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殊途，你是归途

    第一次，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她会觉得暖暖的，会想跟他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可以一辈子那么久。
    他帮她清理伤口上药时，他的神色，是孤姻觉得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只要在脑海里想到，她的心就会有些乱。
    “所以，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孤姻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一本正经的表白。
    顾鸿翰半眯着眼睛望着她，并未说话，目光讳暗不明，望着孤姻的心呯呯呯的加快跳动，她冲着咧嘴嘿嘿的笑了两声。
    “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孤姻手刚碰到他的手，他整个人已经躲开了她，被僵在半空中的手被一股无形窜来的冷气凝结，有些冷。
    五指僵硬的收回，孤姻的脸上笑容未散，冲着他眨了眨眼，“我知道又不是RMB，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我的。”
    自嘲似的口吻让顾鸿翰眉头皱起，“你那种不叫喜欢，那叫感动！”
    “那不是感觉，那就是喜欢！我已经成年了，我分得清楚感动跟喜欢是什么！”孤姻性子有些倔，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拉高起来。
    “你要拒绝就拒绝，找那么烂的借口，我会相信你吗？”孤姻有些没好气的又补充一句。
    顾鸿翰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孤姻仰了仰头，把东西一拎往门口位置走去，身后传来顾鸿翰的一句话。
    “所以，只要别人说喜欢你，你就住在他家？”
    他反问她。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能相提并论吗？前提得她喜欢那个人，才会住到他家里去！
    “要你管！”孤姻丢下三个字，拉开了大门，门外，还是连绵不断的小雨，门口的道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闻到的空气，都有些清爽。
    大门口四周，都是绿葱葱的树木，这里的房间应该不便宜吧。
    是啊，他是顾家人，连万白容都知道顾家，能差到哪里去？孤姻此时的心就跟明镜似的，自己真的跟顾鸿翰不般配。
    “我送你回学校！”身边，顾鸿翰已经拿了车钥匙，雨伞出来，下一秒，孤姻冒着雨冲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说，“不用了！”
    语气生硬，透着冷漠。
    不喜欢她，为什么对她那么好，还帮她擦药，还去墓园把她接过来！这种种举动，难道都不是喜欢吗？孤姻边跑，边对着空气询问。
    回答她的，只有轰隆的雷声！
    “上车！”
    “不上！”
    “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也别让我说第二遍，你叫我上车就上车，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就喜欢淋雨，我就喜欢走在雨里，你奈我何？”站在那，孤姻冲着车子里的人大喊，那样子，有多蛮横就有多蛮横，一副不讲道理的模样，让顾鸿翰的眉头几乎可以把蚊子给夹死。
    孤姻豁出去了，一点都不怕！生气就生气，谁不会生气啊？最好两个人老死不相往老！
    “孤姻！”顾鸿翰冷着声音直呼其名。
    “有何贵干！”
    路上，人在走；车道上，车在开，一个人坐在车里，一个人走在路上，雨连绵不断没有人这的迹象，两人却像耗上似的，都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打架，盗卖光碟，交男朋友，你爷爷知道吗？”一句话，把她的软肋抓得死死的，孤姻站在那，气得一张脸鼓着，狠狠的瞪着他。
    长发全部湿透，身上是他的裤子，被雨淋得都沾在她身上，修长的长腿上还能看到雨水滑落，顾鸿翰直接下车，握着她的手腕，强行把她拖上了车，车门狠狠甩上。
    “你给我坐好！”声音无比的冷咧。
    孤姻双手摸着自己的手臂，很冷，淋了雨，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她真的自作自受，要真的感冒发烧，都是她自己给自己折腾出来的！
    车子又开回了善林苑，她僵在后座，双手死死的抱着前面的车椅，没有打算下车！顾鸿翰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倔的人，唯一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倔驴！
    “你到底下不下车？”顾鸿翰打开车门，看着死死抓在那的孤姻！明显已经不耐到极点。
    “我不下车！”孤姻头一仰。
    “那你别怪我！”话刚说完，顾鸿翰就钻进车里，没有去拉她的手，而是直接把她整个人给杠在了肩上。
