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在门口怔了一会儿,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子,已经被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占据了。
念念睡在中央,而楚焱则是侧躺在念念左边,眼神温和的看着床上的小东西,动作无比的自然,似乎他睡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妥。
楚楚却尴尬起来,这种境况是她所没想到的,楚焱竟然带着念念来她房间,而且看样子,两个人并不打算离开,对于念念,她自然是拒绝不了,但是……
“妈妈,快过来。”
念念的声音当断了楚楚心中别的想法,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连走路的姿态,都有点过于僵硬,直到站在念念身边,楚楚才艰涩的开口是。
“念念,你怎么来妈妈房间了。”
虽然小家伙一开始就说明了原因,但是,原谅她,这种状况,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当着念念的面,她该怎么拒绝楚焱,事实上,连她自己都知道拒绝不了,如果她不想看见念念上心的话堕。
“念念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念念小朋友欢快的又说了一句,眼睛也眨巴眨巴的,像是祈求宠爱的小动物,萌萌的,让人很难拒绝。
“我以为你更喜欢一个人睡。”
楚楚的声音有些艰涩,事实上,她还在试图说服念念。
但是很显然,小家伙并不明白。
“念念好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小家伙将自己在被子里卷成一个蚕宝宝,只露出两颗乌溜溜的眼睛的外面,看上去萌态十足,关键是小东西还撒娇。
“妈妈,好不好嘛?”
楚楚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在日益变得活泼的儿子面前似乎变得贫瘠起来,她抬头看向楚焱,这才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不同于平时冷嘲热讽的目光,这一次,他的眼神可以称得上温和,或者更准确的说,像极了当年的样子。
楚楚心里一阵抽疼,快速的挪开目光,咳了一声道,
“可是你长大了,男子汉不是该自己睡觉吗?”
念念一听,眼神就黯淡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楚楚,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楚楚有种扶额的冲动,为什么平常坚强的儿子,现在变成了动不动就掉金豆豆的娇气宝宝?对着这样的儿子,她觉得似乎说什么都成了错,最后只能扶额道,
“好吧,只许这一次,还有,男孩子不许随随便便掉眼泪。”
念念立刻露出一个笑容,颠颠的点头,楚焱嘴角也泻出一丝笑容,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一家三口同-床-共-枕,原本温馨的场面,此刻似乎有那么点尴尬。
念念睡在两个人中间,他们需要看着小家伙,所以无可避免的就面对面了,一股温馨暧昧的气流在两个身边流转,楚楚甚至不敢抬头看楚焱,可是胸腔里跳动激烈的心脏,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跟躁动,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念念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突然间觉得好幸福。
“妈妈。”
念念小声叫了一声。
楚楚回过神,忙问道,
“怎么了念念?”
小家伙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起了悄悄话。
“我好喜欢凤叔叔家的小川妹妹,妈妈也给念念生一个妹妹好不好。”
楚楚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她抿着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念念期待的目光,在一分一秒的时间里,变得暗淡起来,楚焱虽然没听见念念跟楚楚说了什么,但是也察觉出了念念不开心,他伸手将念念搂到怀里,低头亲了亲念念的小脸,声音温和道,
“宝贝儿,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立刻点头。
“好。”
楚焱换了个姿势,以便念念可以舒服的躺在他怀里。
“从前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
楚焱的语言叙述并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生涩,但是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温和,不由得让人放松了心情,念念不快的情绪很快消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念念?宝贝儿?”
楚焱试着轻轻叫了两声,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低头吻了一下,轻声道,
“晚安,宝贝儿。”
他的一举一动,楚楚都看在眼中,不可否认,这一刻,她的心也是柔软的,甚至私心里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是她明白,这只是一种奢望。
在念念睡着之后,她也开了口。
“我去念念房间睡吧。”
她低着头说道,谁知道小一秒,楚焱直接关了灯,清冷的声音淡淡飘来,
“念念会起夜,你是想让他半夜哭着醒来吗?”
