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发现自己床上躺着林梵行,十分惊骇。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房卡,然后猜到是服务生给错了房间号。这本来是一件极微小的工作失误,但是它引起的后果和误会却是不可估量的。
温澜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几秒钟,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打开灯,很随意地扯掉领带,把脱掉的衬衫和西裤挂在衣架上,自己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林梵行被服务生放到床上之后,便一动不动地躺着。后来察觉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手捂住了眼睛,睡得依旧很昏沉。
温澜湿淋淋地从浴室出来,他解开身上的浴袍,把床上的棉被掀起来。像墨西哥鸡肉卷那样,把林梵行包在了棉被里。他自己坐在床头,抓起一张灰绒毛毯搭在腿上,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温澜以前养过一只猫,刚从花鸟市场抱回来,忽然公司出了急事,于是他连纸箱子都没有打开就匆匆出去了。一直忙到半夜才回来,他十分担忧地把纸箱盖子截开,看见那只褐色的小奶猫正坐在里面,歪歪扭扭地打瞌睡。
温澜歪过脑袋看着林梵行的睡顔,心想:真可爱。
电视频道里在播放BBC的野生动物节目。温澜看了一只花栗鼠的过冬经历,一只蟑螂的飞行旅程,还有响尾蛇和蜥蜴生活习性。最后他看了非洲部落里几个男孩子的成人礼。神奇的仪式、猎杀骆驼的考验、最后他们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便可以在一群漆黑的少女中挑选可亲的配偶。
林梵行睡得很安静,半夜时因为热,在鸡肉卷里翻腾了一会儿,把衬衫揉成咸菜,扔到地上了,又用手撕扯皮带,扯了半天便有些暴躁了。温澜俯身在他身上轻轻拍打了几下,他才翻了个身继续睡。
温澜想到了一个笑话,一群小学生去野地里偷人家的萝卜,别人偷的都是又大又甜的,有一个老实的男孩子不肯作恶,于是只拿干瘦发霉的坏萝卜。后来老师知道了,就罚这些人把偷的萝卜吃掉。于是这个老实的男孩子就一边吃坏萝卜,一边看别的伙伴吃得津津有味。
所以说一个人,要么不做坏事,要么就做到底。但是温澜太爱他了,决定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好人。
在这个夏末的普通的夜晚,温澜心如止水,却又满心欢喜。他看了五集自然野生类的剧,每个都在1.5小时左右。这样当非洲少年们手牵手庆祝仪式结束的时候,窗户外面露出了黑夜即将结束的颜色。这是一段非常美妙的体验,那些绿色的植藤蔓和标准英语做成的视频,对温澜而言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电视节目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当他偶然看见了熟悉的片段,甚至瞧见BBC这三个字时,就会从心里露出笑容,因为那让他想起了白色柔软的床单、灰色的头发,被刘海遮住的光洁的额头和睫毛,粉红色的嘴唇。
房间里已经有些冷了,温澜抓起身上的毛毯,盖在林梵行身上,起身打着哈欠去浴室冲凉。他忘了关门,所以排气扇的嗡嗡声音和洗澡水的哗啦声音就都传出来了。
林梵行从热乎乎的棉被里醒来,他慢慢坐起来,挠了挠肚子,朝浴室轻声喊:“倾城,倾城哥哥。”他掀开被子,发觉自己还穿着裤子,皮带松松散散地垂在地上,林梵行想:“他也不管管我!”林梵行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慢慢走到了卫生间,隔着一层水汽朦胧的玻璃,林梵行张开大嘴,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哈欠。
温澜湿淋淋地推开玻璃门,顶着一头的泡沫,很温和地打招呼:“你醒啦?”
林梵行张着嘴巴,一脚踩空了似的,脸上的笑容和光瞬间褪色,他微微哆嗦着问:“你怎么在这儿?”
温澜抹了一把胸口的水,笑了一下,故意使坏道:“我不知道,也许你应该问一问梁先生。”顿了一下,他抓起毛巾围在腰上,微微上前:“梵行,你怎么了?”
林梵行脸色白的像纸,虚弱地说:“你、你有没有……”
温澜两手一摊:“我有什么?”
林梵行没有再问下去,他在盥洗台上面摸了一把,只找到两个玻璃杯和香皂盒,林梵行抓起来猛地扔到温澜身上,大声喊道:“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温澜双手摊平做了压制的动作,和缓了语气说:“你要不要喝点水,你的脸色很不好。”
林梵行扶着墙走回床前,在地上捡起一件衣服,慌张地把胳膊套进去,又套上皮鞋,拖着四条长长的鞋带就跑出去了。他一口气跑到一楼,茫然地走了几步,忽然瞧见了正在吃早饭的梁倾城。
隔着一层玻璃,梁倾城穿着休闲装站在自助餐厅里,手里拿着绿色的瓷杯打算盛牛奶。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他忽然抬起头,也看见了林梵行,于是很高兴地招了招手,叫林梵行进来。
林梵行低着头慢慢走过去,这个时候餐厅的人很少,梁倾城走到他身边,把温热的牛奶放到他的手里,然后弯腰半蹲在地上,熟练地给他整理乱糟糟的鞋带。
“你早上跑到哪里去了?梦游吗?”梁倾城笑着问他。
这句话很重要,因为梁倾城现在还以为昨天晚上是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只不过林梵行今天起床比较早而已。林梵行呆呆地看着他,没有认真听梁倾城的话,停了一会儿才说:“倾城,你到底给温澜了什么?”
