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租了一条游船,和陶然在忘忧湖上游玩。风起荷动,船过萍开,好不怡人。“忘忧湖有三绝,一绝鬼脸花,二绝人忘忧,三绝雾隐仙。传闻每逢极阴之夜,这忘忧湖便会盛开鬼脸花;传闻为情所伤之人,只需自沉湖底便可忘却烦忧往生极乐;传闻每逢大雾弥漫之时,便隐约可看到其内成双成对的神仙伴侣。”二人站在船头,玄夜悠悠的念道。
“不过是痴男怨女的臆想罢了,若真有这般神仙去处,陶然也去了。”陶然淡淡的笑道。“有个念想也总是好的。”玄夜摇头笑道。“是啊,没了念想,便也没了活头了。”陶然叹道。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之时,却见忘忧湖畔出现了一道艳丽的人影,其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似生无可恋般,不作留恋便欲跳入湖中。“还真有寻求忘忧的痴人啊。”陶然轻叹一声。却见玄夜已经飞身而出了,就在那人快要落水之时将之接住,而后飞回了船内。陶然也认出了这人,便是先前那小倌黎音,摇了摇头便跟了进去。待玄夜将其放下时,发现他已经昏迷了。
“他既欲寻死,还救他作甚?终归还是要死的。”陶然漠然道。“哎,终是于心不忍。”玄夜叹息道。“当他欲寻死时,便是认为活着比死了苦,你又何必阻他寻求解脱?”陶然不以为然道。“那是因为他没了希望,若是给了他希望,他自不会寻死。”玄夜反驳道。
“罢了,陶然难得发一回善心,便被你遇上了,也算你我有缘。”陶然自嘲一笑,随后看向玄夜,“弄醒他。”“好,碰上你给他希望,这便也是命运。”玄夜边说边在黎音身上点了几下。只见原本昏迷的黎音缓缓醒了过来,迷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可还好?”玄夜带着关心问道。“主人?我不是。。。为何会在此处?”黎音惊讶道。“我本与陶然公子游湖,正好见到你轻生,便把你救下了。如今你也算死过一次了,可愿获得新生?”玄夜询问道。黎音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又陷入沉默,似在做痛苦的挣扎。
许久之后,黎音抬头,略带苦涩道:“往事便由他去吧,黎音愿意新生,只是黎音这副身体怕也不允许了。”“陶然做不到生死人、肉白骨,但保你一命却是无碍。”陶然淡淡的笑道。这一丝笑容没有冷漠,没有心机,只是单纯的笑。“谢陶然公子。”黎音感激的说道。
“既是新生,黎音这名字便不要叫了。随我姓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便叫你陶夭吧,可好?”陶然柔声道。“好!”陶夭水汪汪的双眼感动的直流泪。“其实你我也算同病相怜,你便叫我声‘哥哥’吧。”陶然心动道。似乎一直以来冰冷的某处被融化了,其实陶然也想有个人来让他关爱和宠溺的吧。
陶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愣愣的看着陶然。就连玄夜也是生生吃了一惊,这还是那个“不与浮生道可怜”的陶然吗?“怎么?你不愿?”陶然问道。“不,不。。。哥哥。”陶夭惶恐的说道。“好!好!好!我陶然也有弟弟了!夭儿,有哥哥在便没人能欺负了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哥哥都给你拿来。”陶然发自内心的大笑道,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爽朗。
震惊!恐慌!玄夜连忙摸摸额头,发现自己没发烧啊?难道是我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还是我出门的方式不对?不是我疯了,那就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一定是这样的!陶夭惶恐不已,从来没有人这般对待他过。虽然每天都有许多人围着他转,取悦他讨好她,但是那些人不过是看中了他的皮囊罢了。若是有一天他人老珠黄了,便是他被抛弃的时候了。
“什么都不要想,你的身子实在太差了,我先给你施针调理一番,其他的回去再说。”陶然安抚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陶然的身体底子也薄,这是五岁时落下的病根。当时陶然满心欢喜的跑去藏书阁想要选取武功,却被其父陶华打了一顿,若非其母白清媗耗费功力为之疗伤怕是命都没了。白清媗也因此元气大伤,不久便病逝了。
“谢,谢公子。”陶夭哆嗦的说道,显然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嗯?”陶然不悦的看着他。“哥,哥哥。”陶夭下意识的改口道。“这就对了。”陶然欢喜的取出随身物件,便开始为陶夭施针。玄夜则在一边护法,以防被人打扰。
而李府却是闹的不可开交了,大将军李振怒火中烧,直接便调动了大军朝着忘忧湖浩浩荡荡的杀来了。看样子是不把陶然生吞活剥,便誓不罢休了。
“这祸害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大将军李振的儿子、女儿说杀就给杀了,一点都不含糊。”“他干的哪件事含糊了?”“这倒也是。”“这李振也是出了名的泼皮,就算是在金銮殿上也敢拔刀的主,这回有好戏看了。指不定他收拾完陶然,回头就敢把人相府给拆了呢!”得到消息前来看戏的人不少,许多还都是朝中大员。
“贼子陶然,还我儿命来!”大军将忘忧湖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身着铠甲,面带杀气,甚是威武。尤其这中气,那叫一个足啊。陶然这会子正专心施针呢,听到这一声吼不由得眉头紧锁,冷冷的回道:“陶然欠的命债多了,怕是还不了,也不想还。不想绝后,便速速退去。”嚣张啊,十足的嚣张啊。才杀了四个而已,没让你绝后你就烧高香去吧!