    孤姻的头倒挂在后面，双手捶打着他的后背，“你放开我！你贩卖人口，你衣冠禽兽，你表里不一……”
    啪！
    屁股上突然被重重的一拍！孤姻安静了，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打她的屁股！结果，他，他……
    顾鸿翰哪理她这么多，杠着人就回到了她之前的卧室，直接把人丢放到了浴缺里，快速放水调温，温度了后，开始放水。
    孤姻呆呆的坐在那，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像迷失在深林里的小鹿，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心里某个位置酥了一下。
    但顾鸿翰非常了解孤姻的性子，凭着刚才她折腾人的那股劲，他就知道，这人，有让人操碎心的本事。
    没理会她！放着水，“洗澡把衣服换了！”说完，大步的出了浴室！
    孤姻突然开口，“顾鸿翰！”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叫小叔，显得两人的关系有些乱，虽然俩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叫教官，让她有种时刻要被他惩罚的错觉。
    “你把我带进来的，你帮我把澡也洗了吧。”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顾鸿翰转过头，冷馊馊的望了她一眼。
    传来她耳边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孤姻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水里，没有脱去身上的湿衣服，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姿势，水越来越满，最后从浴缺里溢了出去，孤姻的脑袋里空空的，装着什么？在想什么？她已经不想浪费任何脑细胞。
    只觉得胸口好沉，好沉……身子越来越往下缩，水浸过她的锁骨，脖子，下巴，最后漫延到她的唇。
    当呼吸被制止，当她只能承受着没有空气的生命时，孤姻觉得自己突然这间轻松了……
    到了她再也无法继续的时候，她才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在死亡与生存之间，她感觉到，生存比死亡更难受。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里面人，在连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外面的男人，却点燃起了烟，顾鸿翰一直看着时间，直到他感觉她也许会出事的时候，直接踹开门，走了进去。
    孤姻整张脸都浸在水中，他大手一挥，把她捞了起来，虎口钳制住她的下巴，声音冷得孤姻心颤了颤，“连死的勇气都有了,却没有勇气活下去？”
    许是他的手扣得用力，或许是刚接触到空气，孤姻忍不住干呛起来。
    “人，都是自己心疼自己，连自己都不心疼保护好自己，你想期望谁来疼？”顾鸿翰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那么长的话，这是第一次。
    孤姻惨白着脸站在那，勾了勾唇，“谁说我要死了！”
    “我只是在练闭气！你踹门进来想干什么？要是我在洗澡，你打算怎么面对我？”孤姻紧接着又反问他。
    顾鸿翰黑眸紧了紧。
    孤姻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很热，很渴。
    时间已经深夜三点，她艰难的起床，从房间出来，想要去厨房的位置倒水喝，每走一步都像要摔倒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在发烧。
    想到顾鸿翰对她的态度，她不想去找他！若不找，明天他又要说她自杀了！喝了满满的一杯水，整个人才感觉到清凉，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摇晃着身子回了房间，床比刚才舒服多了……
    ----
    谁这么讨厌，抢她的被子！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抢她到手的东西！死死拽着手里的被子，腿直接一抬，对着那人就踢了过去。
    传来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男人的闷哼子。
    一个激灵，孤姻睁开了眼睛，鼻息之间闻到抹好闻的味道，很熟悉，是属于顾鸿翰的！顿时一惊，她整个人强跳似的坐起来，顾鸿翰已经从地上幽幽的站起。
    目光泛冷的盯着她。
    “我，我，你……”孤姻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大叫！竟然没有穿衣服，而地上，正是她穿着睡觉的衣服。
    顾鸿翰在那里挰着太阳穴，脸色暗沉。
    “昨天嘴上是拒绝我，结果一到晚上就把我要了！顾鸿翰，你有种！”孤姻磨着牙冲着他笑。
    事已至此，似乎说什么都没用！顾鸿翰的头有些沉，每次喝了酒就有这样的后果，昨天晚上，他是不该喝那点酒的，以至于，他对昨天晚上的事，没有任何记忆。
