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风流地

21 岁月静好


林梵行第一时间给温澜打电话,要把之前拍摄的带子要回来,并退还所得酬劳。
    大半夜的,温澜的声音有些含糊:“怎么回事?”
    林梵行又急又羞,他蒙着头躲在被子里,声音压得很低:“温先生,这件事情是我没有考虑清楚,麻烦您把我之前拍摄的影像带还给我吧,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
    沉默了半晌,温澜的声音很轻松:“可以啊。片子还没来得及剪辑,我明天一早就把母带拿给你。”
    林梵行惊喜道:“谢谢您,温先生。”
    俩人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然后才挂了电话。林梵行心里一块石头堪堪落地,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又惊又险,只盼着明天把带子拿回来销毁掉,这件事情也就遮掩过去了。
    第二天他先去公司里跟几个剧组人员碰面,坐在一起聊了拍摄的计划,刚好这个月赶上春节。于是约定下个月月初,也就是春节过后再开机。
    虽然是谢导看中的剧本,但是剧组的导演却是一个新人叫龙平,三十多岁,很普通敦实的一个男人,只拍摄过两部农村题材的电影,这两部电影很不得了,在国内是禁片,在国外柏林国际电影节中获得过银熊奖。虽然沉寂了五六年没有新作品,但在国内新生代导演中享有很高的地位。
    林梵行很尊重这样的人,称他为龙老师。然后监制是粱倾城,林梵行也站起来很老实地喊了声梁老师,粱倾城不懂电影,但是他很懂挣钱,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在剧组里成为数一数二的人物。众人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会儿,林梵行懵懵懂懂地坐在粱倾城身边,旁人说的话,他暗暗记在心里,有一些不懂的东西,也打算回去认真琢磨。
    接近中午的时候,凯瑟琳过来请众人去外面饭店。林梵行跟在粱倾城身后,小声告假。粱倾城很大方地允准了,并且说:“你就是个木头疙瘩,就算什么也不懂,好歹也要说两句暖场的话啊。”
    林梵行心想那你下次带个交际花出来好啦,嘴上却连连道歉:“梁老师说得对。”
    粱倾城很高兴,临走时摸了摸他的头发。
    林梵行乘坐另外一部电梯离开,掩人耳目地来到了楼下一家咖啡厅。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澜一身休闲衣,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林梵行有点不满意这个地方,因为窗户靠近街道,公司里的人来来去去很容易看见。但是考虑到这种事情不宜拖延,他只好背对着窗户,坐在温澜对面。
    温澜把手边一盘可可松饼推到林梵行面前:“你喜欢吃的。”
    林梵行爱吃香软的蛋糕和饼,这些大概是洛云告诉给他的。林梵行不及跟他寒暄,把口袋里的牛皮纸信封掏出来,起身放在了温澜的腿上,又迅速瞧了一眼四周,好像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温澜摸了一下信封,有些意外:“好像比之前多了。”
    林梵行的态度十分谦恭温顺:“温先生,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耽误剧组拍摄进度,我愿意双倍返还佣金。”
    “这个……”温澜笑了一下:“很不必要。”他把信封放在桌子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盘,和钱一起推给林梵行,开口道:“你并没有和我签合约,来去全凭自愿。那些钱是你辛苦所得,不用还给我。毕竟在任何一部影片里,不能因为后期把某些片段剪掉,就不付给那些演员片酬吧。”
    林梵行自然知道,这和一般的片子不一样,温澜若是把母带还给自己也就算了,若是不还,或者以后扩散出去,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他倒不太担心艳照带来的负面影响,毕竟他是一个男演员,拍几张暧昧照片不算什么,麻烦的是这些是背着汉皇与其他公司拍摄的,违反了合约,并且会使粱倾城对自己心生芥蒂。
    林梵行把磁盘拿过来,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看了一眼,当即脸颊一红,迅速关掉笔电,把磁盘装进了口袋里。
    “放心,只有这一盘,我没有复制。”温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林梵行放下心,然后强行把钱塞给温澜。他说:“这钱不该我拿的,我不要。您要是觉得自己钱多,送给愿意要的人吧。”
    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但是温澜并没有觉得受冒犯,他不再推辞,随便把信封放在咖啡旁边,亲切地说:“你自己能有多少钱,一下子拿出五万很吃力吧。”
    林梵行打肿脸充胖子,不肯说那是自己所有的积蓄,只含糊地摇头,又认真地对温澜道谢:“昨天的事情,是我一时冲动,幸好有温先生在,才能及时挽回错误。”
    温澜不喜欢跟他说这些客套见外的话。两人点了几样精致的蛋糕水果,说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林梵行左顾右盼,明显是很不耐烦又不敢说出来。
    温澜挑拣了一些好玩好笑的事情跟他聊,越聊越觉得冰冷无味,最后把盘子一推:“走吧。”
    俩人走出咖啡店的时候,旁边一家国际饭店里刚好走出一群人,林梵行也没在意,转过身找温澜的时候,一头撞到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身上。
    他后退了一步,刚要道歉,看清了那男人的相貌,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梁先生。”
    粱倾城扫了一眼他和他身后的温澜,强行做出一副很温和的样子:“梵行,温澜,很巧啊。”
    千盛和汉皇是对头,两家公司常闹纠纷,甚至对薄公堂,不过表面上还维持着相亲相爱的模样。
    在咖啡店门口见面时,粱倾城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后来回到办公室,他就开始发作了。
    “你跟他混在一起做什么!”粱倾城吼他。
    林梵行低着头站在旁边,幸好办公室的门反锁着,隔音效果也好,不然被当成小孩子似的骂,林梵行也没脸在公司混了。
    “偶然遇见了,在一起喝咖啡吃蛋糕。”林梵行支吾道。
    粱倾城可没那么好糊弄:“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请假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跟他见面,温澜没事是不会来汉皇门口瞎转悠的,你们俩约好了对不对?”他自行为想象力插上翅膀:“你们俩是不是在拍拖?!”
