不是去过她家乡文石市,然而路旷却表示,从未听妈妈提起过。
  于是路旷与张若梅就这样相识了。在他们交流的时候,林易刚好过来与组织部的部长商量点事,于是将路旷与张若梅交流的内容全都听到了。
  一首民歌,一次偶然的相逢,改变了路旷和张若梅一生的命运。对路旷而言,一曲《念郎君》不仅仅是首旋律优美的民歌,而是代表着母亲心底的温柔以及母亲身上神秘的气息。他从张若梅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确切地说,是母亲年轻时的身影。于是潜藏于心底深处的“恋母情结”一下子爆发了开来,他疯狂地爱上了张若梅。
  而张若梅也从路旷身上找到了知音般的温暖。她常一个人轻轻地哼唱《念郎君》,想象那是唱给路旷而听。
  青春的羞涩阻碍了两个人的关系朝着进一步的方向发展。他们如牛郎织女般地,热烈期盼每周五的值班,盼望着见到对方。然而真的见面了,一个腼腆,一个矜持。
  缠绕在他俩身上的情愫全都落入了林易的眼中。他有意撮合这一桩“郎才女貌”的美事。于是从校学生会的档案里找到了路旷与张若梅的电子邮箱,偷偷给他俩各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约请对方于下周一晚七点钟在学校的恋爱圣地——后山最边的长凳上上相见。
  林易可以想象路旷和张若梅收到邮件后的激动心情,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会每天登录邮箱查看电子邮件,比如路旷。
  张若梅收到邮件之后,含苞的心房一下子就绽放开了,欢欣如潮。好不容易捱到周一晚上,她早早地去了后山,占了最边的长凳,静候路旷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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