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串我把玩了一年多,是何成色我如何不知!”长公主反讽道。
左映寒越发不知道如何是好,长公主冷了声问道:“怎么,你的丫鬟拿错了银两,还能拿错手串不成?”
芦苇膝盖一软,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
场面正是僵持不下,外头的丫鬟却突然传声来,说是三爷到了。话音刚落,李善均轻摇着一柄桃花扇款款走进来,见了屋子里这阵势,先是愣了一愣,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左映寒见了他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哭道:“三爷!”
她哭哭啼啼地说着,仍旧将那两千两归于芦苇的过错,在这手串上却不敢再胡说,只哭着道:“那手串我当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调包了!”
李善均听她说了几句便知道前因后果,心中却是大大地不悦。先说那两千两,当初左映寒分明告诉他,是要给法言一千两,留下一千两自己用。可是到了这,却是留下了一千五百两。左映寒不止骗了宣慈长公主,也骗了他。虽然那一千两早就被他挥霍干净,可是这还有五百两的出入,左映寒从头到尾只字不提。
真有她的!
李善均的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左映寒头皮一紧,知道他是生气了,当下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两人对望不过一瞬间,左映寒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多年,最后到底李善均先松了口,笑着对长公主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个。前些时候我去金玉满堂,正好遇见了他家掌柜,他已经将那一千五百两还给我了,我一时忙忘了告诉寒儿。还有那个手串,也是我的错,那日寒儿拿着那串十八子,我只觉得眼熟,拿回屋里对比才发现,那串十八子我也有一串,只是我的没有母亲的那样好。后来芦苇来拿,我大约是给错了。母亲别急,东西还在我那,都没丢!”
李善均几句话,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长公主听完面色越发凝重,忍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没发作,寒声道:“我此生最恨家人吃里爬外。若是让我知道府里出了家贼,我头一个就饶不了她。东西既是你拿了,一会就给我送回来。那钱是给你兄长买平安的香火钱,是要献给佛祖的,更是马虎不得,你即刻去取了,早些送到法言大师那去,就说是我另外添的香火。”
“好的,我这就去。”李善均恭敬地行了礼,回头看左映寒,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再看一旁的玉珺,云淡风轻地坐着,嘴角轻弯,似笑非笑,两个女子一对比,高下立现。李善均心头没来由一阵火,蹙了眉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随我回去取东西!”
左映寒赶忙起身,在芦苇的掺扶下,狼狈地走了出去。
三人快步走回院子里,待回了屋,左映寒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伏在桌上哭道:“三爷,怎么办,真要去娘那拿回手串么?”
“还能有什么办法!”李善均喝道:“我在娘跟前已经打了保票,一会儿就给她送回去。还有那一千五百两,你也赶紧想法子弄弄,送回法言那,否则,咱们往后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前几日送给娘时家里的姨娘们和姐妹们都看着呢,这会让我去取回来,不是让我娘丢人么!”左映寒捂着脸直哭,当日送手串时娘在众位姨娘和姐妹跟前夸了她好些话,家里人都以为她在定国公府甚得宠爱。这话才说了多久啊,这就要去要东西,这个人实在丢不起。若是传出去,还不成为天大的笑话。
她心里觉得委屈,哭道:“当日东西可是三爷让我送的呀,您得给我想想法子圆回来!”
她这样梨花带雨地哭着,若是换做平日,李善均早就上前好好宽慰一番,偏偏李善均才见过玉珺,心中原本就有些不快,这会看她哭,只觉得她是无理取闹,刁蛮任性,不由地冷笑一声道:“我让你送东西时你不是也没拒绝么?出了事儿,倒全成了我的错了?那好,就当是我的错,我让你送东西,我还让你藏钱了?”
