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灯

16章


第三章宋天君受制寰神印,林道士再遇引魂灯(五)
    而与此同时,身处中大的宋晓晨也经历了这么多年都从没有过的事情——当他步入那间小屋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琵琶骨也在阵阵刺痛,胸口发闷,脊背盗汗,甚至连身体也莫名其妙地沉重了不少。这让他不由得不大口地喘着气,缓了好半天才回过了精神。
    天哪!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顶上三花竟然被压制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暂时失去了法力,成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这间屋子不大,灯光也昏暗的很,一间正堂,旁边就是寝室。堂下的竹椅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伯,神情看不清楚,但可以明显地知道,他对于眼前这位客人的到来,没有一点欢迎的意思。
    宋晓晨一时半刻也没能适应突然变得沉重许多的这幅身体,只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偷眼打量屋子的环境和主人的模样,样子多少竟有些狼狈。
    突然,他的眼神里掠过了一丝慌乱——大堂正中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画,上面是一位身姿绰约曼妙的女子背影,在昏黄晃动的灯光下,竟然影影绰绰地像个真人一般,而在女子画像的右首边白上,笔舞龙蛇地题着一首诗,字迹也是遒劲中透着一丝柔情。在下面,还盖着一方印章。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是那首李白的诗!
    在那一瞬间,晓晨心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眼神中的慌乱也迅速褪尽,代之以一贯的单纯、善良与渴望。他微微地对着眼前的老伯欠了欠身子。
    “侄儿宋晓晨,给邢伯伯问好了。”
    对方依然没有起身,只是翻了翻眼皮,轻轻地哼了一声:“嗯,眉眼间还真像君宪啊……”
    “伯伯,侄儿来这儿,也就不跟您客套了,”宋晓晨的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但语气却平和中透着威严,“引魂灯显世,中大已经多人受害,他们都只记得一首李白的诗,这种索命梵音的小把戏自然难不到我,只不过——”
    他微微停了一停,用手指着堂前的那幅画,借此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色:“只不过这首诗,好像就是父亲与苏曼青定情的诗吧?我也是想了好久才记起来的。”
    “住口!”邢伯终于圆睁起眼睛,语气也凌厉了许多,“宋晓晨,苏曼青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
    宋晓晨被抢白了这一下,眉宇间竟也出人意料地露出了严肃的神色:“邢伯伯,那么您作为龙虎山的弟子,‘宋晓晨’这个名字也是您随便叫的?”
    对方显然没料到宋晓晨竟然会跟自己摆谱,同样也被噎了一下,干咽着口水,却没有话接招了。
    “邢伯伯,您作为道法界的弟子,眼看着妖仙害人,却隐匿线索不报,还在武当山弟子陈诚遇害后公然在中大校园里祭祀亡灵,诅咒同道。您说,我要是就此上龙虎山,找你们那个掌教的老道士问个罪名,会怎么样?”
    说着说着,晓晨眼瞧着对方脸色虽然铁青,但神色上已经驯服恭顺了不少,显然是已经服软了,便马上放松了口气。
    “不过,您与家父毕竟也是老朋友了。侄儿敬您是伯父,自然是不敢去龙虎山乱找麻烦的。”
    “好,好——”邢伯憋了半天,这才得了个话茬,但显然已经屈居下风了,“宋天君,宋天君——我知道你有通天彻地的神通,自然是瞒不了的,废话少说,你想怎样!”
    他把“宋天君”这几个字咬得十分沉重,但言语里却是倔强不服,话里藏刀。
    然而宋晓晨却没有理会,反而单刀直入:“既然邢伯伯这么爽直,侄儿也就直说了——家父的‘寰神印’就在您这里,请您念在我们父子血脉相承的份儿上,将它归还给侄儿。”
    “我没什么寰神印!”对方答得迅速而干脆。
    “没有?您说笑了,”宋晓晨的语气仍然温文尔雅,不紧不慢,“能压制我顶上三花的法器,普天之下也只有寰神印了吧?这二十年来,我一直以为父亲会把这种重要的法器交给道法界的某一个门派妥善保存,因此也就花了不少功夫寻找。侄儿还在六年前上武当的时候,轻轻地出手教训了一下那帮道士。没想到他们宁可死都不拿出来对付我,所以我就有点怀疑了。侄儿没有想到,白费了这么多年功夫,竟然是您保存了它,还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可真够笨的。”
    这一番话看似轻柔,实际上充满了挑衅和蔑视,尤其那句“轻轻地出手教训了一下那帮道士”,简直是在打道法界弟子的耳光。邢伯当然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用手一指门外——
    “我说了我没有!你赶快走!”
    没料到,宋晓晨的语气突然急迫了起来,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寰神印乃上古玄天大帝玄溟以爱妻之骨炼制而成,血琉璃结晶,状若药杵,长七寸宽三寸厚三寸,下端血红上体碧绿,另有上古符咒悬于其下,分别是庵蓝净法界乾元亨利贞十字法门——你敢说你没见过!”
    一番话说的邢伯愣了,他实在没料到宋晓晨竟然真的见过寰神印,加上刚才被他一连串的话激怒了,于是在盛怒和惊愕之下,不禁脱口而出:“你、你也见过?”
    然而说完以后,他便马上后悔了。因为这句“你也见过”分明就讲出了一切。原来对方在这之前的那些话,全都是激将法的铺垫,根本就是为了套他说出这句实话。
    一想到这里,邢伯不禁又恨又急:“你、你、你堂堂宋天君竟然也使这种下作的激将法!”
    宋晓晨依旧笑得温柔:“侄儿在娱乐圈呆得久了,沾染一些坏习气,希望伯父不要见怪。”
    “那——我要是硬不给呢?”邢伯知道瞒不住了,但还是想就势将对方一军。
    “这个好办,”晓晨轻轻挠了挠脸颊,“侄儿为了寰神印,可以特地跑来中大作教务长。您以为这点小事,凭侄儿如今的身份地位还用亲自动手么——如今中大上下视我为救星,想必我搞个土木工程什么的也容易。您三十年不出中大一步,寰神印这种宝物又不能随随便便埋在外面,那么我慢慢挖,慢慢找,再过上三五十年,您老归天以后,总不能带上它一起走吧?”
    邢伯实在是没料到宋晓晨的心思和用计已经到了如此细腻的程度,一时半刻真的再没有话说了。而宋晓晨也微笑着盯着对方,双方就这样沉默地陷入了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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