楚楚瞬间闭了嘴,念念的确有起夜的习惯,想不到楚焱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摸透了……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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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淡淡的叹息从身边传来,楚楚的心微微紧了紧,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其实她心里也是怀念的,即便心中那杆道德的称一直在发出警报,但是有些情绪,并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不是吗?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始终忘不了。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合上,心情也慢慢变得平静起来,许久之后身边的呼吸变得免唱起来,黑夜中,楚焱的眼睛变得特别的亮,银色月光偷偷从窗子泄露出来,洒在房间,楚焱清楚的看见她清秀的面庞,这是再次见面后,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端详她,她比记忆中更加纤瘦了,以前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现在已经变成了标准的瓜子脸,肤色也比以前更白了点,却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他忍不住想质问,这些年她到底怎么搞的,怎么讲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但是最终他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一切都结束了,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第二天,楚楚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皱了皱眉,伸手去摸电-话,手却被另一个人握住,接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继续睡吧,陪着念念。”
楚楚迷迷糊糊点了点头,似乎有人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她已经没有意识了。
楚焱穿着拖鞋,走到外面才接了电-话。
“喂?”
他的声音很低沉,对这个来-电很显然有点不悦。
“小焱,下周你爷爷七十大寿,别忘了回家。”
电-话那头,一个清冷的女性声音传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的语气,让楚焱微微皱了皱眉。
“知道了。”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不想多说,
“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你最近一直在忙什么?公司去的那么少,也不回家,是不是又跟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在一起鬼混?”
女人的声音有些凌厉,楚焱烦躁的皱了皱眉,沉声道,
“母亲,我不喜欢有人监视我的生活,即便那个人是您!”
“楚焱,你弄清楚自己在跟谁说话!”
“我当然知道!亲爱的母亲!”
楚焱的声音也变得凌厉起来,
“有些事情我不查,不代表我不清楚,我不希望你对我的生活干涉过多!”
“你真的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楚母的声音陡然一变,焦急中甚至有一丝失态,楚焱却没有听出来,只是冷淡道,
“是,我希望这一次,您不要再做出令我厌烦的事,无论你将她弄到哪里,我都会将她找回来,而且——”
楚焱声音顿了顿,低沉道,
“您不想您的孙子到时候跟我一样怨恨您吧?”
“孙子?”
楚母尖叫起来。
“你,你是说——,哦,不,不可能,不可以……”
她似乎有点语无伦次,看来这个消息确实惊到了她,但这绝非惊喜。
“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有了孩子,而且不久将来,我会娶她,您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不不不,小焱,听我说,这绝不可以——”
“母亲!”
楚焱声音冷了起来,
“您是我最敬爱的人,别做出让我失望的事。”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站在走廊上,深吸了口气,他并不着急回房间,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当初楚楚离开,他想过她母亲的原因,只是不想去揣测,毕竟那个人是疼爱他的母亲,他不愿意将他想成逼迫楚楚离开的那个人,尽管他并不知道她到底跟楚楚说了什么,但是她成功了,楚楚到现在都不肯接受他,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无法指责太多,但是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事实上,更让他焦躁的是楚楚抗拒他的原因,如果只是他父母跟姑姑的矛盾,很显然不够充分,如果楚楚顾及这个,也许当初就不会跟他在一起,那到底是什么呢,这个原因只有楚楚知道,但是该死的,他根本不敢问,他生怕自己一个过激的行为,会把她吓跑,到时候,就真的再也见不着这个人了。
不能问,又查不到,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是牢牢地守着她,试图感化她,楚楚对他有感情,他看得出来,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逃开。
楚焱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像以前一样总是桎梏她,而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不强迫她,却总是无形中渗入他的生活。
其实这样的感情才可怕,因为你无法拒绝另一个人对你的好意,更何况这个还是你喜欢的人,楚楚一边煎熬着,一边甜蜜着,直到有一天,她的手机迎来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楚焱将剥好的虾,放在念念碗里,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又夹给楚楚。
“妈妈,念念吃不完,你帮念念。”
楚楚清楚的看见父子俩之间的互动,但是念念的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她无法决绝,只好夹到自己碗里,低声道,
“吃不下就不要让爸爸剥了。”
“哦,”
小家伙转头对楚焱说,
“爸爸,妈妈说不让你剥了,吃饭。”
楚楚动作一顿,实在是没好意思看楚焱的脸色,小东西怎么会这么传话,真是……
楚焱弯了弯唇角,低声道,
“听你的。”
这个你字似乎别有深意,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念念,她不敢抬头去看他。
“叮——”
一串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楚楚擦了擦手,低声道,
“你们先吃,我接个电-话。”
念念点点头,乖巧道,
“妈妈快点,念念给你留小龙虾。”
楚楚笑了笑,拿着手机出去了。
显示屏上的号码很陌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礼貌的询问。
“喂,你好。”
那边有几秒钟的寂静,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个声音,让楚楚之前的五年一直生活在噩梦中,让她从听到起,浑身的冷汗就渗了出来。
“你还是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楚楚用足了力气,才没有将手机扔出去,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起来,就像是失血过多的病人,浑身都透露着绝望。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还是低估了你。”
这是那人说的第二句话,平静中却带着丝丝恨意,在楚楚的耳中一遍遍放大,许久,她才用艰涩的声音,沙哑道,
“这是个意外……”
这个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那边传来一声冷笑。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你竟然对我隐瞒,隐瞒了那个孩子,该死的,我竟然想相信了你!”
