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远都要在一起

  外面是剧烈的敲门声，她悠闲的在里面看着画儿。不过，她倒是发现几乎每一个画板上都是同一个身影。有的巧笑倩兮，有的温文尔雅，还有侧身侧脸，还有，一个雨夜里的模糊的背影。单玉水的心里好像被一个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直到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叮当声，单玉水才从悲伤里惊醒，她将那张雨夜中的背景扯下来，小心的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打开书房的窗户。幸好这是末尾的一间房，墙体拐角的地方，一根粗粗的下水道馆子贯穿楼上楼下。让单玉水庆幸的是，好在这里只是二楼。
  她小心翼翼的顺着那根管子往下爬，等林东他们进到房间，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林东看见打开的窗户，窗帘随风而动，嘴里骂了一声“该死！”便急急的又往楼下跑去。米晓进到书房，看见满房间的素描画，都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并且不是自己熟悉的脸，她就知道，不管自己在怎么努力，都无法把这个女人从陈珈木的心里赶出去。
  看着满屋子的画，她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好像自己突然就自由了，对的，从发现这个屋子空无一人，从发现满屋子都是南婵的素描，她就自由了。她的表情出现前所未有的轻松。
  林东带着厨妈追去的时候单玉水已经跑上了马路，唯一比较糟糕的就是她赤着脚，而且这条路上，人少，车更少。她忍住脚底刮擦在柏油路上传来的刺痛感，往前跑去。追出来的林东一看马路上早已经看不见人影，她果断跑去开车。眼看着前面就到岔路口了，单玉水看见后面远远追来的汽车，那种绝望的感觉又跑了出来。
  单玉水不但脚底下在痛，小腹也开始忍不住痛了起来。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更能感受到大腿内侧传来的那一抹温热和血腥味。
  “快上车！”一辆银灰色的小车迎面开来。单玉水忍住疼痛拦在他的面前，无力的喊着“救我～！救我～！”。车上的人看着眼前的面孔，莫名的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她的名字，再一看她脸上的汗水，还有白裤子底下的刺眼的红，他一个猛的掉头，长长的刹车声音突兀的响起。
  单玉水打开他后车座的门，瘫倒在车座上，气喘吁吁。“走，快走！”在昏倒之前，单玉水还忍不住催促。林沙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在林东的车还没有冒头的时候，他已经载着南婵消失在岔路那边的车流里。
  “医生？”输着营养液的单玉水渐渐的转醒。因为见红，她紧张得很，医生看了一眼单玉水苍白的脸，说道“第一次当妈妈吧？头一个月的时候宝宝还很小，是不可以剧烈运动的，知道吧～？”医生的话有一些埋怨的感觉，她接着说“不过好在宝宝没事，可千万不能这样了知道吧？”。单玉水听着直点头。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将自己救出火坑的居然会是林沙。“谢谢你。”她话语请淡淡，连这谢谢也清清淡淡，就好像林沙这么做是理所当然。林沙还是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开口讲那事，或者说是他看着之前她满头虚汗，还留着血光着脚丫子在路上向自己求救的样子，就是心疼得很。
  单玉水并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资产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她看着林沙转身走出去的背影，觉得他有些孤单有些落寞，就是感觉他是个有故事的人，虽然很想听他的故事，但是她还有事情没做完。南婵将自己手臂上的营养液针管拔掉，然后穿了一双病人脱鞋，确定他走出去的方向之后，才打开门，往他相反的地方走去。
  林东还没回来，米晓躲在书房里，她拨通了陈珈木的电话。“珈木哥，你快去找玉水吧。她可能有危险。她没穿鞋，她有宝宝了，现在可能在外面，你还去救她！”米晓的话说得很凌乱，不过陈珈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挂完电话，风也似得开了车就往外面跑。可是偌大的江陵市，他该去哪里找？几个小时，几乎走遍了大街小巷的他，打算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他一打方向盘，往自己的公寓开去。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隔了好远，他依稀看见家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075 南婵回来了！
  “米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珈木一脚油门踩上去，才发现根本就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珈木哥哥，对不起！我，我不该那样的……”
  米晓站起来。看着陈珈木泪眼汪汪，陈珈木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米晓，至少在他的印象中，米晓一直是个坚强倔强的女孩。
  “你不该哪样？”陈珈木的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我不该和妈偷偷把单小姐关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米晓已经泣不成声。陈珈木手里的车钥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陈珈木扬起自己的手，他千想万想，也没想过单玉水消失居然是她们俩人干的！
