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的围观岁月

    [本章番外，与正文及其它番外全无关系，属于无责任小番外]
    当宫里传来照王与宪王中了埋伏不幸身亡的时候，林瑾宁正扶着丫鬟的手在小院里散步，听到消息后立时就直挺挺往后一倒，吓坏了周围一干人。
    王妃还有身子呢！
    院子里霎时间忙乱起来，有护着林瑾宁往屋子里去的，有张罗着请太医的，还有要出去打探确切消息或是直接准备灵堂的。
    林瑾瑶到了照王府的时候，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人心惶惶的场面。
    “这是怎么了？”恰好锦瑟匆匆从面前过去，林瑾瑶便叫住她问道:“你们王妃在哪里？”
    “宪王妃娘娘……”眼含焦急的锦瑟先是恍惚了一阵，半晌，待看清问话的是林瑾瑶，便立时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也顾不上行礼，只急急忙忙道:“娘娘，我们娘娘方才听到消息昏倒了，这会儿府中乱得很，那些个奴才们又……还请娘娘保护我们娘娘和娘娘腹中小世子的安全！”
    说着，锦瑟就待跪下，被林瑾瑶身边的花落一把搀住了。
    “……我知道了。”林瑾瑶点点头沉吟一番，又道:“花落，拿着这个去府中叫些好手来……二十个该够了。”
    只见林瑾瑶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小小玉珏，等花落领命去了，她这才转身对锦瑟道:“二十好手，足够将整个照王府的奴才都看起来了。走吧，去看看姐姐。”
    “是！”
    林瑾宁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迷茫之中，似有人在她的床头坐着。
    “唔……相……”
    “姐姐！姐姐你醒了！”听见林瑾宁的声音，林瑾瑶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面带喜色的亲自将林瑾宁扶起来坐好，又道:“天都黑了，姐姐饿不饿，要不要传膳？对了，还有药……”
    “……瑶儿？”满脑子空白的林瑾宁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在自己面前说话的是林瑾瑶，神色就不由得黯然了一分，只轻声道:“我没事儿了，你别担心了。”
    “哦……”见状林瑾瑶只好住嘴，只在目光扫过林瑾宁依旧鼓鼓的肚子时不由得暗了暗，却很快恢复正常，关心道:“不吃东西也就罢了，免得夜里积食，但药却是不能不喝的……为了小世子……药估摸着快好了，我去看看。”
    说着，林瑾瑶便转身出门，身后的林瑾宁自然没有看见那被林瑾瑶拽断了线的帕子，和林瑾瑶掩饰不住的难过，还有……一点点抑制不住的窃喜。
    屋子里没了人便安静得空虚，林瑾宁实在忍不住，眼泪不由得大颗大颗往下落，偏又怕有人听见声音进来，便只敢紧咬着嘴唇、捂着肚子无声的哭泣着。
    林瑾瑶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林瑾宁瞧着已经回恢复了平静，只除了一双微红的眼睛泄露了她心里的悲伤。
    见此情形，林瑾瑶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滞，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难过。
    还好姐姐尚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然，只怕会更难过吧……
    林瑾瑶飞快打消了骤然升起的愧疚，状若无事一般上前快步道:“姐姐，快喝安胎药吧，锦罗刚刚熬出来的。”
    话音刚落，还不待林瑾瑶将托盘放好，林瑾宁便直接伸手从托盘上将药碗端过来一口饮尽，似是察觉不到苦一样。
    林瑾瑶望着空空的药碗，嘴巴无奈的张闭了几下，到底还是只说:“姐姐，要不要蜜饯？去去苦。”
    林瑾宁闭着眼睛摇摇头，似乎连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
    见状，林瑾瑶心里的难过和不甘心不由得更重了，又见林瑾宁这个样子，只好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末了还加了几句无力的安慰:“姐姐，你如今是双身子，照王府的外心奴才又实在多，我便在府中住几日了，你可别嫌弃我……看开些，好歹……为了小世子，你也要保重。”
    说着，林瑾瑶见林瑾宁还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由得暗暗长叹一口，黯然离开了房间。
    约摸又过了两个多月，两位王爷的尸身终于从穷城运到了京城。之后，皇帝是怎样暴怒、没有保护好弟弟的勋王是怎么被处置、落井下石并企图捞些好处的澧王是怎么被厌弃的，照王府通通顾不上了。
    无他，林瑾宁受刺激早产了。而这时候，她才不过怀了将将七个月罢了。
    同在照王府照顾姐姐的林瑾瑶急得团团转，一边着急着请医女，一边还要打发人去宫里和林家报信儿，以求外援，真是忙得厉害。