    林梵行擦了一把冷汗,很迅速地找了一个适合自己身份的理由:“我以前跟他借过钱,今天约他是为了还钱。”
    粱倾城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些:“多少钱?你借他的钱做什么?”
    “五万,之前为了我爸爸官司的事情,我需要很多钱打点关系。刚才你也看见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装钱的大信封。“
    粱倾城这回算是相信了,嘀咕道:“这么点钱,犯得着见面吗?”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面,随便往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林梵行:“先拿这张卡用着,往后别跟乱七八糟的人借钱,要用什么跟我说。”
    林梵行觉得粱倾城发脾气的时候固然可怕,但息怒之后,还是很值得亲近的。
    “我不要你的钱。”林梵行微笑着说,脸颊有一点红:“我吃住都在你家里,平常用不着钱。”
    粱倾城起身,走到林梵行身边,把信用卡放在他的外衣口袋里,下巴微微一扬,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外人给的钱你都要,我的你敢不要?”
    林梵行站在他面前,额头只到他的下巴。林梵行低下头,温声细语地说:“那我就收下了。”想了想又问道:“梁先生,春节后,你会跟剧组一起拍摄吗?”
    粱倾城摇头:“穷乡僻壤的,我不去,公司这边事情多,我也走不开。”
    林梵行有些失望:“那我一个人去吗?”
    粱倾城微笑,觉得这话很孩子气:“我会给你配几个能干的助理,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我不是怕受委屈,就是剧组里都陌生人,我一个人在那儿怪没意思的。”
    粱倾城弯下腰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艺术生不是都很活泼吗?尤其是艺人,要长于辞令,擅长逢迎。你这个样子可不行,你是新人,到剧组里要嘴甜腿勤,千万别摆架子,也别等着别人主动来招呼你。”
    林梵行忙说:“这些道理我都懂得。只是……”他只是不想忽然和粱倾城分开罢了,毕竟这半年来,两人朝夕相处,早就习惯了对方的陪伴。
    “闲的时候我会去剧组探班的。“
    林梵行这才露出一个笑脸:“太好啦。”
    除夕夜,整个风城热闹非凡,城市上空此起彼伏地闪烁着烟火。梁宅门口,宽阔的草坪上摆放着三捆水桶粗的烟花。
    林梵行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檀香,跃跃欲试地往院子里跑。何朝露和粱倾城手挽手跟在后面,何朝露神经衰弱,很讨厌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耳朵里塞着两团棉花,很困倦地往粱倾城身上歪。粱倾城含笑看着远方:“梵行,你小心点。”
    林梵行爱玩这些冒险的东西,他把三捆烟花依次点燃,笑嘻嘻地后退几步,与粱倾城并肩,看着在夜空中盛开的彩色烟火。
    在一阵阵盛放的花朵中,林梵行仰着脸微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新年新气象,他想:希望明年事业有新的发展。希望爸爸妈妈和梁先生身体健康。
    粱倾城单手揽着何朝露的肩膀,凝视着林梵行的侧脸,他觉得万事如意,这样就挺好的。
    而何朝露则是长久地处于暴躁之中,他捂着耳朵,满脸怒容:讨厌!吵死了!最讨厌放烟花炮竹的人了,应该抓起来全部砍头!
    三人回到屋子里,围坐在壁炉旁边吃了年夜饭,说了一些吉祥好听的话,又喝了些红酒,然后相互依偎着,甜甜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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