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说话未曾讲

第18章


 
  与其毁灭一个美好的梦境,不如终其一生地为这个梦境付出代价。 
  至少志保是这样认为的。 
  关于工藤新一的幻想,已经被她和工藤联手毁掉了。她早已无路可退。 
  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白马探在她身上的祈望,她已经不想再那么残忍地毁灭了。 
  那种过分的事,做一次就已经抱憾终生。 
  心里被沉重的愧疚填满,白马探说着什么她再也听不进去。 
  本来,到此刻,他应该原谅白马探,甚至还要反过来认错,安慰白马探。 
  白马探停下了说话,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便可以闯进耳朵。 
  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让志保彻底死心的话。 
  如果听不懂英文就好了。 
  可是美国留学的经历几乎都要把英文变成了母语,于是一瞬间懂得了那个女人说的鸟语。 
  “那年你在拍卖会买下那颗黑珍珠,就是要送给她?”
  她感觉得到手逐渐失去了温度。原来当年他在跨年的时候匆匆忙忙跑到英国,是去见这个女人。 
  白马探,你是可以的。你居然这样利用我给你的信任。 
  看来结婚后没几天内就跑去英国,也是给这个女人备案了?
  原来我们都是彼此的退路,感情的天平从来都是平衡的,我们始终势均力敌。 
  钳制住志保的手也变得僵硬,志保勉强撑起一丝笑意:“白马大侦探,差不多该放手了。” 
  差不多该放手了。 
  志保轻轻甩开那只手,把门打开,门外的女人跌了进来,她却头也不回地走掉。 
  白马探并没有追上去。 
  志保在医院旁边的小酒馆喝着洋酒,忽然就明白了那么久以来对白马探的依赖源自一种什么。 
  就像是亲人那样的亲切。不管自己在外面闯了多少祸,他会生气,骂骂咧咧的,可是都会原谅。 
  这不是亲人是什么呢。最容易伴随着人终其一生的东西,不就是亲情吗。 
  当亲情也存在欺骗的时候,那种感觉,不是绝望,不是愤怒,什么情绪都没有。 
  直接死心。 
  她可以不在意他一脚踏两船,但她在意他的欺骗。他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个人和他的所作所为挂上钩。 
  就好像当年会那个忙了一天,到办公室对她说,我来接你回家的人……死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她的感情,她的信任,都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两道曙光拿去打水漂。可是她仍顽固地不知悔改。依旧喜欢那个浪费感情的人,依旧对那个挥霍她信任的人心存感激。 
  白马探,事到如今,我依然要感激你,那么多年来的不离不弃。 
  我们真的只能到此为止。这样一份畸形的感情哪里还值得我们耗费岁月去守。 
  她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分开或许是选择,但它也可能是我们的缘分。 
  写着这张纸的便利贴贴在离婚协议书上,志保已经签了字。 
  志保却不见了,连带着所有的行李。她没办法带走新的钢琴,可还是带走了那把旧的小提琴。 
  白马探知道,以志保的性格,不可能再和他继续这段感情。 
  她是在乎的,也是舍不得的。只是真的很难接受他的欺骗而已。 
  白马探看着那张便利贴,沉思着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一切。 
  跨年时候来英国,的确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叫Gina,是有名的模特,是他众多过去之中的一个。之所以会纠缠到今天,是因为Gina一直的放不开。跨年的时候她事业受挫,被白马探抛弃的打击所带来的失落让她崩溃。她一心寻死,最终还是被她的朋友召唤来了白马探,阻止她的发疯行为。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白马探结婚的消息被她知道后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白马探被逼无奈再一次去到英国。 
  他无心一脚踏两船,可是人命关天。这或许就是过往沾花惹草的报应吧。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虽然志保心里有别人,可是作为妻子,她没有任何不够格的地方。 
  她给他温馨的一个家。她有妻子该有的体贴,出门在外也帮他挣了不少面子。 
  她可以一直陪着他,付出的却是亲情的依赖。 
  可是不能强求太多的。 
  他虽然不知道他和工藤新一有过怎样惊天动地的过去,但是,他知道工藤新一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当初若不是工藤新一,来到他面前的,不会是一个那么完美的她。 
