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炼地

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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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小小就如老先生所说的那般,有些犟,但是却是熟读经书,知晓世间的伦理纲常,自然是不会做出学生打老师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再说,按照唐宁所想的,就算朝小小和老先生动手了,老先生也能用一只手指就灭了这个仵逆子,洞玄初境和洞虚之境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其中差距犹如鸿沟,不可填补,所以两人若是动手,便是呼吸间就足以分出生死胜负,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
    朝小小转头看了散散一眼,低头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学生自是不敢对老师有如此念头,现在不敢,以后也不敢,以后的以后也不敢,老师替天赋贫瘠孱弱的小小开启了雪海,教学生认识什么叫天地元气,何为天地行走的修行者,精神世界中的念力,种种,一路从荒漠走来,老师谆谆教诲颇让学生收益良多,感恩还来不及,怎会动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念头和事情呢?”
    老先生不知道是朝小小话中哪一句话触动到了他的痛处,宛如被踩着尾巴的猫,尖声说道:“感恩?感恩?小小,你不要告诉老师感恩便是认了一个女儿,从此告别老师,然后告老还乡,多年之后修书一封给老师,说我过得非常好,有了一个女儿,日子赛神仙,比做神仙还要好啊天天就研磨笔墨,读着经书,过着惬意的生活。劝为师不要再从修行之道上继续走下去了。从良吧,来你的小草屋,看着你写着那些一文不值,狗屁不通的东西?文章?我呸老夫要的可不是这些。”
    朝小小静静的看着老先生唾液梗飞的场面,眉尖微微蹙起,仿佛没有想到和理解老先生竟然是这么想着,由始至终都在听着老先生的话,没有插上半句话,也没有说上几句闲话打乱老先生的思维。
    所以老先生是在极度愤怒之下,极度悲伤之下,仿佛整个天穹都要离他而去一般,语速极快,非常流畅的说完了那几句话。
    唐宁聚精会神才听懂老先生前面开头的那几句语速算不得快的话,更遑论是二当家和散散这两人了。
    所以二当家和散散两人如同雾中看花一般,没有瞧见一叶花,却是一头雾水,不知索然。
    唐宁笑了笑,看着朝小小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尖,心想朝小小也是听不懂老先生到底说着什么。
    唐宁不知道,朝小小听懂了。而且一字不漏的全部听进去了。
    半晌后,朝小小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什么,然后看着老先生的眼神,温和的问道:“老师,你爱过吗?”
    老先生一愣,问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朝小道:“没爱过,自然也不懂学生为何如此做。”
    老先生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之后,直截了当的说道:“从来就没有人爱过我,我也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朝小小嘴角又是微微上翘,露出嘲讽和看尽一切的神色。
    以前老先生倒是觉得朝小小这一种脸色和眼神不错,很是有灵气,而且用来装装逼似乎也不错,但是不知为何今日格外讨厌这种看透一切的眼色,仿佛自己内心**裸的呈现在世人面前,让世人尽情的观赏,让老先生一阵不自在。
    老先生感觉到心中的别捏,随即发怒对着朝小小喝道:“你在笑什么?很好笑吗?”
    这一来一去倒是令三人听懂了原因是两人说的很慢。
    朝小小敛去神色,对着老先生说道:“老师何必自欺欺人?如此而已,蒙蔽不了自己已经被尘埃和麻索覆盖的本却又何必由有生无呢?”
    老先生一惊,知道再从朝小小的眼前掩饰下去没什么戏了,到最后也只会自取其辱的一点一点被眼前的学生硬生生的戳穿。
    老先生心中脑海中的那一抹倩影一掠而过,在平静如水的心境上泛起丝丝涟漪,惊起道道波澜。
    老先生仿佛苍老了几岁,如墨的鬓角竟是生出了几根刺眼之极的银丝。
    老先生没来得及淹住,感慨的问道:“不愧是我的学生,如何看出来的?”
    “不难。朝小小笑着说道:“先前老师回答时的那一抹犹豫不能被直截了当掩藏住,也就暴露了老师心中的人儿。”
    老先生呵呵一笑,把眼中的那一抹缅怀彻底抛去,随即说道:“那都是些陈年腐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想。”
    朝小道:“陈年腐事也是事,老师不能回到过去,硬生生的把这一件腐事给彻底从时间长河上抹去。”
    老先生旋即大怒,说道:“屁大的事在我眼里不算事,你休要再油嘴滑舌!”
    朝小小仿佛感受不到来自对面老先生的滔天怒气,一步一步轻轻走来,仿佛莲花开于清澈湖畔,无声无言,却是含香绽放。
    老先生一愣。
    朝小小再一次看了散散一眼,仿佛能够感受到了一种介乎于两人之间的一种无形桥梁,那是血浓于水的感觉,谁也隔断不了,就算强大如天穹的光明。
    朝小道:“既然老师不想缅怀那些关于风月的陈年腐事,那么学生也不会勉强,只会遵循。但是学生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老先生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之后仿佛想到什么,问道:“不问行不行?”