左映寒从未想过有一日李善均对她这样冷嘲热讽,当下怔了一下,眼泪簌簌然落下,哽咽道:“是,钱的事情是我隐瞒了三爷,是我的错,可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外头人看着咱们日子风光,可是谁知道我的苦。头些时候我拿回了这两千两,您说留一千两,可是回头您就全拿出去花了,一分钱都没给我留下,我说什么没?您是爷儿们,外头应酬都要银子,我支持您,可我还得管院子里一干人等的吃喝住行,打点里里外外,那可都是银子!我藏了这五百两,一分钱都没花在自个儿身上,全贴进了咱们府里。您说这话,您说这话……”
她说着,悲从心中来,整个人伏在案上,默默流着泪。
李善均被她一句话噎着,想想也是憋屈。成亲之前他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没想到成了亲,自己反倒束手束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想到他李善均也有这么一天。沉沉叹一口气,左映寒仍旧趴着,他软了语气劝道:“好了,你别哭了。我这不是着急么?爹近来对我特别不满,若是娘那也对咱们生了疑心,咱们往后的日子如何过?你若是没钱,你同我说一声就是了。那钱……哎,好歹你跟我商量一声。”
“我倒是想同爷您商量,您成天在外头,早出晚归的,回来就睡了,我一天能和您说上几句话。”左映寒低着头闷声回答,言语里颇有些怨恨的意思。李善均原本还存着怜惜,左劝右劝落不下一句好,还换来满身埋怨,当下脸色一沉,冷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东西你不去拿,我也不稀罕!要如何对母亲交代,你自己看着办!”
左映寒原本还等着他来哄自己,没想到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心里一塞,当真哭落下泪来。泪眼迷糊间去看屋里,哪里还有李善均的影子?
芦苇战战兢兢地走上来,怯生生提醒道:“奶奶,爷已经走了。要不要替您安排回左府的马车?”
“这不负责任的东西!”左映寒喉咙一紧,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去左府要东西那是丢了自己的脸面,好在娘疼自己,找个借口也就能圆过去。重点在那一千五百两。她手头上能用的钱早就被李善均掏空了,这一时半会,她上哪儿筹钱去!
借到娘家人身上?这让她如何开得了口?从前以为李善均是人中龙凤,没想到根本就是绣花枕头一草包,关键时刻竟然这样撩了摊子!左映寒当真是恨啊,算她看走了眼!
当左映寒快马加鞭回到左府见到她的亲娘时,更是欲哭无泪。左夫人无奈地对她道:“前些时候我带着那串十八子出门去找大师开光,回来的路上发现那手串竟是不翼而飞,也不晓得那个贼子那样猖狂,竟是偷到我的头上去了!”
被!人!偷!走!了!
左映寒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几乎背过气去。
同一时间,在长公主的屋子里,玉珺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赤旃檀珠一颗颗捡起来,一边捡一边地长公主道:“娘,这手串毕竟是法言大师开过光的,轻易让它这样散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回头我找人再把它穿上,送到您跟前。”
开玩笑,这手串开光的时候求的是家宅平安,说是“家”,那自然也算她一份,她可不想触了这大霉头。
玉珺埋头捡着,哪知道身后的长公主心里一暖,对于长公主而言,见微知著,玉珺这样讨巧的小动作反倒比左映寒平日的卖乖更动人。长公主招呼了丫鬟去帮她捡珠子,又让她坐下,和颜悦色道:“若是他们几个都如你这般懂事,我自然可以少担心一些。你坐下,我问你些事情。”
“母亲请说。”玉珺落了座,恭恭敬敬地问道。
“听说你在北地时曾经见过乌拉特部落首领卡玛的女儿卡卓,你对她印象如何?”宣慈长公主问。
玉珺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氏。没想到苏氏也正好望着自己,眼里是担忧和同情。
玉珺暗自摇头,只怕今日府里当真又要出大事。见苏氏毫无警惕,她更觉可怜,当下只能含含糊糊答道:“见是见过,没有说上几句话。模样倒是挺标致的,人品却不知如何。”
“前几日我进宫,太后在我跟前倒是夸过她性子直率,很是可爱。”宣慈长公主顿了顿,试探地问苏氏道:“卡玛这次带卡卓进京,就是想要为她在京中觅一个金龟婿。你觉得有谁合适?”