  “珈木哥哥！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这样我心里至少不会那么难过了！”
  看着陈珈木迟迟没有打下去的手，米晓突然抱住陈珈木。脸儿埋在他的胸口。啜泣着说。
  “……”刚刚听到停车的引擎声，从公寓侧面走出来，刚好看见陈珈木的背影，还有一个依偎在他怀里的人。
  单玉水一个没站稳，向前栽去，好在扶住了墙阶上，只是不小心打掉了上面的花盆。
  “玉水！”听到动静的陈珈木回头，又是那个背影。
  “珈木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我没看见她，要是看见她我不会这样的！”
  见陈珈木推开自己要去追单玉水，米晓又不想陈珈木误会。她拉住陈珈木急急的解释。
  “放手！”
  陈珈木低声呵道，他大力的掰开死命拉住他的手。
  “珈木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米晓在他背后绝望的喊道。
  “玉水！”
  单玉水走得不快，陈珈木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拉住了她的手。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的声音伴随着陈珈木的闷哼声。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单玉水所有的力气。
  随后追来的米晓看着陈珈木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惊恐的捂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嘴。
  “陈珈木。你就是个混蛋！”
  单玉水挣脱要抱她的陈珈木，骂他的时候面无表情。
  “玉水，玉水，你听我说！”
  陈珈木拉住挣扎的单玉水，他不想再一次的失去她。
  “啊～！”陈珈木身后的米晓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随着单玉水的挣扎，围在腰间的衣服也滑落在地，她看见她鲜红的裤子，还是忍不住尖叫，随后就晕了过去。
  “玉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陈珈木没有空去管身后的米晓，依然不敢放开拉住单玉水的手。
  “为什么要离开你？”
  单玉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珈木，不是我要离开你。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
  陈珈木的表情近似痛苦，就好像在忍受着最悲痛的事情。
  “不为什么，因为你给不了我婚姻，给不了我幸福。”单玉水说这话的表情异常的平静，可是心里却是撕裂般疼痛。
  她不想他继续纠缠，她只想带着他送的这个礼物远远的躲开，她知道，从那一次以后，她永远也不能够和他并肩而立了。
  陈珈木松开她的手，他还想做最后一次挣扎。
  “可是你怀了我的孩子！”
  “呵呵，是吗？那你真是幸运。如果你离婚娶我，这爹一定当得欢喜。”
  她捡起滑落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系在腰间。
  他也认出了她腰间的衣服，他好些明白了一些什么。就那一瞬间，他似乎颓废，老去。
  陈珈木抱起晕倒在地上的米晓，往公寓里走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单玉水锁在眼眶里的泪终于像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
  她迈开步子，眼神空洞，全身的麻木让她毫无感觉。就这样，她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越走越远。
  是夜，当玉泉山庄几个字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在了山庄的门口。
  “车叔！快过来！门口有人晕倒了！身上还有血！”
  忙了一天才查完山庄运营状况的黎桢准备开车下山，才走门口就吓得她两眼发黑。
  “她好像是房客！快！先把她抬到房间去！”
  车叔见到单玉水的脸，瞬间想起那个在他们这里久住的房客。
  她手忙脚乱的和着车叔他们将单玉水抬进了一间房间。
  “黎经理，我们不要先打救护车吗？”
  车叔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单玉水，不确定的问道。黎桢看着单玉水良久，才摇摇头。
  “你们先去忙吧，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当时她记得南婵消失的始末，所以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特别的熟悉。直到之前，车叔说她叫单玉水，她就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了。
  黎桢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看着她的样子，倒像是疲惫过度，她只等着她醒来，她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你是诚叔吧？”
  玉泉山下一个小楼里，老人眯起浑浊的眼睛看着来人。
  “你是？”
  他揉了揉眼睛，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他真的以为当年牵着南如意的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是林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