    朝小小微微摇头,示意不行。
    老先生恼怒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问吧,问吧。”
    朝小小恭声说道:“帐帘一事,学生不想问,二当家起身阻拦一事,学生也不想问,关于方才的那一件事情,学生还是不想问,学生明白老师这一番动作定是有老师的深意。”
    老先生微微一愣,随即捋须笑道:“如此甚好。”
    朝小小呵呵一笑,笑道:“只是学生关于散散一事定然是要问!”
    老先生脸色倏忽一变,再一次变得面无表情,鬓角处的几根银丝越发的苍白,眼神之中似乎有些许惋惜之色。
    朝小小对着老先生恭敬无比的问道:“为何老师如此拼命阻拦学生与散散两人骨肉相认?”
    老先生哼了一声,仿佛想到什么,然后说道:“小小,你说,你开启雪海的目的是什么?”
    朝小小微笑答道:“自然是游走于世间,观尽世间的真假,踏尽世间每一处的土地,细嗅蔷薇,然后享尽世间天伦之乐。”
    老先生摇头说道:“小小,你天赋之罕见,若是一心沉浸在修行之道上,改命有望。只是今日之事已经令你心神大乱,而且也忘记你原本来此处的目的,竟是还想要去一趟渭城,带上你的女儿,来一个惊天动地的父女相认。这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些失望了。”
    朝小道:“若是人生一世,无欲无求,无根无落,四大皆空,六欲皆忘,一切自是空中花月,自己站在高处观着空中花月的虚假绽放,难免有些无趣,也有些高处不胜寒。”
    老先生蹙了蹙眉头,继而怒声说道:“无趣?若是达到了改命之境,知晓世间运行轨迹,世间万物本源之态,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掌控一方天地,一方天地之间你便是天,你便是地,你便是天地之王,这种感觉莫非不好?而且一旦到了改命之境,莫说自身之命,就连你女儿的命也能改变,到了改命之时,只要你施展大神通,便可以通过追溯世界的轨迹从而可以找寻到你的女儿,何必如此着急?到了改命之境,虚空呈现而出的光镜也直接能够证明,所有没有失去的证据。”
    朝小小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若非是年华燃尽仍达不到改命境界呢?要知道改命之境世人无数,修行者也无数,但是能够达到改命境界,在修行大道上铸立一块属于改命修行强者的石碑,几乎可以说是廖若星辰,除开那些朝入道,夕悟道的天才之外,能够穷其一生,对世事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如同行尸走肉,才能达到改命之境的人,小小宁愿不做。一路行来,变数太多,可能小小还没有看见武拘的门槛,便是死在了半路上,再也无法前进半
    分。”
    老先生微微皱眉,说道:“莫非你真的要归老养老?看着你的女儿长大?”
    朝小道:“如此之事,并非有无不妥之处。”
    老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小小,你不要忘记你去湖畔的目的,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
    朝小小笑着说道:“什么开始?”
    老先生说道:“西天之路的开始。”
    说到这里,唐宁突然想起了前世记忆中电视剧中骑着白马,头顶着白色帽檐,手握一根黄金色的大棒的小白脸,看了看同样俊逸朴秀的朝小小,唐宁微微皱眉,心想莫非朝大哥是唐僧转世?
    不过唐宁很快就抛开了这一个荒谬的想法。
    朝小小叹了一口气,对着老先生问道:“老师,如何才能够走出这一个帐营?”
    老先生哈哈大笑,然后说道:“跟老师走便是了,这有何难的?”
    朝小小指了指伫立在旁边的散散,温和的说道:“学生想要和她一起去一趟渭城。”
    老先生眉毛一挑,眼睛微微眯着,说道:“然后呢。”
    朝小小笑了笑,便是说道:“然后就是等散散叫学生一声爹了。”
    老先生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不要给我装疯卖傻,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朝小小一愣,不禁有些愕然的说道:“莫非老师还有别的意思?”
    老先生眉头微皱说道:“不管结果如何,小小你都得随着为师去西天释宗一趟,释宗有一个老秃驴还欠为师一个人情呢,不还不行!那可是浪费了。浪费向来是可耻的,所以小小你就要跟着为师去一趟才行。”
    朝小小不禁好笑的说道:“老秃驴?”
    老先生点了点头,怪声怪气的嗯了一声。
    朝小道:“老师可是要让学生去承这个释宗大师的情?”
    老先生瞪眼说道:“那又怎么样?反正人情我想给谁就给谁,谁管得着?”