苏氏没想到这句话会问到自己头上,想来长公主是要借自己的嘴说出李善周的名字?她看了一眼玉珺,越发觉得长公主是动了李善周的心思。这种时候她不想惹事上身,也含糊着应道:“我没见过这位卡卓姑娘,只听说她年纪不大,京里年纪合适,家世背景配得上她的,也是屈指可数。按我说,庆王世子郑思钊倒是合适。”
长公主见她丝毫没有往自己身上想的意思,当下又点到:“卡卓代表北大很大一部分的势力,能与她结亲,是朝中许多大臣都求之不得的事儿。咱们定国公府如何?”
苏氏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咱们府里的三位爷儿都已经成亲,大哥和三弟都将将成亲,哪里来的合适人选!”
长公主心里骂了声“蠢货”,索性点明了道:“婉儿,你进府几年了?”
“将近三年。”苏氏应道。待回答完,她突然心底里突然一阵惊雷劈过,震得她心弦颤动:长公主一句句循循善诱,原来不是为了玉珺,而是为了二爷!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苏氏抖着声音问道:“母亲,您是想让二爷娶了卡卓?”
长公主微微一点头,苏氏一瞬间眼睛润湿,轻声道:“若我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长公主道,“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一定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即便她进了府,你依旧是你的定国公府世子妃,一切都没有变。三年来你没能为定国公府产下一子半女,若是娶了卡卓,她能帮你照顾远哥儿,远哥儿往后的路更能一帆风顺。”
“二爷绝对不会同意的!”苏氏瞬间站了起来,眼里噙着泪,倔强道:“二爷分明说过,她这一辈子都只要我一个妻子。即便是当时的柳萋萋,二爷也只是要让她做妾!二爷,二爷不会答应的!”
人生头一次,她忘记了礼数,直愣愣地从长公主跟前转身离开。
玉珺顿了一顿,对长公主道:“母亲您别生气,我去劝劝弟妹!”
说完,玉珺转身就跟着跑了出去。前面苏氏的脚步极快,一路埋着头走着,玉珺跟在后头,不知说什么才好,心底里当真只剩下同情。
成亲三年,苏氏一无所出,到头来,却也是一无所有。原本以为夫妻恩爱,转眼间,丈夫就变了心。世间人人夸他痴情,可在玉珺的眼里,李善远简直十恶不赦,他对柳萋萋的深情,何尝不是对苏氏的凌迟?原以为婆媳和睦,转瞬间,婆婆才是最可怕的大尾巴狼,在权利和欲-望跟前,她就是一阵浮云,随风飘散!
玉珺正想着,苏氏走在跟前,突然顿住了脚步,站在三岔路口,苏氏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痛哭流涕。
玉珺站在一旁默默陪着她,来来往往的仆从看见了,玉珺也只是摇摇头。许久之后,苏氏终于抹了一把眼泪,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大跨步走去。
玉珺的眼皮跳得厉害,心中也是惶惶不安,总觉得今日要出大事。一边叫西竹赶忙去通知李善周,自个儿却跟在苏氏后头。
两人前脚走回苍梧院,就见苏氏呆呆地站在门口,玉珺心里吃了一惊,就听屋子里传来一阵男女打闹玩耍的声音。听着,倒像是李善远和秦艽的声音。
屋子里热闹非凡,屋子外的人却如入冰窖。玉珺走近,正要拉开苏氏,却被屋子里两人的对话也愣在了原地。
只听李善远畅快的一声大笑,言语里充满了愉悦,轻笑道:“小七,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你别怕,我这就去求母亲,我要休了苏氏,娶你为妻!”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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