“我说然啊,要不要这么狂?这李振我就不一定挡得住了,还有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这可够呛啊。”玄夜真心替他抹了把汗,他现在还不知道陶然已经达到出神入化境界了。“你先出去挡一会,此刻正是紧要关头,不可被打扰。”陶然吩咐道。“我尽量。”玄夜有些发虚的说道,然后便径直出了游船。
李振早已被陶然一句话给气得怒火冲天,仅有的一丝理智也抛之脑后了,直接便命令弓弩手就位了。玄夜出来时见到的便是上千支箭矢齐刷刷的对着自己,接着便是万箭齐发,漫天箭雨朝着游船射来。这要是常人不得被射成刺猬?
玄夜心里骂了声娘,运起内力,双掌向下一震。只见由里向外,层层水幕掀起,直击高空。凡是被水幕扫中的箭矢,无一不被折成两段,落入湖中。一连击落了数波箭雨,玄夜眼色一暗,转守为攻,双手猛地向上掀起。只见无数水箭向着四周射出,一瞬间便见到一排排的士兵倒下。这一幕看的不少人倒吸口气,纷纷猜测这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之人的身份。
李振看的心急恼怒不已,索性躲过一张弓弩,搭上箭矢,对着玄夜便狠狠的射了出去。之后更是不作停顿,再次搭弓上箭朝着游船的窗户又射了一箭。那边玄夜堪堪挡下李振的一箭,却是无暇顾及另一支。而李振抛开弓弩,拔出佩刀便要杀上游船。
却不料这时,那船过窗户射入船内的箭矢竟以更迅猛的速度折了回来,目标正是那李振。李振见状,情急之下,便举起佩刀抵挡。“铿”的一声,那箭矢竟直接穿透了刀身,射入了李振的胸口,好在未中要害。旁人见主将重伤,迅速将之抢救了回去,大军也随之撤退。
看戏的众人有些傻眼了,李振那老泼皮竟然吃了亏?这兴师动众的一幕竟这般戏剧性的收场了?带着怀疑猜测的眼神,众人纷纷凝视着那游船。里面还坐了什么高人?想那李振好歹也是登峰造极境界的强者,那人竟能一招便将李振重伤?这得有多强?
不给他们证实的机会,那游船竟凌空而起向着醉和春方向飞去了。“然,刚才打伤李振的是你?”玄夜惊奇道。“对啊。”陶然淡淡的承认道。“你,什么境界了?”玄夜心中虽然有了猜测,但是还是不太敢相信。陶然才多大?十六岁的出神入化强者,那得多逆天!“你不是猜出来了?”陶然笑道。虽然知道是这个答案,玄夜还是震撼了一把。
回到了醉和春,陶夭刚施完针已经睡去了。将他安置在一处空房后,陶然和玄夜便悄声离开,去了之前相互饮酒的房间。
“只是这次闹的是不是大了些?李振是狮军的首领,得罪了他麻烦怕是不小。”玄夜担忧道。齐国的主要军队分龙虎狮三军,龙军是京城禁卫军,由禁军统领范斯仁统率。虎军和狮军一个镇守西南,一个镇守东北,分别由大元帅叶无忧和大将军李振统率。
“皇帝惹我也照杀不误,一个将军而已,大不了我连他一同了结了。”陶然不在意的说道。“你果然是个祸世妖孽!”玄夜玩笑道。“这都是他们逼得!若是上官老贼不用心险恶,当众说出那番话,我又岂会如此?我定要杀他!”陶然恨恨的说道。
“上官天行深得皇帝信任,一直居住在深宫内苑。其本身又是出神入化境界的强者,想杀他难啊。”玄夜说道。“总会有机会的,宫内的暗子可以行动了。”陶然阴森道。“嗯,也是时候了。”玄夜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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