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抬头

而且现在的时代变了，已经不是我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可以活得很滋润的时代了。”老爷子毫不犹豫地反驳着欧阳乾坤。
    欧阳乾坤很久都没有再说话，就在我以为欧阳乾坤已经放弃了口舌争辩的时候，他才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下中招了吧？想不到你的本事倒是越发厉害了，我本可以等着你慢慢控制不住尸毒，那时候你自然就承受不住。可是我不甘心！我就是要让你看得明白，我要用自己的本事打败你，我要告诉你，我的做法没有错！你太优柔寡断了，你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儿子！”
    老爷子闷哼着，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傻小子，以后不用再想我了，老子已经八十四岁了，加上尸化之后又活了一年，已经八十五了！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活到跟我一样大的年纪？我也是时候该死了，在死前我也该给你……还有那个小小的丫头做一点事情了。”
    老爷子话音落下，我耳边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我在一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老爷子之所以让我听到这些，只是想让我明白一切的经过，只是想让我不要重蹈欧阳乾坤的覆辙。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终于来了，看来老衲的缘法也快要结束了。”当我懵然转过头来的时候，却蓦然发现找寻了许久的大和尚普慧就坐在我的面前。
    “大师……刚才我所见所闻，难道都是假象？”我一时间也有些不敢确定了，难道刚才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老和尚淡淡一笑，露出两颗尖利的蝠牙：“一切皆有缘法，何为真、何为假？假亦真、真亦假，世间万物，皆不过是施主心中所思罢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乳尸虫
    
    所以我讨厌和尚，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跟老子打哑谜，仿佛不直接说话就会死似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和尚也一样。像法相宗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是禅宗的话，估计这话还要难以理解。
    看到老和尚的蝠牙，我的心思马上就被拉了回来。其实我很清楚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并不是幻象，只不过是本能的希望从惠普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些罢了。
    “大师……你现在……”老和尚丝毫不介意地露出自己的牙齿，就好像是在说：看，我变成吸血鬼了。但我知道普慧肯定不可能这么幼稚，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老和尚双手合什，低宣一声佛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指了指他面前的蒲团：“小施主何必如此焦急，且坐下来慢慢说如何？”
    “我哪里有时间在这里跟你打禅机磨叽，我老爷子让我找你，说你有办法破除千灵万血大阵？”为了避免普慧把我带到沟里去，我觉得先直奔主题。
    普惠和尚白眉白须低垂，洒脱道：“时也命也，王老施主是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人，哪需要老衲的帮助。”
    “你就别谦虚了，直说吧，要怎样才肯帮忙？”我估摸着这老和尚肯定是有事相求，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老和尚一点也不着恼，低声道：“老衲在这尘世毫无牵挂，对小施主也没什么要求，难道小施主还不明白，是缘法将你指引到了这里，老衲也不过只是顺应缘法，于你指点一二罢了。来则缘起，去则缘散。小施主心中希望见到老衲，所以老衲就出现在了小施主的面前，难道小施主没想明白么？”
    说着他还对我眨了眨眼睛，一副你应该懂我的样子。我他娘的……还真心差点被他说服了，之前在华岩洞里，我四处瞎转就是找不到老和尚，结果老爷子和欧阳乾坤的声音一消失，我就见到了他，难道说真的是缘法？屁，肯定是老和尚用了什么手段。
    “大师，现在不是打禅机的时候了，你……应该也知道了，欧阳乾坤不知千灵万血大阵，如果让他成功，就是几十万人的性命！这么多无辜之人，难道大师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枉死吗？”我顾不得跟老和尚推敲言语了，口气放软了一些。
