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混在大四

26 梁灿搬进来1


时间再走,就到了我寒假开始。
    我借着在外面社会实践的借口,和我妈说我就不回去了。她在电话里死活不同意,还叫上我姥姥一块儿劝我。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我只得向这两个女人保证说大年三十之前一定回去。
    这几年,随着我年龄越来越大,也渐渐已经没多少过年的期盼。
    原先小的时候,总想着过年家里会办很多吃的东西,也会买新衣服,到了晚上吃完团圆饭,还能拿红包。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些原本极其吸引我的东西,就在我一年一年、一次又一次的等候和期盼里,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也有可能是,自从我上了初中,家里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都把我当个大人看。虽然在处理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让我多点存在感,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我的红包一去不复返。
    我现在很少想起夏崇正。
    如果有一个人他将你遗忘在过去的日子里,那他的选择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不知道这些年在我和夏崇正隐约较量的同时,他在经历些什么。毕竟是我忘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同者。
    早几天,好像是冬至那一天。我被何伟拉着去食堂点五块钱一碗的羊肉汤之前,我妈给我电话说,夏崇正伤好透了,也认识了新的人,正在筹备结婚。
    彼时的我还正在和何伟讨论,冬至这一天喝羊肉汤到底对身体健康有没有帮助,用打擦边球的方式来缓解何伟被压迫的紧紧的考研的那根弦。
    所以挂断我妈的电话后,我才难得的想起被我封存了长达数月之久的人。每天记挂的时候觉得时间太难熬了,而等我不再将人放在心上,或者说,当我不再那么像我想象的那样把人放在心脏上时,时间逝去的悄无声息渺无痕迹。
    夏崇正冬天常穿着厚厚的袄子,将脸的四分之一藏在围巾里。在那个像是被欲=望诅咒的夜晚之后,他看我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是非观念也乐得接受,反而放心大胆的开始盯我看的长途旅行,兼之偶尔动手动脚。
    而在这其中最得他欢心的便是趁着家里人注意我们的时候,用开着火箭的速度在我脸上亲一口又或者是偷偷舔我一口。
    这番幼稚举止让当时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秉着他亲了我一口我得亲回来的原则,我们互相交换过很多次口水。
    而我之所以在现在想起这个很宏大的事情,是因为我刚刚才发现,在从今往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找不回曾经和我做过这些只有两个人保存温暖的夏先生。
    这让我有点想哭,却又流不出眼泪。眼泪这东西是有数量的,而我身体里这些东西并不多,也早就在夏崇正车祸后的那个晚上流完了。
    寒假何伟也没回家。他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就近在眼前,只是就算他留在学校里,一天能和同样是早出晚归的我见上一面的可能性也很小。往常我回来睡觉,他才刚刚从图书馆里披星戴月的往回走。一路上都是寂寞无聊而空荡荡的风声。
    他常常一脸疲惫的对我笑着说:“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瞎折腾什么,但人如果不朝前走,就只能退着走向死了。”
    我对于这样的哲学伟,都只能举手投降。
    我说过我不过是一个糙人,过的日子没多大意思可我还在继续。我曾经也有过几分梦想,或伟大或渺小。而如今我和所有被现实打败的人一起坐上名为‘毕业’的这趟拥挤的班车。放任操纵之神的那只手把一身精心打扮过的自己扔进人群中,变成没有明码标价的东西,供那些前来选购的顾客观赏玩笑、评头论足而又没入冷清。
    我曾经也以为如果我有这世人都比不上的爱,也许能够在这世界上穿着我的理想扛得更久更远一点。而我现在同样悲哀而无措的发现,我所骄傲、所沾沾自喜的情感,只是这个世界伤害我的最佳利器。
    可又是谁让我把我心脏最为柔软的地方依次摆开,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利刃之下,供人宰割?
    是我自己,我无话可说,也甘愿承担一切我自己造出来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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