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春天过去(出书版完结)

第91章


邵声轻叹,“不过现在……也找不到了。”
    莫靖言接过粉袋,轻轻摩挲着,心中感动:“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她说,“别再 说什么‘有机会’ ‘没机会’的话了,好像……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怎么不是?你不想见到我,哪怕让我回巴西,我就回巴西去。”邵声低下头来, 含着笑意,“可是……我不放心你,我怕你生病,怕你不开心,怕你自己躲起来偷偷 地哭。谁照顾你,我都不放心。”
    莫靖言嘟囔道:“谁要别人照顾? ! ”
    “好好,是我需要别人照顾,我需要有人来哄我开心,要不然我会自己躲起来偷 偷地哭……真的呢。”邵声展开双臂,将莫靖言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她头顶柔软的发 丝,“我多少次梦到你,都不敢醒。真的怕睁开眼你就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莫靖言肩膀耸动,泪水扑簌簌地滑下来:“我也是。好多次我都以为你回来了, 可是一睁眼,发现只是一场梦。后来听说你结婚了,我多希望这也是一场梦,可是, 为什么它却一直都不醒呢? ”她用力捶着邵声的后背,“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不早 点回来?你现在还要走?还要走到哪儿去? ”
    “我就在这儿呢,这次不是梦了。”邵声柔声宽慰,“我哪儿都不去,真的,哪儿 都不去了。”他拨开莫靖言脸颊上散乱的头发,爱怜地看着她。莫靖言抬起头,看着 那双熟悉而明亮的眼睛,忍不住破涕为笑。
    两个人紧紧拥抱,长久地亲吻。那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肩膀和脖颈的形状,和脑 海深处的记忆^"一重合。被数千个日日夜夜和万里之遥的路途所阻隔的两个不同的世 界,终于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莫靖则站在不远处,咳了几声也没人搭理。随后赶来的张佳敏拖住他,食指挡在 唇边:“嘘——”
    ……
    尾声
    邵声和莫靖言乘飞机返回北京,方拓一定要开车来接。他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忘揶揄二人:“当年我真没少沾光啊,要不是莫莫姐在,师父才不会那么大方请我吃羊肉串什么的呢。还有,那年新年晚会莫莫姐给了票,师父还装
    矜持,不去,一定后悔得吐血了吧?”
    邵声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莫莫姐还说过,以后养条大狗,要叫阿拓。”
    方拓不以为意,继续笑道:“你是我师父,她是我莫莫姐,这辈分也不对呀。
    其实我倒无所谓,随便怎么改口都成,倒是你家小少爷,嚷着要来接他的‘莫莫姐’,还说准备了礼物。这可真差辈了吧!”
    邵声叹气:“这小鬼头,回头得和他谈谈。”
    方拓探询地问:“那……家里都……”
    莫靖言抬头,和邵声对望一眼:“过段时间我会和家里讲,大哥说会陪我们一起回去。”
    方拓大笑:“莫大都要气死了吧,昨天打电话和他说进货的事儿,他就抱怨师父把莫莫姐拐跑了,迁怒到我头上,害我差点没做成生意。”
    邵声握着莫靖言的手,和她十指交扣:“莫大生气也是应该,但他最后还是帮了我一把。”
    “是啊,他心中肯定也矛盾,但最后还是选择信任师父你。”方拓点头,“否则,他压根就不会透露莫莫姐的行程了。”
    莫靖言莞尔:“大哥一向老奸巨猾,老谋深算。家里入也都觉得他成熟稳重,这次和爸妈解释,还得靠他帮忙。”
    方拓好奇:“你们打算,和家里……实话实说?”
    邵声说:“听莫莫的。”
    莫靖言缓缓摇头:“有选择地坦白。过去的事情,没必要都讲出来,让家星跟着不愉快。”
    方拓忍不住问:“其实作为你们感情的见证人,我也有好多情况不清楚,比如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谁能给我讲讲?”
    邵声拍他后脑勺:“认真开车吧你,问那么多!”
    这时傅昭阳打来电话,问二人是否已经抵达北京,约他们来家中小聚。邵声答道:“我得问问莫莫,她太害羞了。”
    莫靖言脸上发热,倚在邵声肩头,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谁害羞啊?”
    邵声闷笑:“哎哟,她不仅害羞,还掐我。”
    傅昭阳应道:“没关系,过几天安顿下来再说吧。你们能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隔着听筒,莫靖言仿佛也能看见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心中感慨万千,和邵声挽着手臂,久久不肯放开。
    暮春时分连着下了两天雨,尘土飞扬的街巷变得清洁湿润,槐树叶刚刚长成,枝头一片明灿灿的新绿。邵声和莫靖言从影院出来,也没有开车,就牵着手在路上闲逛。走到西单的路口,莫靖言忽然问:“你记不记得,再往南走是哪儿?”