    “小施主没看明白啊，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这些终究是他们的缘法罢了。”老和尚单手一抬，这句话让我气得肺都要炸了！这就是和尚，这就是导人向善的佛教！实际上大多数佛家子弟都是绝情绝义的家伙，在他们眼里没有世人、没有亲朋，有的只是佛。
    不等我说话，老和尚又抢着道：“莫非小施主觉得老衲是个无视他人生死的人？只是老衲也不看好王老施主，那欧阳乾坤是老衲平生所仅见的人杰，出入政坛必为一方雄主，入我佛门，必为在世佛陀，可惜他是个阴阳师，你们阴阳家中人，最是讲究率性而为，他……”
    说到这里，老和尚沉默了，叹息一声道：“唉，说这些也是没用，小施主也别怪老衲多嘴，实在是老衲有些心里话，本来是不吐不快的，但是在见到小施主的那一瞬间，老衲却仿佛得了佛陀的领悟似的，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语气越发的虚弱起来，我这才发现老和尚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对，急忙再靠近了一些，这才发现他的右侧大腿肿得老高，就好像是在大腿上放了个大馒头似的。
    我急忙一把掀开了老和尚的僧袍，就看到他的大腿上长了一个很像女人胸部的大脓包——呃，真的是很像，除了颜色是红的，造型什么的简直一模一样，一颗暗红色的“奶。头”就长在大脓包的最顶端。
    老和尚当然不可能是个变态，而且在大脓包里面显然有些不寻常的东西，借着华岩洞中的光亮，我能够隐约地看到脓包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大师……你怎么中了乳尸虫？”这东西我只在以前老爷子留下的古籍里面看到过，是一种极端邪恶的毒虫，其形似蜈蚣，又像千足虫，以腐肉尸体为食，因其会在活人身上种下一个形状像女子胸部的脓包而得名。一般来说这种乳尸虫不会主动攻击活人，偶尔会在尸体中发现其踪迹。
    但这并不是绝对，如果乳尸虫进入活人的身体，那中毒者就会迅速全身溃烂而死！其实并不算是溃烂，而是会被乳尸虫以惊人的繁殖速度活活吞吃干净。而那大脓包就代表着乳尸虫的蔓延程度。从一开始只是一个小点，到最后乳尸脓包覆盖全身——大概只需要半小时到一小时！
    中了这玩意儿的人，多半只有死路一条——以医学角度来说！因为医者不敢胡乱用药，需要进行确诊，尤其是现代医学，对科学仪器的依赖程度极高，等一圈检查下来，人的五脏六腑早就被乳尸虫给吃干净了，就算有通天的手段都救不回来了。
    当然这玩意儿其实要对付起来没那么难，只是沾了活人血肉的乳尸虫很厉害，你不能直接拿手去碰它，如果是医院的那些手术工具的话，倒是勉强能用。不过现代手术的速度……不够啊！
    老和尚却仿佛根本就没什么感觉似的，虚弱地对我笑了笑。我心里也不知是该骂他呢，还是该夸他一声硬气。这乳尸虫吞食血肉的痛楚，远非常人能够形容。就好像我们被蚂蚁夹一下都会叫疼。数十上百只比蚂蚁厉害上千倍的虫子啃你的血肉，你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慢慢的消失，这种感觉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方才老衲本想阻止那欧阳乾坤，无奈老衲实力地位，竟连他的式神都打不过。那欧阳乾坤也是狠辣，竟然让跟着他一起来的吸血鬼转化了我，妄图利用吸血鬼对鲜血的渴望，让老衲成为他们的走狗！”老和尚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容，仿佛做了什么十分平淡无奇的事情，“可惜他们太低估了老衲，老衲虽然实力地位，但是心中却有佛！这世间万物，皆为心生，老衲心中有善，自然不惧那恶。”
    我有些愕然，踌躇道：“那刚才大师你……”
    “我佛门之中亦有怒目金刚，只是老衲力有未逮，无法为我佛除暴护法罢了。至于小施主所说的事情——的确是缘法啊，若非有缘，老衲又怎会在最后时刻遇到了你？”老和尚微微摇头，淡淡地看着我，“他们想要让我看着全市所有人都死，但老衲还是用自己的意志，执行了自己的想法。这乳尸虫，其实就是在救治一名本寺僧人的时候不幸沾上的。老衲拼尽全力，才抑制了它的爆发，只是现在……老衲太虚弱了，已经压制不住了。”
    “大师既然早就压制住了这乳尸虫，为何不……”我一边掏出符纸，准备帮老和尚清除乳尸虫，一边问道。
    “乳尸虫虽为邪毒之物，但这一切都是老衲的缘法，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本就是老衲自己应该承担的东西，既然佛祖让乳尸虫降临在我身上，那就说明老衲做得还不够……”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我来替你清除它们吧。”我急忙打断了老和尚的话头，将符纸的力量覆盖在双手之上，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护盾，这样我就可以轻松用手去摘除乳尸虫而不被乳尸虫反噬了。
    我轻轻在大脓包的顶端点了点，已经完全失去血肉支撑的皮肤瞬间凹陷了下去，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里面的虫类的蠕动。
    双手掐住“乳。头”，用力一拉，随着一声怪异的惨叫响起，一块如同烂抹布一样散发着恶臭的东西被我硬生生拽了出来。我一把将它扔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老和尚的脸色，只见他满头大汗，显然刚才强行扯破虫胎的痛楚有些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