    朝小小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学生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前提是散散得跟着我们一起去西天。”
    老先生不假思索,大手一挥,仿佛金銮殿上手握天下人生死的大唐帝皇,谈吐间不假思索,浑然一股霸气形成,身上那一件薄薄的衬衣凛然一荡,仿佛如同在怒风中飘扬的旗帜,挺烈如剑啊!
    “没问题!”
    唐宁一愣,看着眼前的朝小小和老先生,心想就这么说定了?这么事情的发展就像是一个货物之间的买卖?你买我卖,心甘情愿,毫无争议,结果一锤定音?
    唐宁突然很想在朝小小和老先生的耳边一声大吼,说道:“散散!散散!散散的意见呢?”
    但是老先生怒火犹存的眉睫,朝小小微微蹙眉的眉间,让洞玄之境大圆满的唐宁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战火烧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虽说自己是洞玄之境大圆满,但是也仅仅只限于洞玄之境罢了,顶天也就能对付刚刚晋入洞虚之境的修行者,但是对付几乎以臻完美的洞虚之境的强者老先生,唐宁绝对不会愚蠢的轻举妄动,因为唐宁绝对相信,一旦自己出声帮腔,若是帮老先生那一边摇旗呐喊那还好,甚至能够博得老先生的一些欢心,但是若是自己敢开口帮朝小小一声,哪怕是短短的一句话,老先生绝对会用威力最大的一招把唐宁彻底轰成渣,然后轻轻的拂了拂袖子,唾了一口唾液,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走了。
    唐宁噤若寒蝉,二当家已经彻底知晓了两人的真实身份,听到两人竟是达成了如此一致的战线和说法,更是满心的无奈,自己一个普通世人并不能说多些什么,只能寄托于同是修行者的唐宁身上,希望唐宁能够站出来替散散说一两句话。
    殊不知唐宁此时也是满心无奈,不敢站出来出口帮腔。
    但是有一个人绝对不怕朝小小和老先生。
    散散在原则的方面,一向都是非常的坚持着,没有松动一丝一毫的人。
    那一夜在星空之下,唐宁强抢了散散贴身保管的玄牌,那时候散散已经是有了死志了,若是唐宁不把玄牌还给散散,散散一定会当着唐宁的面,跑去灶房拿出一把菜刀,然后一刀把自己的手给硬生生的剁掉,毫不留情。
    一直剁到唐宁把玄牌还给她为止。
    幸好唐宁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知道硬的不行,只得立刻把玄牌还给散散,然后暗中来个软的。
    软硬兼施之下,脑子不太灵光一直都在认死理的散散终于屈服了,安安静静的守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所以说,脑子不太灵光,认死理的散散在涉及到原则方面绝对不会跟你客气,哪怕你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不行,能够改变散散心中的原则的只有在散散心灵之上烙下深深烙印的贵美子。
    而很不凑巧,当朝小小和老先生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决定不经过散散同意就把散散拐到所谓的西天释宗那等不知名的爪洼国去的时候,散散一直平缓放着的柳叶眉轻轻翘起,一向白皙的脸变得有些冷漠,然后抬起头,向前跨出一步。
    朝小小和老先生,散散三人本来便是靠得极近,而朝小小而老先生之间的空隙便被散散一脚的位移给彻彻底底的填满了。
    老先生和朝小小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一直安安静静呆在原地的听着自己争吵的散散会突兀的,极不礼貌的横跨一步,横亘于两人之间。
    老先生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满意。
    朝小小则是困惑着,不知道散散想要干什么。
    散散微微仰起头,对着老先生和朝小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朝小小一愣,问道:“为什么?”
    散散重复着低下了头,然后从自己宽松侍女服之中那只宽大的袖子当中小心翼翼,郑重的掏出了那一块极重,却极小,显得极为精致的玄牌,拿在手里,对着老先生和朝小小高高举起,仿佛在炫耀什么?又仿佛在告诉什么两人什么。
    在散散的眼中,依旧不知道修行者是什么,就算知道了心理也不会有什么太过沉重害怕的心理情绪负担。
    所以散散无所畏。
    唐宁当再一次看见那一块黑黝黝的玄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知道麻烦了。
    老先生看着散散手中的玄牌,不禁有些不解和好奇,伸出手想要把散散手中的玄牌给拿过来仔细瞧瞧。
    散散有所觉,一溜烟就把手中的玄牌重新藏好,动作之快如同闪电一般,霎时刺瞎了老先生的眼睛。
    朝小小眉宇间的不解之意越发浓厚。
    老先生则是讪笑了几声,对着散散,用自己觉得最温和的表情对着散散和蔼可亲的问道:“散散,方才你手中的那一块小铁牌是什么东西?”
    散散一直不高的声音蓦然变得高亢起来。
    “那是小姐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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