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风流地

64 有故事的人


林梵行生了几天的闷气,自动跟梁倾城和好了。左右无事,他安分了几天,忽然决定环游世界。
    这想法荒谬而浪漫,林梵行在出发之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自己办好了护照机票住宿等一系列手续。然后在临行前的晚上,神神秘秘地把梁倾城叫到身边:“我给你瞧一样东西。”
    他把钱包打开,给梁倾城展示了十几张崭新的机票。
    梁倾城慢慢把机票抽出来看了看,有点莫名其妙:“干嘛?”
    林梵行斟酌着语气,想用最平和的方式告诉给梁倾城:“我打算去看看世界。”
    梁倾城把机票一张一张地看了过来,发现这路线横穿了赤道,是从北半球到南半球的。而最近的那张机票的日期,就是明天早上七点。梁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商量着问:“梵行,是这样,我下个季度可以抽出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吗?”
    林梵行目光游离,有点不太情愿:“我想一个人去。”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
    “我现在在跟你商量。”
    梁倾城无话可说,把机票往桌子上一放:“你都决定了,还跟我商量什么。”抬脚就走了。
    林梵行早就预料到此行要受到诸多阻碍,他根本就不在乎。自顾自地在房间收拾了行李。当天晚上,林梵行认认真真地泡了一壶绿茶,放到梁倾城的手边。
    梁倾城正坐在电脑旁看邮件,手背碰到温热的玻璃杯壁,他端起茶杯尝了一口,这才瞧了林梵行一眼。
    “哥。”林梵行眼巴巴地看着他,又坐在床边,谄媚地说:“今天工作累吗?我给你揉揉肩膀。”果然跪坐在床边不甚熟练地给他捏肩揉背。
    “我很早就想游历世界了。”林梵行柔声说:“没跟你商量,是怕中间再有变故。你不要生气啦。”
    梁倾城叹了口气:“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林梵行心中一喜:“已经准备好啦。”
    梁倾城把电脑合上,起身检视他的行李,又打开手提包,见护照钱包机票一应俱全,这才放心,有些无奈地说:“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吗?一个人旅行很无聊的。”
    林梵行笑了笑,没有说话。
    梁倾城很豁达地一摊手:“一路顺风。”顿了顿又说:“明天早上记得跟爸爸道别。”
    林梵行有些不太情愿:“多此一举,他已经知道我要出远门啦。”
    梁倾城握着他的手,柔声说:“梵行,不要这样啦,他很爱你的。”
    林梵行牙酸似的砸吧着嘴唇:“我知道。”他一向很听梁倾城的话,顿了顿又说:“我记住啦。”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梁倾城捏了捏他花朵似的脸颊,低声说:“梵行,你太浮躁了,不论是经商还是游历,或者其他稀奇古怪地举动,我不会阻碍你,但是我希望终有一天,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林梵行吃了一惊,低头默默地思索了片刻,才说:“哦。”一言不发地收拾了床铺躺下,忽然又说:“你很容易就能把别人看透?还是只针对我?”
    “大部分人。”梁倾城有些歉意地笑笑:“刚才那番话我不该讲出来的。但是除了我,又没有其他人真正把你放在心上。我……很不放心你。”
    这番话说的朴素平淡,却别有一番深情。林梵行捉摸了片刻,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尚未开口眼圈却红了:“倾城。”
    “嗯?”
    林梵行合身扑到了他身上,撒娇道:“倾城。”
    梁倾城哎呦一声,捂住被砸到的鼻子,哭笑不得地抱住他,柔声道:“好啦好啦,这大半夜的又闹什么。”
    “我不想走了,全世界都不及你好。”
    梁倾城:“……”
    好在这话只是说说,第二天天没亮,两人先后起床,一番收拾整理之后,林梵行去见韩禅,原来韩禅一早就起来了,穿的整整齐齐坐在床边,脸上一副很伤感的样子。林梵行见他这样,气焰先消了一半,只低声说:“爸爸,我走了。”
    韩禅很无奈地起身,说我送送你,帮他拿行李箱。梁倾城忙说不用,一个人把所有的行李箱拎起来,拖拖拽拽地跟在后面。
    韩禅很伤感,但是因为长期与儿子缺乏沟通,一时间也找不出贴心的话,只是反复地问:“东西带齐了吗?什么时候回来?那边天气怎么样?”