    好在这两个月里她已经帮着林瑾宁将整个照王府狠狠筛了一遍，此时倒不必担忧那些个有外心的奴才们动手脚。
    因林瑾宁怀孕日子尚浅，胎儿也还小，故而林瑾宁这一胎生得倒没有多久。不过晌午，照王府的小世子终于来到世上。而林瑾宁，则却是立时昏了过去。
    偏这时候，宪王和照王的尸身确实被送回各自的王府中。而宪王府那边也来了人，求林瑾瑶回去主持大局，但此时林瑾宁身边分明离不得人。
    林瑾瑶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好在她也没有为难多久，杨氏来了。
    “娘亲。”林瑾瑶赶紧上前将杨氏迎进来，赶紧道:“娘亲，这会儿我要回宪王府去，姐姐这里……就交给娘亲了。”
    “好，你且快去！”见事态紧急，杨氏便赶紧擦了眼泪，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见杨氏点了头，纵然再不放心，林瑾瑶也只能万般眷恋的对着林瑾宁的产房望了一眼，方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杨氏倒没有察觉什么，只觉得林瑾瑶是太不放心她姐姐的缘故。一转身，杨氏便开始安排，指挥着下人们赶紧行动起来。
    从这日起，整整三个月，因热孝不宜出门的缘故，林瑾瑶都没有再见到林瑾宁。
    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京城里却是彻彻底底变了个天。
    三个月内，勋王被训斥一蹶不起、澧王和环贵妃因被查出与宪王和照王的死有关而被圈禁。且如今皇帝也深感年迈力不从心，偏偏几个他所看好的儿子相继出事，不得已之下，皇帝只好将如今年幼的六皇子立作太子好生教导，且将其母蕊妃晋为蕊贵妃，掌六宫事。
    可这些与如今再照王府寡居的林瑾宁都没有关系，她此时倒是恢复了平静，理智也回来了，虽依旧常常魂不守舍，但好歹能打起精神养儿子。
    杨氏在小世子洗三过后就回林家了，好在如今京中人人自危，照王又身故，小世子的洗三和满月等都不能大办，倒恰好和了林瑾宁的愿--她此时可没有心思招呼什么客人。
    偏小世子出生不久，因沁妃说要见儿子最后一面，念着她也是慈母情怀，圣上不光允了沁妃，还许赵嫔也一同出宫。而直到七七满了，司琅与司瑁正式下葬后，两位妃嫔才相继回宫。
    好容易等三个月一过，林瑾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驱车往照王府而去。
    林瑾瑶到的时候，林瑾宁正抱着小世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据说这样孩子能生得健壮些，可林瑾宁面上看着虽不再是那样的生无可恋，但也实在没什么精神。
    “姐姐。”见状林瑾瑶一愣，立时便回过神，上前在林瑾宁身边的椅子上坐了。
    林瑾宁随意看了林瑾瑶一眼，道:“你怎么过来了？如今外头正乱着呢，还是少出门为妙。”
    这话说着也是关心，却偏偏让林瑾瑶听出了几分嫌弃意味，林瑾瑶心里立时就是一苦。
    “姐姐，你如今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得下心！”碍着睡着的小世子和身边许多下人，林瑾瑶没有大声叫嚷起来，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难过和几分恋慕，只道:“左不过我在宪王府也是难熬，与其独自担忧难过，还不如来照顾姐姐，好歹我……小世子还小，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帮着姐姐打理府邸还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实在是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闻言，林瑾宁却是紧紧盯着林瑾瑶看了半晌，直将林瑾瑶看得越来越心虚，甚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方才缓缓移开了目光。
    “……随你，去选个合意的房间吧。”林瑾宁心中一叹，到底舍不得戳破，便当作不知道一般道:“我待会儿会向宫里递话，你只管住下……只不出去逛，在哪里守孝都是一样的。”
    “真的！”
    没想到林瑾宁竟这么好说话，林瑾瑶一时高兴之下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好歹没有吵醒小世子，却依旧被林瑾宁嗔了一眼。林瑾瑶也不在意，只放轻了声音道:“我这就下去选屋子去！”
    说着，便火急火燎领着丫鬟往院子后头去，远远还传来她让丫鬟回去拿行礼的声音。
    纵然苦悲，林瑾宁也不由得轻轻勾起一个笑容，但这笑容却又很快被无奈给盖了过去。
    聪明如林瑾宁，哪里能察觉不到林瑾瑶的心思。可又能如何？到底是她宠了那么久的妹妹啊！
    思虑之下，林瑾宁也只好假作不知罢了。如今两人都是寡居，相依为命，再加上这么个小的……日子好歹还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