    邵声将她的手攥紧,笑道:“怎么会忘呢?”
    “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她仰起头,“不知道那边变成什么样子了。”
    “有几条路拓宽了,但是很幸运,有些老胡同还在。”
    莫靖言好奇:“你怎么知道?”
    “我回来之后,就去过那边啊。”邵声释然地笑,“看到那些老房子还在,心里就觉得很安慰。走在路土,就假装是好多年以前,你还在家里等我,就能开心那么一会儿。”
    莫靖言心中感动,挽着邵声的手臂,将脸颊贴在他肩上:“这几年我一直都绕着那边,从没回去过。”
    “你还记得卖羊肉串的大叔吗?”邵声问,“他还在,只不过他们夫妻俩改行卖水果了。”
    “他妻子康复了?”莫靖言惊喜道,“我听说她得了癌症。”
    “这我倒不知道。”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走到街口,他向前一指,“喏,你看,就是那个小店。”
    卖羊肉串的老板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但依旧有一张时常带笑的脸和一副大嗓门。
    莫靖言问他:“老板,还认得我们吗?”
    大叔端详半晌,一拍额头:“认得,当然认得。”他拍了拍邵声的肩膀,“当时大家都可羡慕你了,有那么个漂亮的小女朋友。”他递了两条削好的蜜瓜,“来来,可惜没有腰子了,请你们吃蜜瓜!你们现在不住这边了吧,是不是孩子都挺大了?”
    邵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莫靖言莞尔一笑:“是啊,已经上幼儿园了。您呢,家里人都还好?”
    “好,好得很啊。”大叔笑得爽朗,“我老婆嫌烤羊肉串烟雾大,说她生病都是我害的,非得让我改行卖水果。为这个我俩现在还吵嘴呢。”
    “她身体都好了?”邵声问,“那您就大度些。”
    “吵归吵,日子还是过得热热闹闹的。”大叔笑道,“生死关头的大事儿都过去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莫靖言心中有所触动,她看向邵声,他也正望过来,两人眼中尽是欣慰与喜悦,不觉相视一笑。
    温润的南风渐渐温暖了城北的山区,一众朋友约着周末去白河峡谷攀岩。方拓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艘充气皮划艇,大家争先恐后在河上划了起来。邵一川也不甘落后,央求邵声和莫靖言带他去划船,还不忘将家中刚养的小金毛“闪电”一同抱到船头。
    邵声和莫靖言一前一后划着船,邵一川和“闪电”并肩蹲在船头,他指着前方的河滩,兴奋地喊道:“爸爸,爸爸,我们去挖水坝吧,你不是总说,挖着挖着就到中国了吗?”
    邵声笑着叮嘱道:“不要乱动,小心掉下去。”
    “我不动……”邵一川揽着“闪电”,“爸爸,咱们不是要送莫莫阿姨一份礼物吗?你快虑呀,我不偷看。”
    莫靖言向后仰身,靠在邵声怀里:“什么礼物,这么神秘?”
    “还不是之前被川川藏起来了?”邵声在怀中摸索着。
    莫靖言只觉得脖子上凉凉的,低头一看,邵声已经将一条绿水晶项链戴在她颈间。“是我一粒粒串起来的。当时觉得,很像你跳《踏歌》时的舞蹈服。”邵声解释道,“本来放在粉袋里,川川以为我们要离开北京,翻箱倒柜找礼物给你。他抽走了项链,把自己在海边挖的石子放了进去。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原本就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莫靖言轻轻抚着项链,笑得甜蜜,嘴上却说:“你的手工也不是很精巧啊,还要嘲笑我绣的字。”
    邵声笑:“那你什么时候把第二个字给我补齐了,我再串一条新的送你。”
    莫靖言靠在他肩上,侧头看他:“我得练练。”
    邵声亲了亲她的额头:“没关系,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来。”
    莫靖言抻了个懒腰:“我饿了,划回去吧。你来划,我坐着。”
    邵声摇头:“你可真懒,饿得倒是快。”
    莫靖言忸怩道:“我会懒很久呢,以后我什么家务活都不干了。”
    邵声挑眉。
    她附耳低语:“我是中队长了。”
    邵声惊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莫靖言笑着点头,“喂喂,你别把桨放下来啊,船要打转啦。”
    邵一川咯咯地笑着,“闪电”在小主人旁边兴奋地摇着尾巴。
    蜿蜒的河水流过石滩,清越的淙淙声不绝于耳;暖暖的夕阳斜射过来,两岸的山峦石壁和浅湾处茂密丛生的芦苇都被染成金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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