    林梵行嫌他啰嗦,转过脸装听不见,直到梁倾城在他后背拍了一下,他才不情愿地说:“带齐了,半年,不知道。”
    行李装进去后,韩禅率先坐在驾驶座上,要他们两个说几句分别的话。林梵行颇为不好意思,故意说:“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梁倾城微微一笑,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臭小子。”
    韩禅开车很慢,两个人在后排座椅上牵着手,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一直到了机场,林梵行才生出一些伤感的情绪,拉着梁倾城的手依依话别。最后梁倾城都有些腻了,扳着他的下巴道:“啰嗦!”眼看登机时间要到了,他眼光一扫,说道:“跟爸爸道别。”
    林梵行觉得多此一举:“不要啦。”梁倾城在他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才勉强走到韩禅面前,别别扭扭地说:“爸爸,我走啦。”也不等韩禅回应,提着行李就走了。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身对梁倾城竖起两根手指头,又挥舞了一下拳头。
    梁倾城愣了一下,不禁莞尔,知道他的意思是:你今天拍了我两下,我都记着呢!
    安迪被吴千帆整个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处于非常尴尬的状态。吴千帆身上起了一层薄汗,一手按住安迪的嘴唇,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慢条斯理地说:“张太,要是您想在离婚时分割更多的财产,那就一定要拿出充足的关于您先生出轨的证据。”吴千帆略把手松开了一下,看见安迪并没有被自己闷死,于是继续说:“对,照片、视频都可以,仅有第三者一人的照片是不行的,我们要的是直接证据,所谓直接证据就是……”
    安迪觉得有些无聊,想把吴千帆推开。然而吴千帆的电话已经讲完了,于是把手机一扔,继续进入舍生忘死的状态。
    “讨厌,你讲了二十分钟,我都快睡着啦。”安迪怒道。
    吴千帆只好道歉:“是个大客户,不能不接的。”一边动作一边说:“晚上带你去购物。”
    安迪嗯嗯了几声:“谁、谁稀罕!”
    在潮城度假的这段时间里,吴千帆跟他可谓声色犬马,玩得天昏地暗。安迪的身体和灵魂都被吴千帆所占据,以为两人这就算是死生挈阔的情侣了。忽然归期将至,吴千帆虽然留恋,然而脑子还算清醒,动作利索了办理了返程的手续。
    安迪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虽然神态很矜持,然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再多玩两天嘛,我不舍得你。吴千帆自顾自地办理自己的事情,全做听不见。于是安迪也只好买了返程的机票。
    “千帆哥,回到风城之后,我可以找你吗?”安迪抱着枕头问他。
    “最好不要。”吴千帆认真道:“来找我的人,通常遇到的都不是好事。”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安迪干巴巴地笑了笑,也就没再问下去。
    临行前的夜里,两个人没有再做,而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说话。安迪心情有些低落,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玩笑了,他指着自己的脸颊,问道:“千帆,你看我今年多大了?”
    吴千帆心不在焉:“二十五,二十七?”
    “我刚过完三十五岁生日。”
    吴千帆别转过脸,有些惊讶:“怎么可能?”
    “做我们这个工作的,很少有我这样年纪的。别人问起来,我会说自己才二十多岁,但是……”他微微侧过脸:“你看得到我眼上的皱纹吗?”
    吴千帆努力辨认了一番:“看不出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脸上的肉太多的缘故。吴千帆安慰他道:“无论如何,你很年轻,很酷,很潇洒。”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安迪苦涩地笑:“我不是在感慨韶华易逝。我是想跟你说,在我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很危险的男孩。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等他,每周一个例行电话,节假日固定的探视,漫长的书信往来……”
    吴千帆已经听得入神了,只顾呆呆地看着他。
    “有些话我不能对身边的朋友说,也不能跟他说,但是,我真的觉得很无聊,尽管只是每周一次的电话,却根本无话可说,即使是见面,也要准备好多的话题才不至于冷场。”安迪叹了口气:“我是一个很懒散的人,除非情势所迫,否则不会轻易改变现状。”
    “所以就这样懒散地等了十几年吗?”吴千帆说。
    安迪慢慢地点点头,顿了顿又说:“下次见面,我要跟他把话讲清楚。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吴千帆若有所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嘀咕道:“我从来没有和这么大年纪的人上过床。”
    安迪噗嗤笑了一下:“好啦,千帆,你只喜欢年轻的男孩子吧?”这句话问完之后,安迪就屏住了呼吸,想听听他的答案。
    看在两人做了几日的露水夫妻的份上,吴千帆温和而柔情地说:“不是,我喜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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