    孤姻裹着被子走的时候，才看到枕头旁边有抹红色的印记！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昨天晚上，到底用的是什么姿势，为什么，那东西会印在这里？
    孤姻有些烦燥的跺了跺脚，冲着站在那里按着太阳穴的男人啊的大叫一声，匆匆的往外跑去。
    没了，没了，守了十八年的东西，没有任何感觉的就没了！
    孤姻心里多少有些在意的！怪还得怪自己，是她自己昨天晚上上错了床，才有了这样的后果。
    算了算了，果然到异性家过夜，会有事情发生！孤姻换了衣服后，偷偷的溜了……
    ----
    孤姻真的不想军训了！除了她不想见到那个人外，她还不想动，整个人懒洋洋的，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越想记起，结果越是记不起！第一次，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没了，而且，还是没有任何的记忆。
    “姻姻，快点吧！听说顾教官要回北城一段时间，说不定见上今天后，好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他呢。”小雅把她的被子扯了下去，拉着她的手，想要把她拖起来。
    要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
    孤姻愣了愣，突然之间，嘴巴张大，她似乎错过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那天，那天，事后，她没有吃药啊！
    会不会，她已经怀孕了？孤姻一想到这里，脸都白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没有主意。
    急匆匆的出了宿舍，听到小雅说换衣服后，又调头回来，整个早上，孤姻脑子里只有一条信息。。她怀孕了，孩子怎么办？要不要奉子成婚？、
    “解散！”听到总教官这两个字，大家都笑着散场！孤姻望着顾鸿翰离开的方向几秒后，追了过去，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
    顾鸿翰只是望着她。
    “我怀孕了！”孤姻深呼吸一口气。
    顾鸿翰神色僵了僵，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落在她的腹部，淡笑，“几个月了？”
    “！！！是你的！”孤姻脸一沉，补充一句。
    顾鸿翰没有忍住，笑了起来，他望着孤姻的脸，才三天，她告诉他，她怀孕了。
    “你打算怎么办？”顾鸿翰反问她，孤姻皱着眉头像在深思似的，她真的没有想得那么长远，两个人可以一起谈谈恋爱，可是那么快，就蹦出一个小鬼头出来，她还没有准备好。
    她才18岁啊，难道不要当妈了吗？她有些烦燥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好好回学校上课！我马上要去机场，十一点半的飞机。”顾鸿翰看了眼手腕上的时候，淡然的说道。
    就这样，孤姻看着他往宿舍楼走去，很快人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直到军训结束，顾鸿翰也没有再出现过在同厦大学，就像来时那般，走得那么无声无息，孤姻在这段时间里，深深体会到纠结，周而复始的都是纠结两个字。
    直到近一个月的时候，她的亲戚如时到达，她兴奋的要跳出来！
    打电话给宗禹，“今晚去酒吧，不醉不归！”几乎是死而复生！宗禹在那边调侃她，“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亲戚来了吧。不醉不归，你是说真的吗？”
    “真的！不醉不归！归了是小人！”孤姻气势磅礴的回复。
    就是要庆祝亲戚来了啊！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人也消失了，刚好，两人之间再也没有牵扯了，想想，孤姻就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爷爷那边，再也不用担心那个人去打报告了。
    老天爷，其实对她挺好的，不是吗？
    跟宗禹来到酒吧，孤姻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一边手搭在宗禹的胳膊上，脸上的表情特别欠揍，对着从她身边经过的帅气男生，吹着口哨，“小弟，来喝上一杯啊！”
    “小弟，走那么快干什么，还没有喝酒呢。”见人家没来，反而走得更快，孤姻醉薰薰补充道。
    旁边的宗禹一脸嫌弃的样子，“你是女人，有点女人的样子行不行？别搞得像个爷们似的，将来你男朋友怎么吃得消？”
    “吃不消可以滚蛋啊！”孤姻直接回答。
    把桌上空杯又倒满，酒杯里突然之间多了张脸，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那张脸不见了，她就说，自己是眼花了，他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呢。
    把酒杯端起来，刚放在嘴边，那张脸突然之间又出来，杯子从手中滑落，最后碎在了地上。
    “你醉了！”
    “宗禹，你看酒里有顾鸿翰。”孤姻指了指地上，宗禹直接把手覆在她的额头位置，低声喃语，“没有发烧吧。”