对方的声音在最后带上一丝尖叫,听起来非常渗人,楚楚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他们是面对面,这个女人会不会直接扇她一耳光。
“小舅妈,我——”
“闭嘴,别叫我!”
楚母有些声嘶力竭,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情绪,沉声道,
“那个孩子的病,就是给你最好的报应,你还不明白吗,是不是非要等到他也知道真相,知道你们之间这么肮脏的关系,你才满意!”
“不,不是的,我不会让他知道……”
“你以为这件事能瞒多久,你的儿子,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不会想知道他的儿子是个怪物,你让他背负这些怎么生活!”
“我会走,我真的会走,这一次,我不会再回来了。”
楚楚拼命地解释,
“但是,我恳求您,别伤害孩子好吗,他是个无辜的生命,我没想到他会来到这个世上,我原本是准备打掉的,可是——”
“别再为自己找借口了,你这个自私的女人,跟你的养母一样自私!”
“啪嗒——”
那边的通话戛然而止,楚楚颓然的靠在墙上,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她说的对,她怎么敢毁了他的人生,念念的病,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她竟然还执迷不悟,是该离开了,带着念念,她从一开始就想茬了,楚家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念念的,她必须想办法带走她的儿子,她唯一支撑下去的理由!
——————————————————————————————————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楚楚才慢慢从外面进来,她脸上带着笑,看上去很正常,但是楚焱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但是具体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妈妈,明天放假我想去凤叔叔家里玩,可以吗?”
念念砸吧了一下嘴巴,歪着头问楚楚。
但是楚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并没有听见念念的话,楚焱皱了皱眉,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沉声道,
“念念问你话呢!”
楚楚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念念,低声道,
“怎么了念念?”
小家伙撇了撇嘴,小声道,
“妈妈,我想去凤叔叔家里跟小川妹妹玩。”
“当然可以。”
楚楚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温和道,
“一会儿妈妈跟苏阿姨打电-话。”
念念点点头,从椅子上跳下来,跑了出去,小东西已经吃饱了。
餐桌上,就剩下他们两个,楚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好。”
楚楚摇摇头,垂下眸子,低声道,
“没事。”
楚焱皱了皱眉,一定是刚刚的电-话,谁打来了的呢?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即便楚楚拿得很快,但是楚焱还是看清了上面的来电显示,子墨,何子墨!
楚楚拿着电-话出去后,楚焱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啪的一声,将手边的杯子甩到了墙上,细碎的玻璃飞溅的到处都是,红酒在白色的墙上滑出斑驳的痕迹,然后一点点滑落在地,鲜红鲜红,如同楚焱此刻的心,在滴血,她竟然还跟那个男人有联系,该死的!
楚楚再回到餐厅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王嫂一个人正在打扫地上碎落的玻璃,她微微怔了怔,低声道,
“发生什么事了?”
王嫂茫然的摇摇头,
“先生让我过来打扫的。”
楚楚怔了怔,刚刚他看见了吗,所以误会了,她想去解释,但是很快,又抑制住了这个想法,死心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这是一个机会,她能彻底离开的机会……
————————————————————————————————————————————
接下下的一周,家里呈现一种诡异的安详,虽然跟以前差不多,但就是气氛,说不出的奇怪,楚楚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到这里面了,她甚至害怕会莫名多出来的陌生来电,催促着她的行动。
“妈妈,不是要去凤叔叔家里吗,你怎么还没动。”
念念蹬蹬蹬从楼上下来,见楚楚没有换衣服,顿时不高兴起来。
“哦,不好意思宝贝儿,妈妈忘了。”
楚楚揉了揉额头,低声道,
“你等等,妈妈换好衣服,就跟你一起去。”
念念开心的蹦蹦跳跳。
就在楚楚上楼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就在她要接手机的瞬间,楚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楚楚下意识的捂住手机,楚焱眼中闪过一丝暗沉,最终什么都没说。
直到楚楚带着念念离开,他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声音冰冷道,
“帮我跟踪一个人……”---题外话---已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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