梁倾城站起来,帮他整理衬衫纽扣,微微挑眉,笑道:“钱,一大笔钱。”
“真的?”
“真的。”梁倾城郑重地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牛奶,刚打算送到嘴边,又还给了林梵行:“你喝一点。”
林梵行很暴躁地推了他一下,转过身大步跑走了。
这个时候梁倾城还有点莫名其妙,他以为林梵行在闹起床气。因此并没有在意,甚至还镇定了吃了早饭,然后他回房间换衣服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遂找来服务生,多问了一句,才得知昨天晚上的的乌龙事件。
梁倾城,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狮子,抖着一身的金毛去找温澜。温澜本来还想玩笑几句,一看见他这副样子,马上就怂了:“他只是在我这里睡了一觉。没别的,我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温澜双手伸展,全无防备的样子:“不信你检查一下,服务生今天还没清扫房间。
梁倾城慢慢地收拢了怒火,一双眼睛锐利得宛如钢刀,他说:“你跟他讲了什么?”
“是这样,早上他醒过来什么也没说,一溜烟就跑出去了。”温澜一副坦荡君子的做派,慢慢地坐在桌子旁边,洗茶杯倒茶,又说:“他对我有偏见,所以凡是总往坏处想。”
梁倾城有点疑惑,他想了想,决定回去找林梵行问清楚。
韩禅在保姆的陪同下结束了晨练,慢悠悠地上楼。林梵行一阵风似的刮过来,差点把他们两个刮倒。
“梵行,别跑这么快,小心磕了牙。”韩禅颤巍巍地说。
林梵行大步上楼,直奔浴室去了,还弄出了很大的摔门声。
韩禅脸上讪讪的,林梵行对他一向不恭敬,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态度还是很少见的。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生闷气。忽然梁倾城也咚咚咚地跑进来了。
“韩叔,梵行呢?”梁倾城急得满头大汗,衣服和领带都皱巴巴的,和他一贯精明干练的形象很不符。
韩禅更加皱眉摇头:“倾城,你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不要毛毛躁躁的。”
梁倾城急得嗳了一声,拔腿往楼上跑了,嘴里大声喊着林梵行的名字。
韩禅有些不安地在楼下坐着,平素那两个人关系亲密,好似蜜里调油一般,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十分少见。过了一会儿,楼上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韩禅吓了一跳,扶着楼梯晃悠着上了楼。然后为了避免被误伤,远远地站在楼梯口观战。
两个人站在卧室的门口僵持着,林梵行头发衣裳有些湿,像是打算洗澡似的,这会儿他一手抓着房门,柳眉倒竖,一张脸气得通红。而梁倾城一手抵着房门,急得满头大汗,他大声说:“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是服务生给错房卡了!这只是个误会。”
林梵行紧紧抿着嘴唇,虽然很生气,但是更为冷静一些。等梁倾城吼过之后,林梵行才扬起眉毛,冷静克制地说:“倾城,我们不说今天的事情。我跟温澜的事情,我没有瞒过你。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很恨他。倾城,你以为我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说的吗?”
“一码归一码。”梁倾城试图说服他:“生意人讲究的是利益,我们跟他合作,只要成功就行,哪里能讲那么多感情。”
林梵行听他这样说,就觉得很伤心:“你看,两个人如果兴趣、爱好、价值观不一样,还能互相融合,唯独底线不同,是怎么也走不到一起的。”
梁倾城这才觉得有些害怕,忙举起手温和地说:“别说这种话,你先去睡一觉。我给你泡茶,好不好?”
林梵行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冰冰地摇头:“我睡一觉也不管用。你现在就搬出去,我不愿意再看到你了。反正你的房子和车都解冻了,你也……”林梵行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你也不需要我了。”
“梵行,不要任性。”梁倾城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但还是很耐心地解劝他:“只是酒店服务员的失误而已,我什么也没有做,温澜更不会做什么。”
林梵行忽然尖叫道:“你是白痴吗?”他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我是你至爱的人啊,为什么你从来不为我想想?”
梁倾城想伸手去抱他,被林梵行狠狠地甩开了。
林梵行深吸了几口气,慢慢说:“艳照的事情,是他违约留了底板,然后在我事业黄金时期发布出来,害我事业受挫。这也就罢了,我妈妈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死的。倾城,我妈妈是在我眼前跳楼的。我因为她伤心了很久很久。你看,你也是一个有事业有父母的人,要是你稍微能为我考虑一点点,怎么忍心叫我陪他吃饭、唱歌、滑雪?叫我陪他喝酒……睡觉呢?”
林梵行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导致梁倾城也从来没考虑过。如今他骤然说出来,梁倾城不禁有些愕然,呆了一下,忙辩解道:“根本不会有睡觉这种事情,你别那样想我好不好?。”停了一下又有些笨拙地解释:“你妈妈的死,你不要总是钻牛角尖。她本来就有抑郁症,临死前受了语言刺激,难免想不开。”梁倾城并不知道当日具体的情形,只是根据旁人的叙述猜测那天的情景。
韩禅慢慢踱步过来,严肃地对梁倾城说:“倾城,我们家的事情,你不要乱说话。”又对林梵行说:“梵行,你的衣服都湿了,去换件衣服吧。”
林梵行站着不动,眼睛灰蒙蒙的,他慢慢说:“是我说话刺激了她,我那天说了好多伤她心的话。”
梁倾城有些发呆,闹不清状况的样子。韩禅气的用拐杖捣了他一下:“你下楼去!”梁倾城有些担忧,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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