    “你走火入魔了？顾鸿翰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你还说酒里有他，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发春吧你。”宗禹把自己的杯子也放在孤姻面前，让她去看，到底有没有顾鸿翰在里面。
    孤姻下巴抵在手背，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杯子里，还真的没有。。。
    “我去跳个舞。”她晃了晃，站起来后，直接往酒吧中央位置走去，孤姻化着浓妆，头发也是重要打理过，一次性电发，还染上了颜色，穿着背心长袖，整个人都有此耀眼。
    是的，她喜欢跳舞，她直接挤到舞台中央，随着动感的音乐扭动着身躯，跳得很带感，短短十多秒，身边的人已经把位置让了出来，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跟随着她的节拍，一起舞动。
    音乐越来越嗨，四周是欢呼声，口哨声，雀跃声，冲着她大叫美女。
    孤姻完全沉浸在音乐中，脑海里没有任何杂志，曲末，那男人双手托着她在中间转了一圈，她倒挂在男人身上，冲着大家一笑。
    随着，笑容僵在了脸上。
    顾鸿翰怎么会在这里，她来了多久了，他看到了多少？急急的从男人身上下来，男人还找她要联系方式，她都没有理睬，回到原来的座位，孤姻忍不住出声，“我今天一定没有看日子。”
    “难道你亲戚还得挑个好日子才来？”宗禹反问她一句。
    孤姻没有把自己跟顾鸿翰的事情细告诉他，自然，宗禹不知道她跟顾鸿翰之间的爱恨情仇！
    坐在这里，孤姻甚至能感觉到不远处的那道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既然消失了，就该消失彻底啊，又跑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当兵的吗？怎么不去保卫祖国，保卫人民啊！竟然还来酒吧，真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啊！
    一会要是碰到，她要怎么说起关于孩子事？离开一个月，按理来说，她应该怀孕一个月，刚才却还跳着那么激烈的舞蹈。
    孤姻内心忍不住咆哮！
    “酒也喝了，舞也跳了，这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了？”宗禹在她脸上掐了把后，反问她。
    孤姻端起酒又狠狠的灌下，醉了一切都好办！
    “姻姻，那不是你的客户吗？”宗禹也看到了顾鸿翰，
    “能赚大钱的客户，那天晚上到底赚了多少？”宗禹一直很好奇这事，孤姻却闭口不谈，肯定俩人之间有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一向话多的孤姻选择沉默。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我才想起没有跟你计算！你是不是故意的？那天我的损失是这个数，你补给我！”孤姻直接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正是顾鸿翰给她的钱，结果，她慷慨的给回了他。
    现在想想，她的肠子从头青到尾了。
    “五百块，小意思了”！宗禹边说边掏钱包！
    “是五千块，五百块个毛线！快给我！”
    “打劫是这样打的吗？姐，你也玩得过头了点吧，就你那盗卖光碟，竟然开价五千块，活该他没有买你的东西。”宗禹开始数落她。
    “五千块，你给我，其它费话少说！”孤姻说着去抢他的钱包，两人就这样友好的玩了起来！
    这事面，落在远处顾鸿翰的眼里，倒是觉得有些刺眼。
    “翰哥，人快来了，我们喝点酒。”旁边的人把正准备站起来的顾鸿翰给拉住，把酒杯倒满，提醒着他，现在在干什么。
    顾鸿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道。
    直到头顶的灯光被人挡住，孤姻看着顾鸿翰的后脑勺，她非常的想要重重的捶上一拳，脸上却满满的全是笑意，她端着酒杯，在他的酒杯上碰了碰，“帅哥，这是你男朋友，还是你女朋友啊。”
    孤姻指了指，坐在顾鸿翰对面的习一飞。
    “我看你们特别的般配，说实话，帅哥，你是攻还是受？你是被压的是吧？”孤姻越说越离谱，还打了一个酒咯，满身的酒味让顾鸿翰的脸沉得有些可怕。
    老掉牙的搭讪！真是够俗气的。
    “帅哥，你的鼻子是做的吧，花了多少钱？”孤姻伸手的唤挰了挰顾鸿翰的鼻子，满是酒味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顾鸿翰却丝毫未动。
    跟一个石头说话，真的挺无聊的！她说了这么多，结果，他一句反映都没有。
    “肖先生竟然喜欢的是这种女人？”一道诧异的声音传来时，孤姻的手突然这间被他一扯，整个人都坐在了他的身上。
    说话的男人，满头的金发，白种人，流利的中文，他看向孤姻的时候，孤姻感觉腰上的手一紧，整个人直直的被他按在了怀里。
    “别出声！”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无疑就是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