  换而言之,如果没有工藤新一,很可能,自己就不会爱上她。 
  命中注定,宫野志保不能改姓白马,她只是他的一个桃花劫,让他在她身上耗费所有心思却得了一身伤痕,一次过将所有的桃花债全部还清。 
  白马探苦笑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报应啊。                        
作者有话要说:  
  ☆、20
  白马探发表离婚声明的时候的确掀起了轩然大“……每一次我问候你你都要这样说我……我对你很差咩。” 
  “也还好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旅游吧。人全无牵挂的时候最适合旅游了,因为什么都不怕。” 
  那通电话打到手机发烫了才被挂断。他们不聊白马探,不聊曾经,只聊没有到来的未来。志保说她要游遍欧洲,看看那些她从未见过的风景。他们聊了巴黎的凯旋门,苏黎世的少女峰,威尼斯的叹息桥……却极有默契地绝口不提贝克街,那个曾经心心念念的地方。 
  这样不是更好吗,我们之间就应该是这样,每一寸相处的时光都应该是快乐的。 
  回忆太沉重,不如就让它们全都葬身时光隧道。 
  全都过去就好了。志保在异国放飞了一只风筝,在它飘至最高点的时候把线剪断。一如当年的火鸟和老鹰。 
  断了线就不会有停泊的时候。 
  她用心去体会世界的美,相机里留下各种繁琐的镜头。斑驳陆离的阳光,从沉溺中结疤再发芽的荷花,形状各异的云彩。恢弘大气的凯旋门,浪漫唯美的埃菲尔,都被收录在她的相机中。她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生活,忽然就明白,人生有太多种活法,为何不尝试给自己一种解脱。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捆绑在爱恨情仇之中?为什么一定要去为别人而活得苟延残喘?为什么幸福一定是有人疼爱?
  如今她一个人畅游异国,再无牵挂,也是另一种幸福,有别于在工藤身边的幸福。 
  她还是会想起那个人,喜欢猜测和她差了将近十个小时的东九区里,工藤在做什么。 
  原来,时间一长,能想起的,还是他的光芒。和他之间彼此伤害留下的痕迹,她几乎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送她的小提琴,一直在她的身边。那副超人眼镜,更是与她形影不离。 
  她一直不能忘却一句电影台词——如果不能拥有,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忘记。 
  即使小提琴的音色已经暗哑,她都也能忆起当初,樱花雨里,他优雅的身影。那副超人眼镜,更是让她想起更多温暖的回忆。 
  都能让自己过得更快乐。 
  不知道那么久过去了,新一是不是也比从前快乐?
  志保想起新一曾经问她,如果他寄匿名明信片给她,她会不会认得他的字。 
  如今想想,虽然不认得他的字,但是,若明信片是新一寄来,她一定会知道。 
  感觉得到。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也是相爱之人的心有灵犀。只是,志保只意识到前者。 
  她从来就不知道他们是相爱的,因为从来没有人把那份喜欢说出口过。 
  人心难测,不是随随便便能够猜的。 
  不过,真是世事难料,到现在,寄匿名明信片的人不是工藤新一,是她。 
  工藤新一在自家信箱发现第一张带着异域气息的明信片,不仅匿名,除了他的收信地址和图案,便什么都没有。他看着明信片上的伦敦大笨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他知道是她寄的。 
  接下来的几年,他陆陆续续接到了更多的明信片,依旧是空白。图案是世界各地的风景,看来她是每去到一个地方便寄一张当地的明信片给他。看来她已经走出了欧洲,到了别的地方。 
  那堆明信片被新一锁在抽屉,时不时拿出来翻看。众多明信片中,普罗旺斯那一张却是深深刺痛新一。 
  普罗旺斯的花海,有一片火红的曼珠沙华。花叶同根生,却永不相见。 
  他们本是命运共同体,如今想起在机场的那句“再见”,都微微有些心虚。 
  再见,真的很难。 
  新一也曾经想问她,为什么不回到日本来呢。 
  回到日本,就等于回到了他身边。 
  这样有什么用,肯定不会比在外自由旅行快乐。 
  这是她的选择,他从来都尊重。 
  所以,别问了。 
  只要你快乐就够。
  波,他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就是便利贴上的那一句——分开或是选择,但它也可能是我们的缘分。 
  “不需要担心我啊。”志保的语气十分轻松,从电话那头穿过千山万水来到新一耳际。 
  这是他们分别后的第一个电话。新一看到白马探发表的离婚声明之后立即打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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