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策

        绿腰才跟着明湘走进另外一间屋子，整个人的心就有些放松下来了。
        刚刚面对着老太太的怒火和桂圆警告的眼神，绿腰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跳出胸口了。
        “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呢？”明湘微笑着回过头来。
        她看着绿腰的神情十分柔和，眼中也没有一般主子看向她们时露出的不屑。
        绿腰的心便更加安定了些。她转了转眼睛，看着明湘，正要开口。
        “我劝你还是想好之后再说话。”明湘脸上的温和不变，但是语气却是冰冷了些，“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对我说谎了。”
        明湘直直望进绿腰的眼睛，“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时间还有很多，我不急。”
        这样说着，明湘随意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刚刚那一番话打了绿腰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她重新掂量起来。原本，她想着这个五姑娘恐怕是最好糊弄的。凭着她的聪明，一定可以又不用泄露三姑娘，又可以让自己脱离现在这样尴尬的场景。但是显然，她有些估计错误。
        明湘的话让她沉吟起来。
        绿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明湘。这位传说中性子十分温和的五姑娘，正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一点儿心焦都没有。她端正地坐在椅子的前半部分，脊背挺得直直的。
        绿腰想到她的娘亲曾经告诉过她，拥有这样坐姿的人，都是极度自信而且自律的人。
        这样的五姑娘，恐怕并不是那么好打发。
        时光慢慢流逝。明湘好像浑然不觉，一动不动地坐着。也未曾出口催促。
        即使是这样，绿腰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躁起来。虽然五姑娘能够等，她可是等不起。老太太那边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若是继续这样磨蹭下去，老太太那儿必然不会就这样放任下去。
        不管怎么样，今儿个，她都要栽在这里了。
        绿腰的心中就有些怨恨。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这样的黑锅。却是不得不背的。都是那个银耳，明明三姑娘交代过她要注意用量，结果她却偏偏没有注意。竟然让二太太齐氏在这个时候“发病”。这个时间可是比姑娘原定的要早了好几天。
        这样一来，三姑娘的计划被打乱了不说，她们几个也要赔进去了。
        心中有怨，绿腰的脸上也显出怨恨之色来。
        明湘虽然半垂着眼。但是她的眼神却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绿腰。见到绿腰脸上的表情，明湘在心中勾起嘴角来。
        很好。绿腰果然开始沉不住气了。
        “我听说你还有一个老娘在府中？”明湘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
        绿腰的心中正乱成一团，明湘的声音响起地突兀，倒是将她给吓了一大跳。
        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明湘说了些什么。“回五姑娘的话。奴婢确实是有个老娘在府中。”
        这件事情是府中的下人都知道的，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位五姑娘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是要做什么。
        “听说。你娘年纪也大了？是在安养天年？”明湘没有漏过绿腰脸上的疑惑，然而她却只当看不见。又接着问道。
        绿腰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然而这些问题在她看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便也都是据实相告。
        反正，就算她不说话，五姑娘若是真是想要知道的话，也是会从别人那儿听说的。她现在还要指望着五姑娘，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明湘又接着问了几个在绿腰看来是与这件事情毫不相关的问题。
        ……好像，这些问题一直都围绕着她的背景在打转。
        被明湘一番问下来，绿腰已经完全糊涂了。
        难道这位五姑娘将她找过来，其实并不想跟她谈论二太太齐氏中毒一事，而是想要询问她家的情况。
        可是五姑娘之前又和她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突然就对她感兴趣了呢？
        ……
        明湘问了好几个问题之后，点了点头，突然就抬起眼来，朝着绿腰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今日死在了这里，你的娘会怎么样？”
        绿腰突然就愣了。
        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和桂圆以及银耳不一样。她是娘唯一的孩子，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她的娘很早就守了寡，也没有再嫁人，只身一人将她拉扯大。她的娘现在年纪大了，也落了一身病。好在顾府还是容许已经老去的下人养老的。所以，她娘现在才能有位置安身。
        但是若是今天事发，她成为了顾府的罪人。那么她的娘，身为罪人的娘……恐怕是不能够再继续待在顾府了吧？而且，若是她真的死了。那么她的娘一个人在世上，岂不是更加孤单了？
        之前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些，她才会有些犹豫。
        银耳和桂圆之所有没有她这样的顾忌，就是因着家里背景和她不一样。
        若是她们死了，也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她不一样。若是她死了，她娘的生路，也断了。
        而且，还会让她娘经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奴婢……”绿腰本来就有些动摇的心，在这个时候就更加不安了起来。
        明湘也没有逼迫她，嘴角的笑意仍然十分温和，“所以我说了，有些话，你还是好好想想再说吧。想想你的娘亲……”
        绿腰的脸上出现挣扎的神情。
        她想到了三姑娘。
        当初她娘病了，若是没有三姑娘的救助……
        但是现在若是坚持不说出真相的话，娘也会因为三姑娘而死。
        她不想她娘死，更不想她自己死。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明湘淡淡地抛出一句话来。
        绿腰震惊地抬起头来。
        五姑娘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放过她吗？
        可是，为什么呢？没有理由啊。
        “你不用紧张。”明湘看着绿腰眼中虽然闪过希望，然而全身却是更加僵硬的情况，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用你指认出你们背后的人来，只要你能够配合我。待会儿，我会说出我的推测来。若是对了，你就点头。若是错了，你就摇头。这样，你能够做到吗？”
        绿腰愣了愣。
        明湘站起身来，脸色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有一点你须得记住，我啊，最讨厌说话的人了。想要在我面前说谎，就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若是被我发现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未完待续)